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话：演讲

  「各位。」
  广场中央。
  这里聚集了不少人。
  人是容易被好奇心吸引的物种。
  达克让我们利用这一点，选择在最多人的地方举办。
  艾米莉站在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上，准备开始演讲。
  我则是负责装作路人角色，对着不认识的人说「欸欸广场那边好像有什么事情」吸引注意力。
  对了。
  有件事情让我有点沮丧。
  明明我已经花了非常多时间在散播我文章的手抄本。
  甚至写得睡觉的时候手还会自己抽搐了。
  得到的结果却是「煽动效果不理想。」
  我的努力哦…………
  广场迅速聚集了不少人。
  艾米莉手上拿着捲起来的草纸。
  这种做法真的可以扩音？
  达克也是那么干的，没问题吧？
  「各位、各位。」
  艾米莉清了清痰。
  这个做法好像留住了不少原本打算看一眼就离开的人。
  「我有点事情想和大家说，可以借用五分鐘的时间吗？」
  不少人看起来都饶有兴致的留在了广场。
  这种事情平常不会发生吧。
  「先生们，女士们。
  还有各位，每天为了食物辛劳工作的劳工。
  我们现在站在这里，每天顶着头顶的一片黑暗，每天为了食物和住处，而不断的付出劳力。
  我们获得了安心的资本。
  我们可以嚼着酱烧蘑菇，喝着蘑菇酒畅谈今天的工作。
  但是，我们是否忘记了些什么？」
  艾米莉提出了疑问，却顿住了一段时间。
  给予思考的馀地？
  不过其他人好像都有点疑惑。
  艾米莉继续讲下去：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们做了什么，而导致我们站在这里？
  我们做了什么，而导致我们必须忍受着难吃的蘑菇与令人作呕的酒菜？」
  一些人推导出了答案，带着好奇的眼神望着艾米莉。
  这个问题，我也有自己的答案。
  「我们会为此而感到后悔吗？
  是的，我相信我们之中确实有人会因此感到后悔。
  不过更多的是什么？
  是莫名其妙！」
  艾米莉突然提高声量。
  广场上的人们好像有点被吓到了。
  不过这样却很好的把所有的注意力拉过去。
  「我们之中不少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却突然被一群鎧甲人拉到黑暗的小房间里，小拇指被插入粗大的铁针！无缘无故遭到踢打！
  我们到底做了什么！使得我们需要承受这些耻辱！？
  不！不对！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艾米莉的声音非常的洪亮。
  不少人都点着头，认同着艾米莉的说法。
  主要是因为连坐法而下来的人吧。
  「我们原本已经在践踏着自己的尊严，为的就是自己和家人能够健康得活下去。
  为了家人，为了自己。我们只好对着那群该死的天龙人献媚。
  时不时将我们好几年的薪水所得奉献上去，就为了让那群混帐能够用他们的武器打下两隻鸟。
  但是为了家人，我忍了。
  我们不断容忍着他们的暴行，迎合着他们的行为。
  在这个时候！他们竟然一句话就把我们的命运切断！
  家人的性命被夺去！在拷问室里接受惨无人道的对待！最后被踢下深渊！」
  我吞了口口水。
  艾米莉也停顿了一下，然后把手握拳举起。
  「既然我们已经一无所有，那就再也不用害怕失去。
  但是我们不应该就这样让他们对我们所做的事情付诸流水。
  我们要夺回！我们要从那群天龙人手中夺回我们的尊严！夺回我们死去的亲人的尊严！
  只要大浮城还飘在天空的一天，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
  只要天龙人能还对我们和中层人做出任何事情，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
  艾米莉用力地挥拳，每个人的视线都被艾米莉的言语夺取。
  我感觉喉咙中有一股力量想要上窜。
  「我们需要的，不是酱烧蘑菇或蘑菇酒！
  而是一个我们不必对着任何人献媚的生活！
  一个不必担心自己的家人和自己会不会突然死去的生活！
  但是没有人会给你这样的生活！
  无论你再如何乞求，再如何努力的献媚都无法实现！
  唯有举起我们的拳头，付出我们的血和肉来实现！」
  艾米莉用拳头敲了自己的肩膀。
  不自觉间，我已经握紧了拳头。
  「我！艾米莉·马克西姆愿举起代表着我们意志的旗帜冲在最前面！
  哪怕是战死！我也不必再担心我的儿女，我的子孙需要再经歷相同的生活。
  因为我相信！我们每个人为了实现理想生活而付出的性命，都会一点一滴摧毁天龙人的意志！
  他们会因我们的战吼而颤抖！他们会因我们的我们的衝锋而胆怯！
  我可以骄傲的站在每一个为了理想死去的弟兄们，亲人们面前对他们说：我没有给你丢脸，我为了夺回属于我们的天空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最后！为我们的子女，为我们，为我们的亲人，夺得属于我们的自尊！」
  开始有人举起拳头，大喊着要夺回自尊。
  不过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我们将会证明我们从未屈服！我们将为自由！为理想！为尊严而战！
  我们的理想如此的伟大！天龙人也没办法将我们的脚步停下！
  但是！为什么我们停下了！？」
  不少人放开了握紧的拳头。
  艾米莉调整了握持扩音器的姿势，又说：
  「克鲁斯啊！
  克鲁斯将我们的伟大理想停下了！
  克鲁斯将我们的理想踩得一文不值！
  克鲁斯说：我们不必在意尊严，只要能够安全的吃，安全的睡，就应该得到满足。
  是这样吗？不。
  我不同意。我们不会同意！我们的亲人也不会同意！
  因为这只证明了我们是家畜！我们只能够像只家畜一样活着！」
  人群出现了失落的情绪。
  毕竟一直以来，克鲁斯都是那么告诉他们的吧。
  而如今突然被告知他们活得像家畜，自然会感到失落。
  「但是！就连天龙人都无法将我们的理想停下了！
  克鲁斯是谁！？
  我们为什么要因为这样一个人而放弃我们的理想？
  我们是最强大的！
  没有人能够阻止我们前进的步伐！
  我们将会打倒他！我们将会回到中层！我们将会夺回我们的天空！
  这片土地是我们的！中层属于我们的！天空也即将会变为我们的！
  阻止我们获得这些的！都是敌人！」
  「打倒克鲁斯！」
  某个人那么喊了。
  周围还有人有摇摆。
  「打倒克鲁斯！打倒天龙国！」
  我也喊了那么一句。
  周围的人终于开始被影响。
  「「打倒克鲁斯！回到天龙国！」」
  喊声持续了一阵子。
  艾米莉见情况，举高手拍了拍。
  然后重新清了清痰，把扩音放到嘴边。
  「我很骄傲。
  我为你们骄傲！
  你们之中，没有一个是家畜。
  你们之中的所有人，都是铁錚錚的人！
  愿为了理想和尊严而战之人啊！
  让我们站起来！
  让我们打倒克鲁斯！打倒天龙国！夺回属于我们的天空！」
  「「「打倒克鲁斯！打倒天龙国！」」」
  艾米莉在一片喊声中下了台。
  我马上上前。
  「不要紧吧？」
  「咳、嗯……还好……」
  「在我背上睡一会儿吗？」
  「不……达克说，要自己走出观眾的视线。」
  「知道了。」
  艾米莉摇摇晃晃走出了广场。
  我不能陪她。
  我还有最后一点事情要做。
  我走上台，拿起艾米莉刚刚用的扩音。
  人们还在呼喊打倒克鲁斯的口号。
  「咳嗯。各位、各位。」
  声量有所减少，于是我说：
  「各位愿为理想与尊严而战之人啊。
  你们不是孤身一人。
  三大聚落的首领，达克，奇卡，艾达都愿为你们提供帮助！
  我要在这里宣布！底层联盟成立了！
  而我们、底层联盟的第一个敌人便是克鲁斯！
  请各位之后派出代表与我交涉。
  要记得！三大聚落都愿为你们而战！」
  说完之后，我就走下台了。
  身体在颤抖。
  冷静，我要冷静。
  我才讲了那么一点，就已经慌张成这样。
  糟糕。
  被不祥的预感衝袭而来，我快步离开广场。
  我来到我们在聚落外的据点。
  「艾米莉？」
  「呃、嗯？」
  我掀开据点的门帘。
  艾米莉抱着我们平时睡觉用的布捲缩在角落边。
  心中被糟糕记忆衝击的我马上上前。
  「艾米莉！」
  「艾尔西……」
  艾米莉主动地靠了过来。
  「好多人……好多人哦……」
  「嗯，已经不要紧了哦。」
  「视线……好可怕……」
  「嗯，已经没人在看着你了哦。」
  艾米莉哭了。
  在我怀里哭了。
  艾米莉需要承受的压力比我想像中还要大吧。
  该休息了。
  确实是该休息了。
  「好好睡一觉吧。之后的事情交给我吧。」
  「呜……谢谢……」
  「不要在意。」
  我抱住艾米莉。
  安心睡吧。
  好好休息吧。
  之后的事情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