第五章：海水的温度

  睡了不知道多久，是山中的鸟鸣和耀眼的阳光将我唤醒。
  我揉了揉还有些睡意的眼睛，「哈……哈啾！」
  「是不是感冒了啊……这样又要多一项支出了……是不是要找一个打工啊？」
  我一边摩擦着冰冷的手，一边缓慢地向山下走去。
  迎着初昇的朝阳，有种说不出的怀念感，「好像……之前放假的时候也会和爸妈像这样出门呢，不过之前比较常去海边来着。」
  「不过……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哥哥…振作一点好不好？」
  过了几天后，不知道为什么妹妹又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不过我一直盯着电视，并没有正眼看着她。
  她站在玄关，双手抱胸看着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我。
  「哈……哈啾！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啊？」
  我并不打算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上次我拜託海先生给我一个备用，怕你在家里被空气杀掉。」
  「啊？怎么杀？」
  「忘记呼吸之类的吧。」
  我瞥了她一眼后马上就移开，「我看起来有这么……」
  「看起来就跟废物一样，如果你要这么讲的话，是的没错。」
  「……」
  我继续盯着没有打开萤幕的电视，继续发呆。
  她走到我的身边，跟我一样坐在沙发上，不过在坐下之前，她放了一包东西在沙发前的桌上。
  「这是……」
  「妈妈给你做的便当，说你大概都吃一些垃圾食物，不过你的身心早就跟垃圾一样了。」
  「你今天说话好毒喔，哥哥我很伤心喔……」
  我将视线移到妹妹的身上，也是我今天地一次认真地看向她。
  「你怎么……」
  「要你管。」
  妹妹的脸上多出了两道泪痕，而在这刻我的内心揪成了一团。
  脑内完全呈现着一片的空白，只想着如何要逃避这一切。
  而当我脑袋再次清醒时，我已经躺在卧室的床上了。
  我看着关上的房门，门缝没有传来任何一丝的光线，「已经回去……了吗？」
  我坐在床沿用双手遮着眼睛，「我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一分鐘、一小时又或着只有几秒，等我冷静下来时，我的手掌传来湿热的感觉。
  「我怎么哭了啊……」
  一股倦意从深处涌现，我就这么倒在床上深深地睡去。
  隔日一早起床的我，感到头痛欲裂，大概是前几天那样在山上睡着后着凉了吧，虽然昨天已经有些症状，因为没太严重，所以我就不太当一回事。
  没想到今天变得这么严重。
  而这样的结果就是：我直到下午才勉强地恢復一些体力得以下床走动。
  我打开冰箱，看到昨天妹妹带来的饭菜，让我下意识地想关起冰箱……
  ───咕嚕～咕嚕～
  「好饿啊……吃一点好了，就一点。」
  我抓起整个塑胶盒丢进微波炉里，不过多久，里面就散发出了阵阵奶油燉饭的香气，让我更加地意识到我是多么的飢饿。
  结果最后我把整盒的饭菜都吃光了。
  「好饱啊。」
  我拍着因饱腹而隆起的肚皮。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的错觉，总觉得身体好像变得舒服了一些。
  「还是去买一点感冒药好了。」
  我随手抓起一件外套，前往市里少数的药局。
  不知道为什么，市里的药局都建在靠山或是靠海的地方，而离我住所最近的是靠近海边的某家药店。
  a市的地形依山傍水，而且不大，但是风景是整个国家里公认最漂亮的地方，连从出生起就居住在这里的我也是这么认为。
  想着想着我已经到了药局的门口。
  快速地买完药后，我睽违了好几年再次踏上堤防，而堤防的下方是外露的沙滩地，这个时间段已经没人在这里走动，我索性地走下堤防，来到更靠近海的地方。
  随手将刚买到的药丢在一旁，朝着海岸线一步一步走去，直到脚能碰到海水我才坐了下来。
  脚传来一阵阵的冰凉感，我盯着海平面的另一端，思考着这一路上经歷的种种。
  我将脸埋入我的臂弯，闭上双眼，温热的泪水被挤出眼眶。
  好想大喊……好想不管一切的离开这里……
  ……是不是我离开的话大家的生活就可以步上正轨了？
  我睁开双眼，看见海面的倒影。
  「我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水面映出的人影有些消瘦，带着厚重的黑眼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我的嘴角忍不住地往上扬起，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笑自己的无能？或许吧。笑自己的愚蠢？可能吧。
  水面的倒影因为我掉落的泪水而变得歪七扭八。
  我站起身，下定了某个决心。
  一步、一步的……
  海水先是慢慢的浸湿了我的裤管，接着我的小腿传来冰凉的感觉，接下来是
  大腿、腹部、胸口……
  直到最后只剩下脖子以上的部位留在海平面上，我转头看向沙滩，想把a市的风景烙印在脑海里……
  「……月？」
  柔弱的身影出现在沙滩上，棕色的长发被海风吹得有些凌乱。
  她好像在说些什么，嘴巴一开一合的，她的神情显得有些紧张。
  我微笑的看了月最后一面，便转头走进海里的更深处。
  冰凉的海水包覆着身体的每一吋肌肤，我的意识也逐渐地远去。
  而在意识即将消逝的那一剎那，我好像……不对，是确信有听见月喊出我的名字，不过一切也都于事无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