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水流来欲湿人(2)
“他不在古城大学，你也没有必要去认识他。他追了我三年，我觉得他挺执着的，就答应做他女朋友了，尽管我并不爱他。”
“你不爱他?”
“是啊，但是他爱我爱得要死。”刘玥悦这时从床头柜里取出一包烟，问林羽：“抽吗？”
“好久没抽了。”
“那就来一根吧。”刘玥悦给了林羽一支烟，然后分别点上了火。林羽吸了一口，竟尝到一股巧克力的甜香，他看了看烟盒的包装，上面印着一个老船长的头像。
“阿肯船长，烟草里面掺了香精粉。”刘玥悦这时也抽了一口烟，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这烟适合女士抽，不知道像你这样的大老爷们会不会觉得抽这个有点娘娘腔?”
“没有，挺好的。”林羽道，“话说，我们现在抽的算是事后烟吗？”
“哈哈，还真是。”
“能再跟我讲讲有关你男朋友的事儿吗，悦姐?”
“行啊。刚才讲到哪儿来着?”
“你说，你并不爱他。但他爱你爱得要死。”
“嗯，他是这么对我说过。然后我问他，既然你这么爱我，那么具体表现在什么地方呢？他说，他每天都会想我，如果我不在他身边，他就像是一条被钓上岸的鱼，快要活不下去了。我对他说，你说的这些都太抽象了，能不能具体一点，比如说，你有没有对着我的照片手淫过?或者说，有没有在我的照片上射精过?你知道他听到我这么说之后，是什么反应吗？”
“我想象不出来。”
“哈哈，我告诉你，他当时就好像被一头雄性大象后入了一样，嘴巴张得老大了。”
“你这个比喻也太奇特了吧。而且我觉得，如果一个女的知道自己的照片被某个男人用来手淫，那第一反应不应该是感到恶心吗？”
“如果一个男人是在爱我的前提下，那么我不介意他用我的照片来打飞机。如果你连在自己心爱的女人的照片前手淫都做不到，你还有脸说爱她吗？”
“那么，后来你男朋友这么做了吗？”林羽问道，“我是说，对着你照片撸管这件事儿。”
“他说他下不了手，说我在他心目中就像女神一样，是不容玷污的。”刘玥悦道，“但是，这世上所有的女神，不都是以雕像或者画像的形式存在的吗？她们没有生殖器，无法享受性爱的乐趣。换句话说，所有的女神都是石女。而我并不是石女。”
“你把这种想法跟他说了吗？”
“没有，我对他说，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吧。于是，他开始为我做家务，为我做饭，为我做了许多生活中的小事。他大概以为，这样做就会让我最终爱上他吧。”
“你的意思是，你永远不会爱上你的男朋友?”
“他这么做其实不过是在自我感动而已。我会让他保持这种感动自己的状态大约一年时间。一年后，我准备结婚。”
“结婚?和他吗？”
“当然不会了，最近家里帮我找了一个未婚夫，我们准备明年在迪拜结婚。”
“这……你的意思是，你有一个男朋友，还有一个未婚夫，两者不是同一个人?”
“没错，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我未婚夫在迪拜做奢侈品生意。”刘玥悦此时已经抽完一根烟，她把烟头压灭在烟灰缸里后，又点上一根，继续说道，“而我这个男朋友呢，大学没有考上，现在在一家快餐店里打零工。你说，我会和谁结婚?”
“那个在迪拜的，你都说他是你未婚夫了，那我还有什么好回答的。”林羽道，“那么，你跟他们上过床吗？”
“我男朋友有些排斥婚前性行为，他说要结婚后才跟我做爱。而我那个未婚夫，他在三十五岁那年遭遇了车祸，下面那根玩意儿现在只有排尿的功能了。”
“三十五岁那年?他现在几岁啊？!”
“他比我爸小五岁。”刘玥悦道，“最近跟我做爱过的，只有羽弟你啊。”
“可是刚才做爱的时候我发现，你早就不是处女了。”
“嗯。我的第一次是在十七岁。”刘玥悦说道。
“和谁呢？”
“已经忘记了。我只记得，那一次我很干涩，他也不够硬，我们两个都没有尽兴。”刘玥悦道，“有关我的故事，到这儿就差不多了。羽弟，你会不会觉得，我同时伤害了我的男朋友，未婚夫还有你这三个男人呢？”
“没有，我之前甚至还觉得自己伤害了你，悦姐。现在看来，我真的是sometimes naive了。”
“好的，这样我的心里就不会那么愧疚了。”刘玥悦道，“只是，你还是不能在这儿过夜。不过，你可以在我这儿洗澡再走。你现在身上都是汗，你的弟弟上更是脏得一塌糊涂。”
“谢谢悦姐。”林羽此时也觉得自己没有再留于此处的必要了，他下床后走进浴室，打开了花洒。水不停地打在他身上，顺着他身体上的肌肉线条流到地面。林羽闭上眼睛，回想着刚才刘玥悦所说的一切。那些故事在脑海中形成了电影般的画面，不过角色发生了变化，刘玥悦的脸变成了李翎轻的，而林羽自己代入的，则是她男朋友的视角。之所以会这样想象，那是因为林羽从刘玥悦诉说的故事中，看到了自己的一点影子。自从与李翎轻在宾馆发生性关系后，每一次与她见面，林羽都会直言不讳地说，自己喜欢李翎轻。但她并没有要接受的意思。她甚至还说，林羽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却连喜欢的原因都不知道。这样的“喜欢”，是苍白无力的。不过林羽庆幸的是，至少李翎轻没有像刘玥悦一样，给自己一个虚假的男朋友名分。他不知道一年后，当刘玥悦的男朋友得知全部真相后，会不会比被大象后入还要痛苦。
洗完澡，林羽回到卧室。刘玥悦已将他的衣服迭好了放在床头。
“谢谢悦姐。”
“不用谢。”
“以后……我们还能做爱吗？”
“你如果想要了，可以来这儿找我。不过，你永远不可以在此过夜。”刘玥悦说道。
“好的，我明白了。”
林羽穿好了衣服，跟刘玥悦告别后，便离开了她的出租屋。此时已经是深夜三点，由于性爱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林羽这时感到肚子有些饿。他四处望着，想找一家能吃点东西的店。终于，他找到了一家名为“豆浆大王”的店，于是便走了进去。
他要了一碗豆浆，还想要一根油条，但是昏昏欲睡的店员告诉他，油条已经没有了。林羽问还有什么可吃的，店员说有盖饭可以吃。于是他又点了一份地三鲜盖饭，便找了个位子坐下了。
不一会儿，豆浆和饭便端了过来。豆浆热气腾腾地，喝起来有点烫嘴，但入肚之后很舒服，暖意传遍全身，十分适合在这冷嗖嗖的半夜喝。至于那份盖饭，就有点差强人意了，虽然表面上也冒着热气，但是扒拉几口后，林羽明显感到里面的米饭不热，甚至有点冷，他疑心这份饭是早就做好的，放凉后随便热了热，便卖给他吃了。
此时他的宿舍早已锁门，而且校门肯定也已经关上，想要进去的话，得先叫醒门卫，然后出示学生证，还要在一本登记簿上填写姓名，学院，学生证号码，身份证号码，和晚归原因后，才会放行。想到这儿，林羽决定索性等清晨八点上早课的时候再返校。
这时，又有两人走进店里。那是两个和林羽年纪相仿的女生，其中一个女生身材高大，另一个则比较娇小。她们的长相都很普通，但身上的穿着看上去很整洁。她们要了两碗豆浆，坐在林羽边上的一张桌子旁。豆浆端上来后，两人便喝了起来，同时小声谈着话。林羽无意去偷听别人的聊天内容，但是看看两个女生的神情，似乎是在谈论感情上的事情。娇小的女生一脸忧愁，而高大的女生则一直在劝导她。然而，劝导似乎无效，娇小女生此时趴在桌上，把脸埋在自己的手臂间，肩膀微微耸动着，似乎在无声地啜泣。林羽此时已经吃完自己那份盖饭，豆浆也已经见底。他用纸巾擦了擦嘴，准备坐一会儿消化消化。
过了一会儿，那个高大的女生起身，走到林羽面前，低声说道：“不好意思，虽然有些冒昧，但是请问您可不可以帮我一起安慰一下我的朋友?她因为一些感情问题，有点想不开。”
林羽一怔，没有回答她。
“您是觉得我们彼此都是陌生人，不太方便吧？”高大女生说道，“不打紧的。我觉得您看上去是一个读过很多书，明事理的人，希望您可以给我朋友说一些积极的，温暖的话。”
“好吧，那我尽力而为。”林羽说完，便跟着高个子女生做坐到了娇小女生的旁边。此时她已经抬起了头不再哭泣，但是眼圈还是红红的。
“这位是……”娇小女生见高个女生带来一个陌生男子，不禁问道。
“啊，这位小哥正好看到你在哭，所以想安慰你一下。”高个女生解释道。
谢谢你。娇小女生说道但是.....为什么？
“虽然你我素不相识，但我终究是不想见到一个姑娘哭泣的。”林羽说道，“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吗？”
“因为他不要我了。”娇小女生伤心地说道。
“能展开来具体说一下吗？”林羽问道，有关你和他的事情。
娇小女生迟疑了一下，然后才缓缓道来。她和那个“他”的故事其实很简单。她爱上了他，以为他也爱她。但他其实并不爱她，还拒绝了来找他的她。
“你觉得，今后的你，除了他以外，就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了吗？”林羽问道。
嗯，是的！娇小女生点头。
“我说你啊，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算什么?”听到她这么说，高个子女生忍不住抱怨起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他，我总觉得心被剜去了一大块。”娇小女生痛苦地说道。
我服了，我觉得自己大半夜陪你出来在外面晃荡简直就是浪费我的青春。高个女生说道，“我是来开导你的，不是来听你讲自己是有多爱那个男人的!”
你说的对，是我的错。娇小女生说着，便抹了站了起来。她的眼眶依旧红肿着，但却已经恢复了平静。她朝高个子女生和林羽轻轻地鞠了一躬，道，打扰你们了，再见！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餐馆。
喂，你去哪啊，快回来！高个女生急忙喊道。但娇小女生只是摆了摆手，然后便越跑越远。
高个子女生叹息一声，说道：唉，这个傻丫头……”她这时看看林羽，又用恳求的语气说道：“不好意思，麻烦您能不能追上我那个朋友啊？她一个女生大半夜在外面，我也不放心。”
“可那是你的朋友啊。”林羽道。
“实在是抱歉，但是我这个朋友现在如果看到追她的是我，只会跑得更快。拜托你了。”
林羽想了想，便站起身来，对高个子女生说道：好吧，我去。说完，他便朝娇小女生离开的方向追赶而去。他的脚步飞快，不一会儿便追上了她。
娇小女生此时已经停止了前进，她背靠着路边的栏杆，双眼盯着街角发呆。林羽走近后站到她面前，轻轻咳嗽一声。她抬起头，露出一副憔悴的样子，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