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寂寞的星光 (4)

  唐玥注意到他们站在阿憬的房间前，而房门还是敞开的。
  直到握把转开的那剎那，室内的气氛瞬间凝结住，寂静到甚至能听到自己凑乱的心跳声，秦曜紧张地屏住呼吸，而唐玥抓紧手里的相片。门被推开的同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依旧是那张熟悉的面容。
  「喀啦。」阿憬关起门，抬起眼远远地望着走廊底端的他们，明明是那双总是温柔地看着他们的双眸，此时不经意的眼神，却是使人浑身发颤。
  「阿憬，你发生什么事了吗？」秦曜还是乾涩地扯开嘴角。
  阿憬穿着鞋子直接穿过客厅，无视脚底踩脏的地面，笔直地朝着走廊的方向走来。唐玥秦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同时，阿憬用力地抓住他们两人的手腕，并且将他们往客厅的方向拖过去，完全无法挣脱。
  「阿憬，你怎么了？」手腕的力道让唐玥有些吃痛，但是阿憬侧着身，细碎的瀏海遮盖住他的双眸，没办法看清他现在的神色。
  阿憬没有理会他们的问题，而是将他们一把推进书房里，再把书房的门重重关上。好不容易站稳脚步的秦曜拉住握把，却听见阿憬在门外转动钥匙的声音，唐玥才发觉书房的锁竟然也是换过的。
  「阿憬，是我们让你不高兴了吗？」儘管神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但是唐玥紧紧地锁着眉头，希望门外的阿憬听到他们的声音。
  「不能和我们谈谈吗？」秦曜拍打着门面，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玥。」
  唐玥愣愣地看着门的方向，不明白阿憬为什么突然叫住她，但不好的预感逐渐佔据她整个脑海，气氛冰冷到彷彿连空气也被凝结住，顿时难以呼吸到使人几乎要窒息。而秦曜的额间冒出不少冷汗。
  「你真的喜欢那个没礼貌的小鬼啊。」阿憬略带深意的话语敲击着唐玥的内心，伴随着门外阿憬离去的脚步声，书房里的气氛再度混乱到极致。
  阿憬看过她的手机。唐玥想起自己手机里面保留着，和朔暘星期日约定的时间和地点。但是阿憬的那番话，反而才是让她最混乱的主因。
  秦曜的神情明显有些怪异，和唐玥要过她手里握着的照片，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而唐玥眼神有着些微波澜地靠着房门，沉默地环视阿憬书房里的摆设，房内的正中间是个普通的木製书桌，书桌的右边是摆放着眾多书籍的书柜。
  除了书桌旁遗落着笔电充电插头以外，依旧整齐到几乎没有任何杂物。
  「这张照片......是阿憬和他母亲以前的合照？」
  对上旁边唐玥诧异的目光，秦曜连忙故作轻松地耸肩，他才指着照片背景老旧的杂货店说道，「我记得阿憬曾经说过，他小时候搬到这个公寓以前，经常会到家附近的杂货店。」
  他们顾着说话，却差点忘记阿憬还在外面不知道在做什么，直到听见大门再度转开的声响，才让唐玥和秦曜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到门外。
  「你把锁装反了吗？算了，反正我也管不动你。」
  本来以为是阿憬打开门出去了，没想到门外却传来陌生的男声，和阿憬交谈的声音，正在唐玥和秦曜感到疑惑的同时，陌生男子突然一句话，却瞬间唤回唐玥不久之前的回忆，「听说姐姐特地来送礼物给你啊。」
  「谢谢她的好意，但是我扔掉了。」阿憬微笑着说道。
  「你还是这个脾气，你的朋友知道你的个性其实是这个样子吗？」陌生男子似是觉得有趣地笑道，却是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
  「唐玥，记得阿憬每年固定在同一天请假的事情吗？」倚靠在书房的门边，秦曜压低声音对唐玥说道。而唐玥看出秦曜想到的和她是同件事，只是将目光望着书房窗外湛蓝的天空，语调毫无起伏地说道。
  「请假的原因。」唐玥神情黯淡下来，「会不会是去见他的母亲？」
  「舅舅，没事情的话就开门离开吧。」阿憬笑容灿烂。
  见到可能离开这里的机会快要消失，他们想着发出声响让人注意到。舅舅临走前却突然开口，「既然讨厌，为什么每天都特意在这里等我，看有没有姐姐的消息？」眼见阿憬的脸色愈来愈难看，他才冷笑着作罢。
  「我明天早上也会来，不要再为了等我而上学迟到。」
  直到听见门外物品被弄乱、和玻璃的碎裂声，才让唐玥和秦曜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因为顾着关注阿憬的事情，他们竟然连求救的机会都错过......
  唐玥和秦曜互望一眼，虽然秦曜依旧装作没事的模样，眼眸里却混杂着眾多复杂的情绪，包含对某件事的愤怒和不满。门外的骚动终于停止，儘管只能听到声音，唐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生气的阿憬。
  而阿憬望着被自己弄乱成一团的客厅，喘着气跪坐在地面上，被桌脚砸坏的鱼缸从侧边的裂缝漏出水，而他的手臂则被阳台落地窗的碎屑划伤。
  他颤抖着双腿站起身，抖着手用钥匙打开书房的锁。
  对上唐玥和秦曜陌生又担心的眼神，他却是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情地低声笑道，「你们也很害怕我，这个眼神我已经见多了。」
  「怎么可能......」秦曜想要说点什么，而唐玥想关心阿憬手臂上划伤的同时，阿憬直接甩开唐玥的手，和他们之间拉开距离。
  他没有理会他们在他身后说什么，只是逕自地朝玄关走去，直到阿憬锁上身后的家门，他眼神空洞地站在走廊的鞋柜旁，外套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陌生的讯息通知声，任凭走廊昏暗的光线将他整个人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