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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燕燕 第439节

  苏纯钧大声说:“可以!我没有问题!”
  她就跳过爱情小说,先去看科学刊物。
  她最近对法语最熟,所以先看法语的。
  法国人自从砍了国王和王后的头之后,对帝制的仇恨并没有丝毫减弱,这是因为法国末代国王和王后死了之后,法国陷入了更加混乱的内战之中,法国人民并没有因此而怀念末代国王和王后,而是更加痛恨他们留给了人民一样破烂一样的王国。
  所以这本科学期刊前言先问候末代国王和王后,礼貌性的骂完一个自然段后才开始正经说话。
  祝玉燕已经习惯了。
  这个时代有一个问题,也是她在亲身经历后才发现的,那就是这个时代因为是科学发现和科学发明井喷的一个时代,各种各样的发明家、科学家太多了,各种各样的发现也太多了,所以……就有很多未必是真的。
  学术造假在哪个时代都是有的。
  因为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所有冠以科学之名的东西都有一种迷信,只要宣传拉满,所有人都会相信。
  就比如拿牙片给孕妇喝好让她安心睡觉,拿牙片糖给儿童吃好让他不疼,比如肚子疼啊,牙疼啊,只要孩子喊疼,妈妈就可以拿牙片糖哄孩子哦。
  在这一点上,苏纯钧都不太能分得清楚哪篇论文是有用的,哪篇是没用的,哪篇是纯粹的瞎扯。
  因为能清楚写好一篇论文并不是每一个科学家要具备的专业能力。
  就算有试验数据,他们俩也不能一一看懂。
  结果祝玉燕就承担起了这个挑选的责任,由她来分辨什么样的论文是有用的,什么样的是没用的。
  苏纯钧自己也分不清,都交给太太来办,他很放心。只要她说这个可能是对的,那个可能是瞎说,他就照单全收。
  他做好早饭,过来叫太太吃饭,就看到太太紧紧皱着眉头,手里的铅笔都放下来了。
  他赶紧过来:“怎么了?”
  祝玉燕合上期刊,叹了口气:“看到了一个可怕的论文,我觉得不应该翻出来。”
  苏纯钧抽走她手中的书,翻开一看,自己的眉毛也皱起来了。
  这一篇的题目很不寻常,它声称它能改变人的想法,把人洗脑。
  似乎听起来很神奇。
  但是它下面的配图更可怕。
  配图甚至不是手绘,而是照片。
  照片的第一张,是一个医生模样的人在一个白人病人的脑袋上绑上皮带束缚带,用来固定他的头。
  第二张,医生用锤子往病人脑袋上敲钉子。
  第三张,医生在钉子上连上了电级片,接上了电线。
  第四张,医生给电线通电。
  第五张,脑袋被敲了钉子的人竟然还活着——以此来证明这并不是医生在杀人,他是真的在进行科学研究。
  苏纯钧震惊道:“这……是真的吗?”
  祝玉燕也说不出话。她知道洗脑这种事在未来的世界是存在的,毕竟一直都有类似的传言,但让她震惊的是这个脑袋上钉钉子的形象竟然是洗脑这个传说的开始。
  因为脑袋上带着钉子的科学怪人在未来的电影电视中是著名形象,像是被洗脑的超级士兵也是被绑住电击。
  ——她从来没想过这种科学幻想竟然是现在的科学研究。
  居然真的有人在人的脑袋上敲钉子还通电?!
  这个科学家做了多少次试验才得到这张照片上不死的这个人的?
  这个病人下了手术台后又活了多久?
  她说:“这个不能翻,这个太吓人了。”
  明知是错的,为什么要翻?难道要宣传给更多的科学家知道去做试验吗。
  她一点都不怀疑他们能得到试验体,外面城市里的流浪者要多少有多少。
  苏纯钧在第二天去邮局联络了出版社,但他回来后摇了摇头,说:“他们很喜欢第一篇,坚持要翻译这个。”
  第476章 10月4日
  祝玉燕和苏纯钧商量了很久,决定用堪比废话文学的长难句来翻译这篇论文,总之就是要让人看不懂,懒得读!
  她本来想用嘲讽傻瓜的语气来翻的,但考虑到付钱的才是大爷,还是换了长难句。
  幸好这个洗脑术论文的作者写的时候也用了很多想像的文字,除了那些看起来吓人的图片之外,他并没有很清楚的描述这种技术是怎么洗脑的。这正适合他们俩发挥。
  翻译的日子痛苦而枯燥,幸而他们有两个人,还可以互相打趣。
  在这篇吓人的论文后面,还有用催眠洗脑的科学新技术,这个倒是没那么残忍,看起来就是让人坐在那里或躺在那里。祝玉燕就平平常常的翻出来了,没有难为。
  大多数的论文都是如此,除了特别想吸引人眼球的才会故弄玄虚。
  苏纯钧突然从桌前抬起头,对着她说:“哈哈!我也看到一篇假的!”
  他兴冲冲的站起来,举着翻开的书给她看,上面写的是:点金术。
  就是将其他金属里的元素通过科学的方法和手段变成黄金的元素。
  祝玉燕接过来看,发现作者用了很多方法来做这个试验,但这些试验过程他都没有写,他只是写他是如何在自家的仓库里,用滴着水的汽车发动机分离金属元素,并成功用炭和铝成功转化成了黄金。
  出版社给他们的要求是每一篇都翻出来,他们好原样出版,要求是一篇都不能少,但是他们并不要求逐字逐句都一样,因为出版社里并没有通晓多种语言的编缉,只要他们交上去的英语稿子能读通,读起来可以让读者相信就行了——重点是后面这句。
  所以苏纯钧交上去的稿子其实是没有检查的。
  但她交上去的浪漫小说的稿子倒是常常有人检查。
  证据就是交科学论文稿子从来没被打回来过,而浪漫小说稿的时候就被打回来过。
  苏纯钧遇上这种一看就是瞎扯的论文反而会认认真真的翻得十分的详实,他说“这也叫拖敌人后腿!”,她就哈哈大笑。
  假如遇上两人都觉得有可能是真实的科学发现,日后会对中国有用的东西,才会小心翼翼的翻出来,并留一件底稿在手,以备日后查证。
  两人这样像蚂蚁搬山似的攒也攒了有快一个书柜了,初时不觉得,现在倒开始发愁要怎么运回国内。
  苏纯钧想到了相机,将一页页稿件都拍下来,再将胶卷送回国,当真是方便又省事。
  只是现在相机很不容易买到手,要真是按计划行事,又需要大量的胶卷。
  两人苦思良久,仍然没有办法。
  直到他们去看望施无为、代玉蝉和茱丽小姐的时候才有了办法。
  两边虽然是亲人,但是为了安全,并没有住在一起,平时也很少联系,只维持每年圣诞时联系一次,平时只寄一张明信片或寄一封信这样的频率,就像不太联系的亲戚。
  十月后,苏纯钧就跟祝玉燕开始计划去看望施无为他们的事。
  苏纯钧先寄了一封信去,问候安康,再说一些废话,再商量哪一天去比较方便。
  施无为也跟着回信,两边这样往来三四次后,终于商量好了时间,到了那一天,苏纯钧就与祝玉燕带着礼物出发,坐上了火车。
  因为这次去的时间比较久,他们还要把家里的马寄放在邮局,请邮局的马夫代为照顾几天。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后,苏纯钧和祝玉燕见到了施无为和代玉蝉。
  四人在火车站不能多说什么,只能简单的拥抱了一下,就赶紧离开了。
  这边的火车站有点破旧,车站的流浪汉比较多,垃圾也很多。
  施无为和苏纯钧护着两位女士尽快离开,要不是他们同行的有两位男士,看起来也很体面,很年轻,这些流浪汉会上来抢他们的行李然后逃走,他们的行李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出了火车站,坐上施无为自家的马车,祝玉燕才拉着代玉蝉的手说:“怎么比上回来的时候还糟?火车站里连警察都没有。”
  代玉蝉苦笑着说:“没办法,警察局发不出薪水,警察都不干了。这边离城市太远,镇政府都快空了。”
  祝玉燕吓了一跳:“那怎么办?你们村里的治安还好吗?”
  代玉蝉连忙安慰她:“我们村里还好,有教堂组织村民一起巡逻。你们那边怎么样?”
  祝玉燕:“跟之前一样,因为离伦敦太近,村里能跑的都跑光了。”
  代玉蝉担心起来:“那安全吗?现在退伍的人很多,到处都有枪,不会有人抢劫你们吧。”
  祝玉燕:“家里有马,它要是听到动静踢腾起来声音可大了,再说家里还有苏老师呢,我也会打枪,不会有事的。”
  施无为和苏纯钧在外面驾车,把说话的空间留给那对姐妹。这对异国连襟也有话要讲,也是悄悄话。
  施无为:“你那里还有吗?我进城不方便,上回去就没买到。”
  苏纯钧:“你写信告诉我之后,我就又去买了五十个,这东西现在不太好买了,橡胶管得越来越严了,幸亏这是高价品,还有工厂不计死活的开单,不然真要买不到了。”
  施无为:“橡胶确实是好东西,它能造轮胎,那种运货的大汽车,轮胎都是特制的。中国不知道有没有橡胶树。”
  苏纯钧叹气:“不知道。橡胶树现在成了机密,我只知道巴西有,但是找不到更详细的了。燕燕说可以多找找有植物类的图鉴或百科的翻译,说不定能碰到。”
  施无为一下子高兴起来:“这倒是个办法!”
  苏纯钧:“我前段时间刚接到一本翻译稿,还没有翻完,等翻好了再给你。”
  施无为:“我也多接一点,看能不能多撞上几个,多翻几次,机会就能多几次。”
  到了家以后,施无为带苏纯钧去他的房间洗漱,代玉蝉带着祝玉燕去她的房间。
  这对夫妻是难得的分房派。
  一开始只是尴尬,施无为不敢冒犯代玉蝉,因为两人在中国时只是订婚,正式结婚是到英国来了之后的事。可是就算是结婚了,施无为和代玉蝉也觉得他们像是无媒苟合,就是缺了拜天地那一环,就是不对。
  后来两人渐渐好了,又有苏纯钧和祝玉燕过来了,施无为和代玉蝉终于觉得见了亲人,全了最后一礼,可以做真正的夫妻了,两人的生活习惯又不一样了。
  代玉蝉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施无为不爱干净!
  而施无为也不是真的不爱干净,他也很愿意改,只是偶尔会犯懒,比如偶尔不洗脚,比如偶尔不换袜子,比如不太爱洗澡。有时他特别疲惫时,代玉蝉不忍心说他,就自己忍着。她忍不了的时候就等半夜自己悄悄去沙发上睡,或是起得特别早。
  施无为发现后又觉得自己做错了,就积极的改。
  最后就是两人都不舒服,却都是自己忍着,先满足对方的要求。
  还是苏纯钧在远方写信劝施无为分房,那边祝玉燕也劝,但成效不大,代玉蝉心里还是有点以夫为天的旧想法的,她不太愿意在夫妻之间强迫施无为去改变自己来适应她。
  苏纯钧最终成功了,施无为也鼓起勇气提意分房,这样一来,两人都轻松了,感情反而更好了。浓情蜜意的时候,不管在哪一个人的房间都更添情趣。疲惫的时候也互不打扰。
  祝玉燕也是事后才知道,原来施无为除了偶尔的不爱干净,还有打呼的习惯,代玉蝉已经忍了很久了,一直不敢说,施无为自己也不知道。
  祝玉燕:“你这也太难为自己了,怎么什么都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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