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飞蛾扑火

  回到空荡荡的家里，没有家人亲切的慰问和热烈的迎接，就只有偌大的客厅和吵闹的电视声。
  脱下鞋子，放下包包，澄曦摊软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一天的工作已经够累了，还时不时被老总明枪暗箭的折磨，要不是因为她实在爱这份工作，实在爱这些小说，她肯定不能容忍下去。
  「有心事？」
  她皱了下眉，慢慢睁开双眼，她竟忘了现在家里还有其他人。
  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梓蓝的脸就近在咫尺，他正站在沙发的背后，伸头在她脸的正上方，大眼瞪小眼的互看着。
  她没能反应过来，这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这对于没有恋爱经验的她来说，并不是空想就能预知的感觉——心脏强烈跳动，快要不懂得呼吸，就怕呼出的气息会让人察觉到不妥。
  「你还好吗？」梓蓝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你的脸很红呢。」
  「啊！」澄曦尖叫出声，连忙把身子滑落到地上，那姿态仿似是一条鼻涕虫。
  梓蓝先是呆住，手凝在半空，看了一眼澄曦滑稽的模样，然后才后知后觉的笑了出来。
  这是澄曦第一次见他笑得如此开怀，虽然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也酷酷的很帅，但似乎笑容更有感染力。
  「有那么好笑吗？」澄曦鼓起脸问。
  「有啊。」梓蓝慢慢冷静了下来，定晴看着她。
  「哼。」澄曦顺势坐到了地上，抱着手佯装生气的样子。
  「公司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
  「受了气吧？」
  「没有。」
  「老闆很讨厌呢⋯⋯」
  「都说没有了！」
  一连串喋喋不休的追问，让澄曦觉得很不耐烦。
  而梓蓝似乎察觉到澄曦的反感，于是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太了解你的这种心情，我从来没有体验过。」
  「你这是在炫耀吗？」她瞇了瞇眼。「你今天的话还真多。」
  「你明天休假对吧？」梓蓝突然问。
  「对啊，怎么了？」她虽然不太想搭理他，但又不自觉地回应着。
  「我们去海边吧。」
  「什么？！」
  「你明明听到了啊⋯⋯」梓蓝不解她为何又要再问一次。
  「我这是吃惊好吗⋯⋯」澄曦白了他一眼。「你没朋友吗？」
  「我这里认识的人就只有你。」梓蓝耸耸肩。
  「随便吧。」澄曦没辙地说。反正她朋友也不多。
  微风徐徐，带有略咸的海洋气息，海面被阳光照得闪闪发光，就像是海水中蕴藏了无数的宝石。
  这是澄曦和梓蓝下公车后的第一反应，澄曦已经很久没静下心来，到大自然走走了，这大概是忙碌城市人的通病吧。
  「这里怎么样？」略带兴奋的语调，澄曦看向梓蓝，只见梓蓝正入神的盯着眼前风景。
  正当澄曦以为不会得到任何回应时，梓蓝的声音猝不及防的传来。
  「我很喜欢。」
  她定睛看着梓蓝的侧面，他这沉稳的性格果然与大海很匹配，也许他真的是人鱼也说不定⋯⋯
  （我可不会游泳啊。）
  澄曦又听到了，她吃惊的盯着梓蓝看，他正笑瞇瞇的看着自己。
  「是你吗？」澄曦试探性地问。这个问题存在于她心中已经很久了，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去问他。
  「你觉得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被世界遗弃的人。」
  这一连串问非所答的回应让她更加迷茫了，可是澄曦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你给我好好说⋯⋯」
  话都还没有说完，一辆汽车突然靠近，马路上的积水飞快溅起，梓蓝敏捷的拉走澄曦，让澄曦躲在自己的怀抱中，转身用后背接下所有污水。
  「没事吧？」车子驶远后，梓蓝松开澄曦，首要的竟是关心她有没有弄脏。
  澄曦才回过神来，脸红耳赤地答说：「我没事。」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梓蓝的白衬衫已体无完肤，还湿润的贴在皮肤上，那感觉肯定很难受，可是却看不出来他有哪怕一点的反感。
  「那就好了。」见她没事他才放松的拿出手帕，仔细地擦着身上的水跡。
  他有时候虽然不太会说话，无厘头的举动又经常会惹怒她，可是不得不说他真的很体贴，总是不用多言便能了解她心中所想，但是对于这点和偶尔会在脑海浮现的那把声音，她还是感到很困惑。
  她就怕这全是她的幻想，她也不是第一次因为这种事而吓跑男生。
  「要不我们还是回家吧？」不然整天都会很在意这些污跡。
  「啊，我没关係的，我是真的很想留在这里。」
  感受海洋的味道，聆听海岸拍打的声音，这些竟然那么确切真实的让他感受着，那是虚拟和影片无法比拟的东西。
  「上次的新闻也是，看来你很喜欢大自然，对吗？」澄曦想起上次他因为那个「明日市镇」计划而失落的模样。
  「我很喜欢啊，可是没有选择权，我生在一个没有这些美好事物的年代，就像是两个生在不同年代的恋人，想爱却不能爱。」梓蓝点了点头，语气带着沧桑与无奈。
  不过他所说的「生在一个没有这些美好事物的年代」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这人真的很莫名其妙欸⋯⋯」
  「我常常得到这样的评价。」梓蓝耸耸肩苦笑着，然后就不发一言的盯着潮涨潮退，好像就这样过一天也很悠然自得。
  他这种神秘气息就像是黑洞一样，渐渐吞噬人心，明知道愈走得近愈会深陷，但却偏偏要飞蛾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