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多几度 第11节
许荧正按着屏幕准备将语音转成文字，就突然听见了一群人走进来的脚步声。原来是苏一舟和设计部的几个人，和杜霄还有秦助理一起过来了。
许荧一慌，手一滑，语音转文字变外放语音。
众目睽睽之下，张术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
“许荧啊，在忙吗？今晚有时间吗？”
许荧想去关，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短短的语音，很快就播完了。设计部几个同事都憋着笑，叶南希则来回打量着许荧和杜霄，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许荧看看眼下的情形，已经只想瑟缩起来了。
此时，杜霄正好走到了许荧身边。她尴尬地赶紧收起了手机，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低垂着头站立。
杜霄的休闲皮鞋出现在许荧眼前，他停顿了片刻。
“回复。”
“什么？”
许荧一愣，迷茫地抬起头看向杜霄。
他低头看着许荧，好像没有一丝感情，嘴唇开合的角度很小，声音低沉，好似贴着耳朵灌入的。
“回复他，今晚公司聚餐。”
许荧有些懵，不知所措地四下求助着，却没有帮她。
杜霄好像很享受看到许荧不知所措。
他横抿嘴唇，淡淡回了一句：“放心，是苏总请的。”
……
老总请客，大家就没有客气了，选了一家最近比较火的烤肉店。
刚走进去，就能看到店里桌桌爆满，烤肉飘香，空气中有些油脂四溢的味道。许荧走在队伍的后排，她身后只有杜霄和叶南希。
叶南希意有所指地问杜霄：“你这么忙，还有时间来聚餐？”
“我不能来？“
“我听说，你除了年会，很少参加聚餐。”
“少打听我的事。”
叶南希被怼了几句，还是在许荧面前，瞬间不爽了：“你不想回我的话，就干脆不要回了，没一句我爱听的。”
“嗯。”
叶南希大约是被杜霄的态度气到了，脚一跺，几步就迈到队伍前面去了。与许荧擦肩时，还把许荧撞得一个趔趄。
这大小姐的脾气，可真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这下队伍的最后，就只剩杜霄和许荧了。许荧始终感觉到，背后有一道隐隐约约的视线，她不敢回头，只是紧绷着身体，一步一步往里走。
这尴尬又微妙的一幕，也落在了苏一舟的眼里，看着三人别扭的模样，他陷入沉思。
*****
他们人多，服务员拼了两个大桌，餐桌中间有两个固定好的不锈钢火盆，旁边都是佐料小瓶。
分座位的时候，设计部的同事都快速地挤到了一起，许荧进晚了，走不进去了。现场只剩两个座位，一个是c位，很明显给杜霄留的，另一个是c位旁边的位置，是大家都不想和杜霄坐在一起，留下的。
许荧看了一眼，只能硬着头皮坐在了c位旁边。果然，刚一落座，就看到杜霄面无表情，在她旁边的c位坐下了。
他们对面正是叶南希和苏一舟。
此情此景，许荧觉得，还不如直接把她放在火上烤了算了。
两人坐下后，彼此的距离骤然缩短，许荧不敢抬头看他，实在太近了，抬头好像就要挨到他的肩膀。她努力目不斜视，可是余光还是能看到他几近直角的肩头，和看上去很有力的手臂。
正在许荧不知如何是好时，服务员夹着铁篦子过来，要从两人中间上烤肉工具。
“麻烦让一下。”服务员说。
许荧这才发现，火盆的开关在两人中间，服务员要从这个地方为大家服务。也就是说，这个服务员会一直在两人中间。
这让许荧松了一口气，名正言顺往旁边挪了一下。
众人闲聊起来，没有人再关注许荧这边。许荧往自己的盘子里调好佐料，想到那些小瓶是和杜霄共用的，就偷偷瞟向杜霄那边。
她从服务员弯腰的缝隙里看过去，杜霄的脸被挡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正把面前的餐具按照他的使用习惯摆放。大家给他递茶水和佐料，他都一一接过，然后摆在前面，没有动。
服务员打开火盆开关，放上铁篦子。开始帮大家烤肉，肥瘦相间的肉在火上炙烤，迅速缩成一小团，发出滋滋的声音。鲜美的味道立刻传来，大家的馋虫被勾动，迅速进入战斗。
一盘盘肉烤完，空盘叠在一起，烤得滋啦直冒油脂的肥肠上了篦子，几个肥肠爱好者立刻欢呼了起来。
服务员夹了烤好的肥肠，直接往许荧碗里送。
许荧调好的做料盘里骤然多了几个烤得焦焦的肥肠，这让她瞬间露出了难忍的表情。
见许荧没动筷子，服务员很热情地说：“这个肥肠是我们店的招牌，烤出来超级香。”
许荧为难地看了服务员一眼，正准备回话，就听到杜霄头也不抬地说道：
“她不吃内脏。”
杜霄这一句平常得几乎脱口而出的话，让现场气氛瞬间变得尴尬。桌上出现了近半秒的沉默。
大家表情都变了，仿佛被定住一般，筷子都拿得不顺手了，只好赶紧喝点饮料掩饰紧张。
许荧从大家的不自然反应中才发现，杜霄说了一句多么暧昧的话，瞬间紧张了起来。
苏一舟意味深长的视线，在杜霄和许荧之间来回逡巡，明显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怎么知道？”
同事们纷纷看向杜霄，眼里是压抑的八卦。
许荧怕杜霄再胡说，已经着急插嘴道：“因为我和杜总以前是同学！”
她那副急于澄清的样子，引得杜霄冷冷瞥了她一眼。
小佳满脸震惊：“真的假的？许荧，你怎么藏这么深！”
“就是啊，也没听你提过你跟杜总是同学这事儿啊！”
“这么久了，装得不认识一样。”
“我进星火计划后才发现的” 许荧尴尬笑笑：“主要是怕大家误会我走后门，其实我和杜总也有好几年没有联系了。”
“能知道你爱吃什么，这不是一般的同学吧？”涛哥无差别地酸溜溜。
许荧表情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以前在学校还是比较熟的。”
许荧说完，大家都无声看向了杜霄。
杜霄的筷子在餐盘里不经意地拨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脸上满是坦然。
“确实比较熟。”杜霄淡淡笑了笑：“有几年天天在一起。”
杜霄说完，许荧瞬间觉得马上就要升天了。
这下真是有嘴都解释不清了。
正当许荧脑中开始上演以后被排挤的日子时。
小佳突然接了一句：“学生时代就是天天在一起，那时候吃零食都一块呢，现在想想，可真是怀念啊。”
这一波神级理解，居然就让这个话题安全飞过去了。
大家纷纷跟着小佳的话回忆起了学生时代。
许荧简直要喜极而泣，都想给小佳跪了。
……
聚餐到最后，大家开始闲聊起来，伴随着愉悦的笑声，工作的那点压力好像灰飞烟灭了。
杜霄起身去上厕所，许荧立刻放下了筷子，跟了过去。
杜霄的步伐迈得不大，好像早就发现了许荧在跟着他。走走停停，好像在逗她一样。
杜霄刚进男厕，许荧已经已经一个箭步迈了进去。
“咔哒”一声，许荧冷着脸把厕所锁了起来。
杜霄似乎毫不意外，只是低头看向许荧，一副坏坏的表情看着她。
“许荧。”
他叫她的全名，用那种咬碎在嘴里的声音，明明没有太多情绪，却好像有一丝缠绵，这让许荧甚至有些恍惚，快要忘记自己来的目的。
许荧吞了一口口水，随即大着胆子靠近杜霄，踮起脚，一把抓住杜霄的衣领，迫使他凑近自己。
“杜霄，你玩够了吗？”
杜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眼底的笑意带着几分恶作剧的坏，眸中好像满载星海。此刻，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好像时光回溯，回到他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时候。
这是两人重逢以来，他对她露出过的最温柔的表情。
“玩什么？”他明知故问。
“你和大家说那些话做什么？我们分手都四年了，还要大张旗鼓告诉大家，我们是前男女友？你有毛病吗？有隐私暴露病吗？要不要告诉大家我们以前还同居过！”
“啪哒——”
手机落地的声音。
在紧闭着门的厕所里，这一声十分突兀，彻底打断了许荧和杜霄。
许荧刚才气愤之下，噼里啪啦就是一通。全然没注意到，逼仄的男厕角落里，还站着一个男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助理。
他瑟瑟发抖站在角落，小心翼翼捡起了自己的手机。
“我虽然听见了，但是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
许荧一个头两个大，一股热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该死的沉默在不大的厕所里弥散开来。
下一刻，许荧就听见还被揪着衣领的杜霄，自如地乜了秦助理一眼，镇定开口。
“你，把裤子穿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