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幕 黑暗之姿III

  嗡。
  剑锋轻盈，利落划过。
  冰冷的气息席卷所有的绿色怪物，令它们无处可躲。
  这一刻仿佛审判降临，空气都为之凝固。
  接着。
  剑尖亮起微光，触及怪物。
  斩击伴随奇异的律动，瞬间削断它们的身形。
  非凡的一击。
  它们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
  仿佛直接斩断的不是形体，而是肉眼不可见的生命存在。
  咔嚓，冰霜蔓延，冷硬的怪物残躯重重砸落在地，滚至利奥脚边。
  回过神来，它们皆已死绝，只剩满地的冰霜冻块。
  “...”
  利奥怔怔望着手中的海纳，他有那么一瞬的失神。
  它静静躺在双手上，微蓝的光泽倒映在他的黑眸深处，犹如黑夜中的湖光。
  利奥细细体会着手中的海纳，海洋般的壮阔再度袭来。
  依旧浩瀚，令人心驰神往。
  “不可思议。”
  他不禁喃喃自语。
  虽感受不到它究竟蕴藏多少力量，但他明白海纳必定远超曾经的森咒。
  是远远超过森咒的，令人震撼的强大。
  这样的存在被他拥有？
  难以置信...
  “这把剑...”
  利奥的视线仍在海纳与地上的残躯间来回移动。
  不真切的感觉令他思索，到底是这种怪物太过不堪，还是海纳太过强大。
  “你似乎并不理解...我的前主人给予你海纳，这意味着太多太多了。”
  莎莎的话打断利奥的思绪，她继续道：“最古老的星空曾坠落数件‘始神之器’，它们降临大地，海洋，森林，山峰，留下无数传说...海纳便是其中之一，它高于苍穹，广过深海，又名‘克洛德赛（云海）’。”
  “但那仅是海纳历史的前一部分，它经历过古神消亡的漫长星夜，于现今三神系的黎明绽放灿烂光辉...真语之神曾使用它划分穹海，抚痕森山，光耀神系的传说有它的太多影子，甚至尘世间的典籍亦将它比作光明。”
  “海纳历经岁月洗礼，却始终承载辉煌...直到污蚀伴随黑暗来临。”
  莎莎顿了顿，语气略带悲伤，“在我的家乡，繁星之森拉恩威尔斯，亦无器物可和海纳相比...”
  有关海纳的故事，说也说不完。
  不过，那些都已过去。
  “它这么厉害，我能不能挥舞它将湖岩城劈成两半？”
  利奥若有所思，握着海纳做了个劈砍的姿势。
  “不能。”
  莎莎有些没好气，“你才使用过，也该发现，海纳力量尽失，仅剩一点威能。”
  “一点威能？”
  利奥眯了眯眼，看了看海纳，“这一点威能足以在瞬间消灭这些污蚀...再加上我的灰银柄之力，足够对付湖岩城的污蚀首们了。”
  此刻利奥信心大增，他有十足的把握拯救湖岩城。
  “这也正是我要告诉你的。”
  莎莎平静地道：“你不能返回那座城市与蛭灵，噩魔们对抗。”
  利奥露出不解之色，但还是听莎莎继续说下去。
  “前主人将海纳转交于你，说明污蚀已经入侵真语神殿，她无法再与污蚀周旋，并且，三神系的众神岌岌可危...”
  “等等。”
  利奥打断莎莎，他摇摇头，“我可没说我会答应洛丝去什么古森，又去什么神殿...”
  云端之上的众神对他而言太过遥远，神明的安危他可不想管。
  对此，莎莎依旧保持平静。
  “神明与猎魔人的合作存在先例，并且，你已经取得海纳，这意味着会有更多的，更强大的污蚀以你为目标。”
  莎莎语气一冷，“你以为，袭击这座小城的污蚀们算什么？”
  她那冰冷刺骨，又夹杂些许痛楚的语气令利奥心头一凛。
  “你未曾见过诞下黑夜，污染神柱的渊影魔，也不曾直面吞食黄昏，咀嚼光明的神妄主，但是，它们已经在寻找你的路上。”
  “因为海纳？”
  “因为海纳。”
  利奥皱着脸，他心知莎莎的话有些夸大的成分，但她也很明确地表示了——海纳不能肆意动用，尤其是在污蚀面前。
  这样一来，返回湖岩城并非是好的打算。
  “那我该去做什么？”
  利奥目光飘向湖泊，轻声道：“我连湖岩城的灾难都无法阻止，如何解救陷入绝境的神明？”
  “...”
  莎莎刚想说令他踏上前往神殿的道路，但突然之间，她无法说出来。
  如鲠在喉。
  沉默持续一阵。
  “洛丝从这片湖里出现，将这把剑和后事交给我。”
  利奥端详着手中的海纳，继续道：“我感觉得到，她并不着急让我寻找神殿...也许我以后会去，但那并非下一步。”
  洛丝的托付，海纳的出现，这些东西不应该扰乱利奥原先的打算。
  原先怎么做，就怎么做。
  不论是他，还是莎莎，对现状都了解甚少。
  在了解大陆的局势之前，他们得走一步看一步。
  “你是正确的。”
  莎莎轻叹，“某些事情的确不能过急。”
  “我有所预感，我们会去往许多地方。”
  “因为我们有许多事必须完成。”
  就算现在就前往神殿，但莎莎一细想，他们还没有找到前往大陆中心的道路。
  大陆中心遍布古森，山脉，可没那么容易抵达。
  莎莎作为圣灵虽了解历史与隐秘，但并非全能。
  至少目前人类数个帝国，甚至大陆的局势等重要情报还是未知。
  不论复兴圣灵，追寻古老猎魔人的足迹，这些大而重要之事总需要一个详细而周密的计划，以及漫长的时间与耐心去实施至完成。
  仔细想想，长途的跋涉已经是必然。
  这将会是一场未知的旅途。
  也许他们不得不走遍帝国与联盟，踏足山巅，穿梭森林，走遍危机四伏的大陆角落，一边收集情报，一边处理污蚀引来的种种麻烦。
  然而，在启程之前，利奥还有一些心事需要处理。
  比如阿力，忧诺等人的下落。
  完成这些，才能启程。
  渐渐地，未来变得明朗而清晰。
  “放心，我们继续向白海镇前进。”
  不多时，利奥作出决定，随后有些无语地打量着海纳，“不过这把剑该如何处理...”
  “Aoijhg。”
  莎莎念动咒语，海纳眨眼间缩成蓝光，没入利奥体内。
  他感觉胸膛微凉。
  利奥轻呼一口气，目光掠过波澜起伏的湖泊。
  “不过我不太明白，洛丝为什么在这时，从污蚀盘踞的湖中出现？”
  “这不重要。”
  “然后，你说海纳不能暴露，那么我刚刚用了用，会不会...”
  “我会时刻注意附近，这片土地的污蚀已经解决，不必多虑。”
  “嗯。”
  心中的疑问都已解决，利奥与莎莎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前方摇曳的高草之间。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声音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