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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是被攻略的万人嫌 第92节

  报复的好机会来了!
  趁他没有防备,尹之枝迅速蹲下,抓起一捧雪,丢到他脸上。
  周司羿:“……”
  尹之枝哈哈一笑,拍了拍手:“这就叫淑女报仇,十年未晚。谁叫你今天傍晚打中我还栽赃人家小孩子?”
  周司羿摘掉滑雪镜,抖了抖:“你给我扔进脖子里了,冷死了。”
  “不是吧,你也会怕冷?”
  周司羿有点无语,瞄她:“你以为我是elsa吗?”
  尹之枝:“……”
  他不说还好,一说,她就忍不住脑补了一下他穿公主裙的扮相,觉得有点好笑。
  好在周司羿并不知她在幻想什么,爬起来,不以为意道:“走吧,去换衣服。今天也玩够久的了。我们去吃点东西。”
  这座滑雪场,离市中心不到二十分钟车程。
  来到温哥华,就不得不提煤气镇。它离市中心很近,是几乎每个旅客都会去参观的标志性景点。在那里,有一个每隔十五分钟就会喷发一次白色蒸汽的蒸汽钟,还有狱卒广场、血腥巷等著名打卡点。
  下车时,天空降起了中雪。为了不弄湿衣服,傍晚带出门的透明长柄伞终于派上用场了。
  作为繁华的观光区,煤气镇的夜晚还是挺安全的。行人不少,街道两旁汇聚了各种各样的买手店、小吃店、工艺品店。
  周司羿举着伞,唇边吁着白烟:“我好久没来了,印象里这边有一家牛扒店还挺好吃的,也可以尝尝这里的华夫饼和提拉米苏。”
  “这么晚了,买点能带走的简餐就好了吧……我看就那家吧!”
  尹之枝指着前方一家西餐店。这家店的橱窗让她眼前一亮,布置得很有圣诞风情。一个圆厚巨大的槲寄生花环悬在玻璃正中,红蝴蝶结系着金色铃铛。泡沫铺成雪地,巴掌大的小木屋前是两只相依相伴的麋鹿,后方的雪橇上坐着圣诞老人。
  最别出心裁的是,这家西餐厅跟旁边的手信店合并了,中间的围墙打通了,可通过一扇墨绿色的拱门随意钻动。
  昏黄的店内灯光下,只有一个系着围裙的店员在慢悠悠地冲咖啡,一个客人也没有。
  “你去买吃的吧,我想先去挑些手信。”
  尹之枝分配好任务,就跑进了手信店。
  跟很多国人的心态一样,尹之枝觉得旅游买礼物是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她想给岳嘉绪买些东西。还有秦朗、露露等玩得来的朋友。
  还有柯炀——如果他还愿意收的话。
  手信店中流淌着柔和的音乐声,几盏射灯从不同方向照射下来。尹之枝拎了个购物篮,挎在臂弯间,踱步于货架之间,简直挑花了眼。
  不一会儿,篮子底部就被填满了。尹之枝挠挠脖子,抬头,发现???了秦朗曾提过他喜欢的一个c国本土巧克力牌子。林林总总,居然有八种不同口味。
  尹之枝摸摸下巴,对比了一会儿,挑了最畅销的两款丢进购物篮。
  转了几圈,也买得差不多了。尹之枝数了数篮中商品,大略在心里算了算总价,拿去自动结账。
  结账完毕,机器正在吐出小票。她则抖开环保袋,把东西装进去,忽然听见一阵争执声。
  确切来说,是单方面的尖叫咒骂声。
  尹之枝一愣,提着沉甸甸的环保袋,并抓起放在旁边的长柄伞,疑惑地穿过拱门,走向对侧。
  她看到,周司羿正站在店门口那棵圣诞树旁。他眼前站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可两人间的气氛很古怪,隐隐呈现出对峙之态。
  女人正歇斯底里地说着什么,拿包包奋力地砸他胸膛。
  周司羿却无动于衷,只是冷漠地看着她。
  乍一看去,十个人里有九个人都会以为这是一出情侣吵架的画面。但若细心观察,便会发现,这个女人的身材虽保持得纤秾合度,眉梢唇角却有掩不住的岁月痕迹,显然已上年纪。最关键的是,她的五官长得和周司羿实在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更比后者多了几分艳丽不可逼视的华光。
  不过这会儿,她晃动双臂愤怒叫骂的模样,仿佛有些醉态,声音也异常亢奋。
  尹之枝心脏咯噔一下,莫名想起了很久前,她在岳家花园偷听到的那通电话。
  在c国出现,长得和周司羿很像的女人。他那疑似在吸大麻的母亲……
  难道这个女人,就是周司羿的妈妈?
  他连自己妈妈的电话也不听,关系那么僵,肯定不会专门约她出来见面。多半是冤家路窄,偶遇了吧。
  尹之枝屏住呼吸,不知自己该不该出去。
  周司羿显然已经厌烦,想结束这场对话,注意到她出来了,转身就走。
  女人怒目而视,抓住他的手臂,尖叫道:“你敢走!你们周家人全都是骗子!都不让我好过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想让我死在这里,一辈子都不让我回国!我当年就不应该和你们客气……你们等着,我现在就要去昭告天下——你这乱伦的产物,肮脏的东西……周家的大丑闻,哈哈哈哈哈!传出去,让我看看那老头的老脸还挂不挂得住……”
  这段话有些口齿不清,但当中好几个字眼,已足够让尹之枝震惊得失语。她倏然看向周司羿。
  周司羿步子一停。
  背对着光,他的指尖深深刺进掌心。半晌,他慢慢回过头,忽然笑了笑,说:“好呀,你去。”
  女人一呆,刹那没了声音。
  “妈妈,你真的不用在这里威胁我。你应该知道的,只要你放出一点风声,我猜,不到二十四小时,周学谦就会说你吸大麻吸坏了脑子,找人把你送进强戒所,或者精神病院。”
  女人死死瞪着他,浑身发抖。
  “你很清楚这点,所以你一直没有这样做,不是么?”周司羿望着这张和自己极为相似、却又寻觅不了任何温情的脸,淡淡道:“没别的事了吧?晚安了,妈妈。”
  他接过店员递来的打包好的食物,就要拉着一脸尴尬的尹之枝离开。
  女人五官愤恨地一扭曲,忽然抓过台上的热咖啡,猛地倒向他。好在,尹之枝是面对着她的,在她起手那下,就猜到了她想干什么。反应比思维更快,猛地按下长柄伞的打开键。
  透明的伞在店内砰地绽开。
  “哗啦”一声,热咖啡汁水淋漓,滴滴答答,全淋在了长柄伞的伞面上。尹之枝的伞也被撞得脱手落地了。
  服务生一脸莫名地跑出来,看到这场景,大呼小叫着“上帝”,忙走向女人,阻止她继续闹事。
  “快走!”
  尹之枝趁乱抓住周司羿,跑出了这家店。
  但气喘吁吁地跑出很长一段路,难堪的沉默开始缭绕在两人之间。
  周司羿一声不吭。尹之枝提着一袋东西,调整着呼吸,也在回想刚才听见的爆炸性内幕。
  说实话,那个词带给她的震撼,堪比一万头草泥马在她心上玩接力赛。
  “乱伦的产物”是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如果这就是真相,怪不得周司羿在任何公开场合都不提他的出身,这确实难以启齿。
  尽管不是他的错,但只要秘密曝光了,而他又站在大众注视下,就注定一辈子都会和这些不堪的非议绑定。
  而且,不是都说近亲生下的孩子会有基因缺陷,大多都智力不正常么?周司羿算不算万里挑一的幸运儿?
  寒风吹袭,雪越来越大,大得无法继续走。
  离停车的地方有一段距离,伞又被尹之枝丢在店里了,他们只好来到一处霓虹灯牌下的门洞里,暂且避一下雪。
  雪花横斜飘舞,稠密如瀑,仿佛也将此处和外界隔绝开了,成了一个安静的空间。
  “我刚才不是故意偷听的,但我现在还是有话想说。”尹之枝捏了捏拳,抬头,坚定地说:“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父母是谁,出身也不能用来评判一个人肮不肮脏。她刚才说的都是屁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周司羿突然开口:“她说的乱伦,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什么?”
  “她和周学谦没有血缘关系。”
  周司羿从食物包装袋里拿出一杯温热奶茶,递给她。
  那还好一点,尹之枝松了口气,接过奶茶,喝了一口暖身,才疑惑道:“那她是什么意思?”
  “她是我爷爷的第五任妻子。”
  尹之枝:“……”
  这个故事其实很简单。
  周家与岳家同属豪门,底蕴还是有别,前者的家风要开放多了。
  岳老爷子一辈子都和夫人相濡以沫,互相扶持,专情得不能更专情。周老爷子却不是。
  当年,他的原配夫人是下嫁的,两人少年夫妻,恩爱不已。可惜的是,诞下第一个孩子,即周学谦后,原配夫人没过几年就香消玉殒了。
  之后,这数十年的漫漫人生,周老爷子又有过几段婚姻。光是对外公开的妻子,就有五任,膝下的六个孩子,也非同一任妻子所生。后代不齐心的种子,也是从这里就埋下了。
  周司羿的生母凯瑟琳和周老爷子年龄差了快四十岁。她出身底层,但貌美惊人,野心勃勃。这份美貌给了她向上突破阶级的底气。
  然而,她进周家时,老爷子都六十岁了。想在这样的家族坐得稳,分家产,没有一儿半女是不行的,凯瑟琳深谙此道,但周老爷子早已过了最佳生育之龄。
  如今已无人知晓错误是怎么犯下的。总之,凯瑟琳发现自己怀孕后,根据时间推算出是周学谦的孩子。正好她的肚子一直没动静,便打算将错就错,把孩子算到周老爷子头上。
  结果,这步棋走错了。
  凯瑟琳不知道,在自己进门前,周老爷子已动了结扎手术。等肚子的月份大起来,她才知道真相,可孩子已经流不掉了,不然很容易一尸两命。
  周家怎么会容许这样的丑闻存在,就把凯瑟琳秘密地送到国外,安胎生子,并用了一点手段,从此不再让她踏入华国一步。
  自此,周家上下,全当这个人不曾存在过。
  当然,大家的认知是不一样的。其他兄弟姐妹只以为周老爷子又经历了一场短暂的婚姻。只有老爷子、周学谦和周司羿三人知道,凯瑟琳从人前消失的真正原因。
  这也是为什么周司羿的生母身份不能在大众面前曝光。
  整件事里,明明犯错的有两个人,周老爷子却只流放了凯瑟琳,而原谅了大儿子,还既往不咎。个中原因,无非是周学谦是他自认为亏欠最多、如同白月光的原配夫人所生的。
  凯瑟琳并不愿意一辈子都待在寂寞的c国。如果当初没有走错那一步,她现在还在周家享福,绝不会那么快出局。
  留守异国的空虚、愤懑和后悔,日积月累,形成了尖锐负面的憎恶情绪。她没有渠道纾解,就将它尽数发泄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如果没有生下这个罪魁祸首就好了。
  但年复一年,等这个被她漠视、虐待的儿子逐渐长大,凯瑟琳才发现,她想回到周家,只能靠这个儿子。
  尹之枝心情复杂,仿佛堵了块破布。
  难怪他们母子关系这么差,搁谁能没有阴影啊!
  而且,这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别说《弟弟凶猛》玩得花了,原来周家上一代人就有这么抓马的故事了。
  她仰头,有些不忍地问:“那么,她当年对付你的宠物,其实也是为了泄愤?”
  周司羿淡淡道:“不全是。她只是喜欢控制,不愿意我对任何活物产生依赖和喜欢的感情。”
  所以,他后来不再养任何小动物。转而深深沉迷于滑雪那种失速且不受重力束缚的感觉。
  这条路充满希望,也充满挑战性。他本???该沿着它一直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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