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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尘意 第23节

  转而走下了琉璃台,与芙月擦肩而过之时,青珏声色清亮又冷漠,道:“本君也觉得,你与梓渊殿下甚为相配。”
  lt;hr size=1gt;作者有话要说:
  卷一在此章收尾了,梳理两日开始更卷二,劳烦各位宝贝给我两天缓冲时间!感谢支持!爱你们!
  第33章 有悔
  夜风料峭,一抹清新淡雅的山茶花香味从窗外悠然飘入,窜入了青珏的鼻腔。青珏骤然惊醒,额间皆是细密的汗珠。
  芙月跳下诛仙台已五千余年,可自己依旧时时梦到她,一袭红衣似火,妆发凌乱地站在诛仙台边上哭着质问自己对她真的没有半分情意?
  遥想那日竺渊寿宴,芙月自听到青珏说自己与梓渊更为相配,一时间脸色煞白,似有摇摇欲坠之意。在众仙略带嘲讽又怜惜的目光中,她依旧没有动摇,心有不甘地再次问道:“相伴数万载,芙月于青珏兄长而言算什么?”
  青珏没有看她,目光所及之处只有琼芳殿外那一株洁白的玉兰,声色淡漠道:“本君始终只当你是妹妹。”
  “只是妹妹?”一言诛心,芙月捂着胸口不断重复着这句话,随即又崩溃大喊道,“你不知道九尾狐族的心头血给了谁这一生一世只会恋这一人吗?”
  “不知。”青珏依旧冷淡,回过头来,发现琉璃台上的奕殊面色十分难看,青珏只得再次别过脸去,他不想为了奕殊而心软。
  奕殊自然知道青珏是何意,若是他真心喜欢芙月,便不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辱她分毫,如今来看,是真的不喜欢,自己又何须为妹妹去求来这一厢情愿的姻缘呢。
  半晌,奕殊低吼道:“够了,今日你也闹够了,我九尾狐族嫡出神女不必如此!你先回去休息,议亲之事容后再说。”
  台下众仙见情况不对,一向平静端肃的奕殊帝君也发话了,纷纷俯首跪下,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也不敢抬头看戏,但一双耳朵却是半点不愿放过这神族趣闻。
  芙月紧紧咬着牙关,一滴血珠从嘴角滑落,悲愤得不能自已,再次盯着青珏问:“青珏兄长,我心悦于你,你可愿娶我?”
  青珏不语,而此时的沉默也正好告诉了芙月,他不娶。
  见妹妹执意自取其辱,奕殊现下是真的坐不住了,大吼道:“来人!将公主送回烨宁宫休息!没有本君的旨意不得放她出来!!”
  芙月闻之,更是心碎了一地,含泪看了奕殊一眼,道:“兄长不必着急,芙月自己会走。”说完,便径直奔出了琼芳殿。
  原本热闹的琼芳殿,现下气氛凝重,颇有滴水成冰之势,竺渊想做个和事佬,拼命对着翀苍使眼色,翀苍连连摇头,这种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是错的,还是不说为好。
  青樾第一次见芙月这副模样,心中也有些懊悔,正打算给奕殊兄长道歉,话未出口,芙月的贴身侍女映茹哭喊着冲进了琼芳殿,“帝君,不好了!公主她往诛仙台去了!!”
  众人大惊,奕殊与青珏飞身赶到诛仙台时,芙月将那支透着丝丝妖气的红珊瑚发簪抵在了胸口不让近身。
  “过来,月儿,别闹了,咱们回去。”奕殊近乎乞求,可芙月此时眼中依旧只有青珏一人,继续追问道:“青珏兄长,你当真不会娶我?”
  青珏素来不受任何要挟,特别是眼前这位心中除了自己亦不爱惜任何人的骄纵公主,故而当芙月再次逼问时,青珏只想让她从此对自己断了不该有的心思,答道:“我无心悦之人,更不会娶你。”
  青珏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绪,芙月听完哭着哭着突然笑了。
  奕殊以为芙月已回心转意,却不想正欲向前将她拥回,她纵身一跃,似一朵绚烂的扶桑花毫无留恋地坠入诛仙台。奕殊一时错愕,瞳孔骤然放大,怒从心来,也顾不得诛仙台戾气浊息交织,飞身而入却也只扯下芙月一片衣角。
  从琼芳殿一路追出来的仙者全都乱了手脚,想要上前帮忙,却受诛仙台的戾气所阻,周身使不上劲来。青珏见奕殊也跟着跳了下去,一阵凉意遍布全身,想也没想就跳下去救人。奈何拼尽全力被诛仙台灼得满身是伤也只救回奕殊一人,而芙月元神俱毁灰飞烟灭……
  芙月消散了五千年余年,烨宁宫的大门也关了五千年。奕殊沉睡了三百年,醒后随即下令封锁大门,不会外客,连竺渊登门都被拦了回来。
  青珏怔怔看着窗外那株长势愈来愈好的金茶花,悔吗?悔。若能扭转时空,他愿意娶芙月为妻,就算只给她一个名分也好。
  ……
  清晨,七彩烟霞还未来得及为天宫增添几分颜色,一抹缃色身影从暮夕殿大门偷偷溜出躲在白玉石柱后鼠头鼠脑地左右张望了半天,才蹑手蹑脚走了出来,不承想还未穿过扶桑花丛,一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回去!”
  青樾循声望去,烈焰般的花丛中站着一高大清瘦的身影。青樾不忍心疼,这五千年来,哥哥清减了不少,脸上的神情也消减了不少。
  “哥哥,我就出去一小会儿。”青樾乞求道。
  青珏站在原地不动,声色依旧淡漠,“去哪儿?”
  “与梓渊兄长约好去凡间走走,晌午过后便回来。”
  “不准打架、不准赖账、不准……”
  “知道啦!放心吧!”
  青珏话未说完,青樾已经跑没影了。
  这五千年来,除了芙月消散奕殊重伤那日青樾哭得颇为厉害,此后见她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如此也好,至少不用担心日后她会为了哪个男子走上与芙月相同的路。
  一夜未眠,身上似乎有点凉意,青珏正欲转身,承禹已踮着脚尖将一件外衫为青珏披上了。
  “承禹,现下为青樾议亲会不会晚了些?”
  青珏突然开口令承禹心中一惊,帝君今日这是怎么的,竟莫名操心起小殿下的婚事了,“不晚不晚,天君不也前几日才议亲么,再说帝君您……不也还未议亲么?”
  也对,竺渊前几日议亲了,还是在极其不愿意之下,不得不为了玄青龙族的后嗣着想而定下亲事,所定女子是东海龙宫大公主岚依。
  青珏觉得这门亲事甚是恰当,岚依公主温良恭俭、端雅大方,确为天后的不二人选。可不知竺渊怎么想的,勉为其难同意了不说,还在瑶池边上发了三日呆,不理政事、不见群臣,倒是生出了些凡间昏君的风范。
  如今已是第四日,群仙不见天君,也只得到晹宸宫求见青珏帝君,谁让烨宁宫避世不见,极乐宫又整日琴声飞扬呢。
  青珏散漫地踱往瑶池边上,竺渊正躺在他二人第一次见面时所召的摇椅上,慵懒随性得连发冠都未戴,只系着金色额带,手中捏着一白玉酒壶。
  想来这酒壶还是梓渊亲手所制,几位兄长一人一个,用梓渊的话来说,在这浩瀚无垠的时光中,若是没有取之不竭的美酒相伴,岂不是没劲。而说这话的梓渊神君这么多年来依旧不胜酒力。
  “晨风配烈酒,天君可真是好雅兴。”语罢,青珏也随手召了条矮凳,在竺渊身边坐了下来,顺势置下小炉慢慢烹茶。
  竺渊笑道:“这晨露自然是要迎酒香的,你今日怎这般得闲,不用看管青樾么?上仙之劫易渡,这上神的劫可就难了,她现下可是神族唯一的女娃了。”
  是啊,她是神族唯一的女娃了……青珏微微一怔,脸上迅速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然,道:“她一早便与你的宝贝弟弟共赴凡间了,说是晌午回来,不过我瞧她那副模样,许是明日晌午。”
  “你也不担心梓渊将她给拐了?”
  “我更担心她将梓渊给拐了。”
  语落,二人相视一笑。
  水沸茶开,青珏递了一杯给竺渊,可竺渊摆手不接。青珏微微耸肩将那盏茶放下,两指捏起自己跟前的茶盏浅浅抿了一口,开门见山道:“你似乎对那东海公主不甚满意。”
  “并未。”竺渊浅酌一口,答曰,“她很好,整个龙族找不出比她更能胜任天后之职的女子。”
  “那何故如此?”
  “只是想不明白些事情。”
  “何事?”
  竺渊一脸真诚地看着青珏问道:“为何身为天君就得娶妻生子绵延后嗣?这与凡间有何区别?”
  青珏道:“有区别,神族绵延后嗣是要留下神祇佑泽四方,若是神族凋零,那不出几世,凡人便无神可以信奉了。人一旦失去了信仰,没有了敬畏,那就不止无恶不作这么简单了。”
  “那不见你着急为白羽凤族留下后嗣?”竺渊不服。
  青珏坏坏一笑,“我有涅槃之火,涅槃之日即重生之时,你有么?”说完,还不忘挑衅地看了竺渊一眼。
  竺渊睥了青珏一眼,不以为然道:“没有,但我有坚不可摧的龙鳞,你有么?”
  说完,二人相视挑眉,又如顽童般哈哈大笑起来。
  “言归正传。”青珏道,“你是否有心仪之人了?不然怎会如此抗拒这么好的一桩亲事?”
  竺渊闻之,静静地看了青珏许久,道:“我心仪之人,是这世间最不可能的人,亦是这世间我唯一愿意舍命相护的人。”
  青珏微微皱眉,这世间最不可能之人?
  竺渊目光炽热地盯着青珏,这让青珏有些无所适从,难不成他心仪之人在自己身后?
  虽青珏不是喜好八卦之人,但这事关竺渊,自己还是非常好奇地扭头一看。这一看,倒是把青珏吓出了一身冷汗。
  此时,那位擅音律、熟烹饪,总是一张和煦笑脸,让人如沐春风的赤金麒麟族独子翀苍帝君正缓缓向二人走来……
  第34章 隐情
  竺渊大婚,九重天连贺七日,神界和仙界不管是排得上号的神,还是叫不出名的仙,都来赴宴了。故而这琼芳殿与相邻的乐瑶殿大宴小宴流水宴不断。这大宴嘛由青珏帝君与翀苍帝君坐镇,小宴就由青樾上仙与梓渊上仙主持了。
  与大宴相比,年岁尚小的仙者在琼芳殿向青珏帝君和翀苍帝君行过礼后都爱往小宴里窜,因为这乐瑶殿有放荡不羁的青樾上仙与梓渊上仙坐镇,玩乐也可更肆意一些。
  故而导致青樾这酒量也越来越好,连喝五日也毫无醉意。第六日终于架不住这般车轮战了,酒是喝不醉,可这身子却是乏得紧,于是乎偷偷抛下了被一众女仙围追堵截的梓渊独自溜回了晹宸宫埋头大睡。
  琼芳殿这边赴宴的都是有些阅历的仙者,故而皆是礼数周全之辈,恭敬有礼地推杯换盏、侃侃而谈,全然没有小宴那边随性自在。不过这边虽是拘谨了些,但有翀苍帝君每日亲手所烹的美味佳肴,就算再过拘谨的接连吃上十天,他们也是乐意的。
  青珏一人独坐琉璃台上,手中的酒就没断过,却是丝毫没有醉意。这琼芳殿在芙月跳下诛仙台便再没启用过,如今启用全然是因为竺渊大婚,这九重天再寻不到比这琼芳殿更加富丽堂皇适合摆宴的宫殿的。
  可青珏觉得,这琼芳殿似乎与他极其不对盘,上次出席,芙月跳了诛仙台。这次作为竺渊的主婚人,竺渊携新妇对他说的一番话,更是让他连接几日食不下咽。
  竺渊说:“岚依,你且记住了,青珏帝君是你我二人往后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拼死相护之人。”
  这话在别人听来也并没有什么,只觉他们兄弟情深,乃神族表率。可在青珏听来,这话不仅刺耳,还扎心!
  因为竺渊那日在瑶池畔对他说过,他心仪之人,是这世间最不可能的人,亦是这世间唯一愿意舍命相护的人。
  当时青珏以为这人是翀苍,也甚是意外,莫不是玄青龙族两子皆有断袖之癖?梓渊也就罢了,连竺渊也如此?可意外虽是意外,这事关乎神族颜面,自己也只能埋在心中装作不知了。
  不承想竺渊给了自己当头一棒,在他大喜之日群仙朝拜之时给了自己如此大份“惊喜”,让受百人瞩目的主婚人青珏帝君险些双脚一软,从琉璃台上滚了下来。
  青珏故作镇定地将婚事流程主持完后,匆忙赶回晹宸宫将这一身大红的衣裳换了下来,此时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何以往所见的主婚人衣裳皆为暗红色,而竺渊为自己送来的衣裳为正红色。若不是发冠有异,说不定不知情者还分不清这究竟是谁的婚宴。
  青珏浅浅看着台下一众仙者传杯弄盏,努力回想与竺渊相识至今,也只是年少一同做下不少混账事,懂事后一同打理三界事宜罢了。若说有何不同,也只是四子之中,竺渊无论何时都与自己站在一处,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支持罢了,并未对自己行任何不轨之举。
  翀苍见青珏闷闷不乐了好几日,难得今日得闲,菜肴也都备妥了,举着金樽向青珏而来,坐到了青珏身边,打趣道:“兄长,怎么竺渊成亲,你反而心事重重,莫不是也动了娶帝后的心思?”
  青珏嘴角闪过一丝冷笑,“五千年前是何场面你忘了?帝后?想来只能将这娶帝后的伟任交予你身上了。”
  翀苍忙摆手,“算了吧,母后故去这些年好不容易没人再张罗我的亲事了,若是我此时说要娶帝后,怕是我那极乐宫的门槛都要被族中长老给踏破。”
  青珏无奈一笑,想起那日第一次助阵翀苍的相亲宴就被吓得不轻,难得如今得片刻宁静,还是不要将此事再翻出来折腾一遍,以免他又要问那些娇弱女仙可否会杀鱼。
  “不知这竺渊兄长日后宫里会不会热闹非凡。”翀苍自说自话道,“前日我听那玄青龙族有几位长辈还在念叨,说是这天后娶了,一年后也该娶天妃了。想来这长乾宫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平。”
  “那得看竺渊心意如何了。”
  翀苍点头附和道:“也是,娶这天后都要了他半条命似的,再给他来几个天妃,指不定他会甩手走人了。”
  翀苍浅酌了一口,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继续问道:“话说兄长,那日你二人在瑶池边说了什么?怎么我觉得竺渊兄长看你的神情有异,而你瞧我的神情也有异呢?莫不是你二人又在谋划什么好玩的,不打算带上我和奕殊……”
  奕殊……说起来,这竺渊大婚的请柬已送去了烨宁宫,可这喜宴都已经摆了六日,也不见奕殊前来,想必是还未消气。
  想到此处,二人的神色都暗了几分,翀苍顿了顿,又道:“也罢,等奕殊兄长气性过了,自然会与我们和好如初的。”
  “也许吧。”说完,青珏狠狠喝下一大口酒,酒性很烈,一下子憋得面色通红。
  翀苍见青珏对刚才的问题避而不答,又追问道:“问你呢,那日你与竺渊兄长在瑶池边上商榷何事?为何这般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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