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夜

  “喂……你还好吗？”
  他们同时开口，又同时轻笑出声。
  “珍妮……呃，诺亚的妈妈以前是个医生，她建议我休息几天就能好。你呢？”
  埃文斯的声音通过电流传过来，闷闷的：“我没事，血早就止住了。抱歉，今天打球的时候状态不好。”
  “没关系的，大家都是闹着玩，嗯……我要代康利向你道歉，他不是故意的。你要是实在生气，下次可以打回来，我保证他不敢还手。”
  埃文斯长叹一声：“你都说了，大家都是玩玩而已，我怎么会生气呢？”
  雪儿咬着嘴唇，沉默。
  “你的两位朋友，诺亚和康利，你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嗯，我和你说过的呀。”
  “他们都把你当妹妹吗？”
  “是的。”
  “那你把他们当哥哥吗？”埃文斯一顿，“或者，我应该问，康利，你把他当哥哥吗？”
  雪儿一愣，只这三秒的停顿，埃文斯就浅浅一笑。“雪儿，你不用回答。至少，你选择和我在一起了，不是吗？”
  雪儿如鲠在喉，又有一丝恼羞成怒，她藏在心底不愿说出口的秘密，就这样被他轻描淡写地捅破。
  埃文斯故作轻松：“我明天去你家看看你，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埃文斯。”雪儿打断他，“你别来了。我能照顾好自己。也许我们都需要好好静静。”
  “好吧。”埃文斯沉默许久，最后轻轻说道，“晚安。”
  “晚安。”雪儿先挂断电话，扔开手机。
  她拉起被子盖住脸，心烦意乱。
  …… ……
  雪儿是被尿憋醒的，都怪睡前喝的养生汤，她现在膀胱快爆炸了。她一看床头的夜灯，凌晨两点。她支起身子，动了动左腿，还行，应该能走到洗手间去。
  她掀开被子，右脚踩到地毯上，支撑着站起来，包成粽子的左脚脚尖点地，跨出一步，她瞬间吃痛：“嘶——”。
  必须速战速决，她就快憋不住了。她忍着剧痛，一瘸一拐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走廊上乌漆嘛黑，卫生间在走廊尽头，平日里看来只有短短五六米的距离，在此刻的雪儿看来却像马拉松。
  她扶着墙，左脚悬空，右脚艰难地一跳一跳往前挪，还要忍着小腹的酸胀感，要是半路尿出来，地毯都得洗一遍，如果因为这破事把大家都叫醒，她干脆自杀去吧。
  她摇摇晃晃，失去平衡一屁股跌到地上，忍不住低声咒骂一句草。尿意汹涌，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出来了。她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把尿意憋回去。她盯着还差几步就到的洗手间，心想干脆爬过去好了。她调整姿势，四肢着地，身边一扇房门突然打开，房间里微弱的灯光照亮走廊。
  康利站在门口，吓了一跳：“你在干嘛？”
  雪儿竟然忘了，康利就睡在她隔壁。她僵在原地，声音发颤，委屈得快哭出来了：“我要尿了……”
  康利二话不说，连忙抱起她，迅速冲到卫生间，帮她坐到马桶上。
  “你自己可以吗？”
  雪儿低着头，脸红得要滴出血来，慌乱地点点头。
  康利走出去，关上门前听到她又急又羞的一句“你不准听！”。他背靠着门，抬手捏了捏眉心。
  他半夜失眠，迷迷糊糊间听到隔壁屋开门的动静，不知道那丫头在搞什么鬼，好像在他房门外跌了一跤。他连忙起身，打开房门便看见她趴在地上，像只猫儿一样，身子好像在发抖。
  一开口便是带着哭腔：“我要尿了……”。他脑子轰的一声，跪下将她抱起来。隔着睡衣，少女的身体馨香柔软，一旦触碰，便不想放开。她没穿内衣，似乎没注意到睡衣的领口扣子松开一颗，露出若隐若现的乳沟……
  正胡思乱想间，门内传来一阵异响，紧接着是她低声的惊呼。
  他深呼吸一下，压下体内的躁动，推门进去。
  雪儿磨蹭了许久，才按下冲水键，水流声哗哗，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等味道散得差不多了，她才单脚站起来，提起内裤。地板上还留有洗澡后沉积的水渍，她为了提裤子，整个人摇摇晃晃，脚下一滑，又是一屁股摔到瓷砖地上，手肘磕到马桶，痛得眼泪一下子飚出来。
  康利推开门，入目便是雪儿狼狈的模样：睡衣掀起一角，露出白嫩的腰肢，下面穿了条嫩黄色的内裤，短短的睡裤挂在大腿间，还来不及提上去。
  “我操！你快出去！”雪儿手忙脚乱想爬起来。她不想吵醒其他人，只用惊慌的气声说话。
  康利关上厕所门，走进来，高高的个子压迫感极强。他抓住雪儿的手臂搭在他肩膀上，抱着她的腰扶她站起来，睡裤一下子掉到她脚踝，水渍濡湿了裤腰。
  雪儿埋着头，不敢看他。只听到他在耳边说：“我帮你。”任由他蹲下身，提起短裤，顺着她光滑赤裸的双腿往上移，他没有摸她，她却感到裤子滑过的每一寸肌肤都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最后停留在胯骨，腰上一紧，他系好了裤腰上的短绳，确保不会再掉下来。
  “谢……谢……”雪儿脑子一热，当即说，“我能走回去……”
  然而康利没等她说完，便打横抱起她，雪儿顺势勾住他脖子。
  “走回去再摔一跤，你是想把脚废了么。”
  康利声音沙哑而性感，似乎带着一丝嗔怪。他的气息拂在她脸侧，她耳后发痒，连带着半边身子都有些酥麻。
  他抱着她走过走廊，推开她房间虚掩的门，手上的动作很温柔，轻轻地将她放到床上。
  “早点睡吧。”康利直起腰。
  “那个……”雪儿屁股湿漉漉的，难受地扭动着。“我……我裤子湿了，我想换一条。”
  康利脸一热，脱口而出：“你要我帮你换？”
  “不是！”雪儿手指着衣柜，“你去帮我拿条新裤子，在下面抽屉里。”
  康利“哦”了一声，蹲下，拉开抽屉，里面都是夏季的运动短裤，还有几套花花绿绿的睡衣，他翻出一条睡裤扔到床上。
  “……还有内裤。在旁边的抽屉里。”
  康利顿了下，乖乖拉开另一个抽屉，这些衣服上全是雪儿身上的味道，他很熟悉。抽屉里的收纳格里整齐码放着少女款的内裤，几乎都是可爱清新的图案，只有一件，是性感的黑色蕾丝款式。他不动声色，拿出一条浅蓝色的内裤，反手扔到床上去。
  雪儿用被子盖住下半身，脱掉内裤和短裤。康利背对着她：“那我走了。”
  “等等。我的脚也湿了。”雪儿叫住他。
  康利转过身来，正好看到她的手伸出被子，把内裤和短裤扔到地上。
  “咳……脚怎么了？”
  雪儿穿好裤子，掀开被子，抬了抬左脚。“绷带湿了，你能帮我换一下吗？”
  看来今晚是不用睡了。康利握住她的脚踝，脚背还有脚后跟处的绷带都沾有水渍。
  “漏进去了吗？”
  雪儿点点头：“有点不舒服。”
  “等着，我去拿绷带。”
  医药箱放在楼下，康利很快拿上来，坐到床边，把雪儿的脚搁在自己腿上，拆绷带。经过这番折腾，她脚踝变得更肿，比右脚整整粗了一圈。
  “好丑……”她噘嘴。
  他笑，露出好看的虎牙。“让你逞强。活该。”
  “是你激我的，谁让你跟那个艾玛打得那么好，你都不让着我，你知道我打得有多累吗？”她嘟囔着，委屈地碎碎念。
  “好好好，都是我不对。”康利语气变软。
  “你说，你为什么不让着我，埃文斯也受伤……嘶——你轻点！”
  康利紧了紧手中的绷带，他包扎的手法不如珍妮专业，也勉强把脚踝包严实了，最后还系了个小蝴蝶结。他捡起踢散到地上的枕头，把她的脚垫高。
  雪儿靠着松软的枕头，躺倒在床上。康利摸摸她的脑袋：“睡吧，晚安。”
  他还坐在床边不动。她问：“你还不睡？”
  “我等你睡了再走，省得你又瞎折腾。”
  雪儿乖乖闭上眼，她以为康利在旁边她会睡不着，可很快就被困意席卷，身体变得放松。
  床上的少女面容沉静，呼吸平缓，已经坠入梦乡。康利静静地看着她，慢慢俯下身去，他睫毛微颤，生怕惊醒床上人。他的嘴唇离她只有一公分。没有再接近。
  啪。他熄灭床头的台灯。台灯旁边，摆放着一只鲸鱼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