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罗生门
上午的时候，大卫和顾晗晗搭金坷垃小奴隶商贸公司的顺风车去了设在东璧星附近的放逐者星系第十三宇宙港。
这座宇宙港显然是专门为奴隶贸易建立的口岸。放逐者星系作为整个宇宙奴隶贸易的总枢纽，前台的交易市场是在灯塔星的南洲大陆，集散地则是在星系第六颗行星东璧星。东璧星和环绕东璧星的十八颗卫星上，遍地都是奴隶公司的仓储和物流中心。
第十三宇宙港在距离东璧星四十八万公里的行星外轨道，有两万个泊位，往返于宇宙各地的奴隶快船每天不停地在此起降，船首的启明灯此起彼伏，□□一片汪洋大海，恢宏看不到尽头。在宇宙港与东璧星和及其行星之间，有上万艘快速运输艇往来穿梭，将新到港的奴隶拉到仓库，将发售的奴隶运往宇宙港装船，是一派繁忙热闹的景象。
顾晗晗和大卫并肩坐在一艘飞船的顶部，他们的背后一艘巨鲸级的奴隶船刚刚降落，舰身上喷涂着“巴加莫约奴隶牧场”巨大字样和标识。飞船完成接驳，停稳之后，立即就开始卸货。
先是从它庞大的腹部伸出上百根杆，跟泊台下的集装箱位相连接构建起一套传送体系，然后奴隶就从货仓的孔洞里一个接着一个地输送出来。所有的奴隶都全身赤/裸，一律带着塞口球，插着导尿管，身体被束具捆扎成一根标准的直棍。他们项圈后脖颈的位置有一枚金属环，挂在传送杆的钩子上，被吊着在传送杆上快络绎不绝地速移动，汇成一股股洪流。上百股洪流汇聚在一起，形成一幅恢弘场景，壮观无比，宛如教科书上大工业化生产的车间。传送杆的尽头，分别汇入十几组栅格式的集装箱。集装箱外壁不透明，漆成不同的颜色，表面统一是红色油漆刷的大号标准字体——“家事奴1型（二等品）”、“两用型性/奴（四等品）”、“工奴j类（一等品）”、“伎奴3型（二等品）”、“私奴s级（智慧版）”等等……集装箱没装满一个，就由金属托臂运走。
船卸空之后，紧接着立即又是装船。机械手臂调来上百只标注为“普奴”的集装箱，与传送杆一一进行对接，然后同样被束具捆成标准直棍式的奴隶就川流不息地从集装箱输送进飞船。装船完成之后，舰首启明灯闪烁，很快接收到控制台的信号起航。
就这样，一艘标准载乘五十万人的巨鲸型奴隶船，从降落到起航，中间完成一整次装卸，总耗时不超过一个小时。而大卫和顾晗晗视野前方，高登家族的运奴船已经用了整整三个小时，却连一半的人数都没上完。
金坷垃小奴隶商贸的格子房已经都送到了船体下面，堆砌着像山跟海。高登家族的采买侍从被一大群金坷垃的经理和业务员簇拥着，亲自到现场视察。大客户经理杰瑞亦步亦趋地跟着，一副卑躬屈膝，笑得脸都要烂了。采买侍从哪怕最细微地一点表情，都能得到他最周到地奉承，偶尔一旦被问上一两句，则更是殷勤。
奴隶公司的保镖散站在外围，因为是看管押运没成年的奴隶小孩，并没有拿出什么大阵仗，只有杂役挥舞着乳胶棒维持秩序。格子间逐次开锁，童奴们赤/身/裸/体地从笼子里被放出来，在杂役的驱赶下排成一字长龙的队列，逐一通过检查口登船。
检查口设置在飞船每一个入口的前面，跟海关的检疫口类似，也是门形，但高度和宽度都小得多，只能容一个身材略高大的少年通过，幸好奴隶小孩里并没有太过分的胖子，否则恐怕只能靠挤。窄门顶部镶嵌一颗巨大的能量石，四周闪烁着蓝光，而每当有一名奴隶小孩通过，蓝光就会快速闪烁一次。一名穿棕色夹克衫的中年汉子抱肩站在甲板高处，远远地俯瞰每一个通过窄门的奴隶小孩，目光锐利犹如鹰隼。顾晗晗约莫估计得出来，这应该是一名中级的超能力者。
“四级感知系，”大卫告诉顾晗晗，“应该是这艘船的总负责人。”
检查门之后是一组十二名的书记官，全部都是女性，统一穿白色衬衣黑色裙子的制服，领口和裙底翻起的花边精致整齐。她们捏着从检查口同步传递过来的数据资料，检查口每通过一个奴隶小孩，她们就同时在他的光屁股盖上两个印戳，左边屁股上是一串数字，跟同步生成的检查资料编号一致。右边屁股上是一个漂亮的圆章花纹，跟运奴船舰尾的标志完全一样，应该是高登家族的族徽。另外一个书记官则负责剪他们脖颈上的身份牌剪下来，丢到脚下的箱子，每当箱子装满，就有奴工把他们倾倒到旋梯下面。泊台上已经乱七八糟地倒了厚厚的一层这种牌子。
“生物印章，”大卫主动告诉顾晗晗说，“每个家族的配方都不一样，但效果倒都差不多，遇水就浮现戳记。它能再生，不管剥皮还是削肉，所有它永远取不掉，除非有同一个训练营出产的消除剂。这是为了明晰权属，遗产分配的时候用得到。附庸家族为了争夺高级奴扈继承权而大打出手的局面因此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避免。”
“那个门叫做罗生门，用来试伪的。”他指了指奴隶小孩们络绎通过的检查口，“超能力科技史上有一门伟大的技术目前被各个家族的训练营所掌握并精通。就是安全激发人体超能力觉醒并标定潜力的测试法，简称标准激发法。”
“标准激发法是一整套技术体系，内里包罗万象，全部做完至少需要十二到十八月的时间。通过这套标准方法能判定百分之九十小孩的超能力潜力，而他能将正常小孩超能力觉醒率大幅提高到万分之一以上，而危险死亡率只有不到百分之一，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超能力潜力者能够直接被它所激发，不能激发的那百分之一要不然是潜力太好，有高级的希望，要不然就是潜力太差，一生都很难摆脱低级窒楛。”
“如果是接受过标准激发测试证明没有潜力的小孩儿，也会在身体里形成一个伪能量场，到青春期结束之后，才会完全消散。这种伪能量场能够被极低频的震荡波扫面到，就是这个罗生门。如果是被其他训练营丢出来的无潜力者，经过罗生门的时候蓝光就会停止闪烁。这是为了防止奴隶贩子滥竽充数，拿已经被淘汰过的小孩骗钱。”
最后一个奴隶孩子通过罗生门被打上印戳。“十八万个！”女书记官们报告了数字然后整理资料撤进飞船。采买侍从在记账单上欠了字，向甲板上穿棕色夹克的中年汉子挥了挥手。中年汉子没有理会，等奴隶搬走“罗生门”，轻轻一跃就跳进飞船。大门在他背后缓缓关闭，飞船准备要起飞了。大卫忽然一牵顾晗晗，直扑过去，赶在大门将要关闭的一霎进了门。
隔离舱的大厅里中年汉子和女书记官们还在，除此之外还有孩子们和穿着制服的武装警卫。但这些人全都像瞎了眼一样，对他们这样突然出现的两个大活人视而不见。顾晗晗奇怪了几秒钟，才震惊地认识到是大卫将他们彻底屏蔽了——这实在是一项牛x的技能，堪称新时代的隐身术，让顾晗晗不佩服不行。
光屁股的奴隶孩子们上船之后都得到了一件遮体的袍子，衣服的编号在胸口，跟他们屁股上得印戳一致。警卫挥动着乳胶棒将奴隶小孩儿们驱赶上过道。
“沿着绿色的箭头的方向往前走，走，你们的房间床位号跟你们的编号一致。”
“又一场枯燥的旅行开始了，”穿棕色夹克的中年汉子打了个哈欠，“资料整理好就送到我的办公室。做好记录，到跳跃点前就不要再找我了。”然后就走了。紧接着女书记官们也离去，嘻嘻哈哈地打赌这一批会有多少人能通过测试。
所有奴隶小孩的舱房都在飞船的最外侧，大卫和顾晗晗跟在那些小孩子后面，沿着狭长的走廊，看见他们住的地方是十二个人一间的上下铺。
飞船很快起飞了，在加速阶段结束后，舱房的墙壁忽然变薄，融化似地斑驳，最后变成完全透明，孩子们猛然间置身于完全黑暗的宇宙，都惊呆得瞪大眼睛。重力变得薄弱，宇宙射线打在船壁上，陨石擦着船体飞过。孩子们维持不住平衡，开始翻滚飘移。有些孩子开始晕船，脸色惨白想要呕吐，但空空如也的胃袋让他们什么都吐不出。有些孩子害怕了，抓着能抓住的东西瑟瑟发抖。一个摔在透明船壁的男孩突然惊恐地尖叫：“5毫米，船壁只有5毫米！”
大卫拉着顾晗晗离开：“每一个人类都有潜力，或多或少，这是训导师的金句。”
“太空恐惧，大宇宙的馈赠。”他说，“测试在这里已经开始。”
他们走过回廊，在转角处的一小块空地上停下。5毫米透明墙壁外，宇宙风还肆虐地吹着，大卫默然注视着脚下这一小片空地，半响忽然说道：“我第一次见到菲利普就是在类似这样一块空地，舱房的尽头，走廊的拐角。我当时正在跟几个大男孩打架，因为起航之后我就出现了太空恐惧，一连几个小时瑟瑟发抖，几乎没法呼吸，于是被他们嘲笑和欺负。菲利普跑出来把他们揍了一顿，然后对我说：‘真差劲，以后跟着我混吧！你给我做扈卫，打架我帮你上。然后他就自说自话地跑到我的舱房去抢了我上铺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