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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终曲之林緹茵的真面目

  站在山崖上,俯视着那些尸体。广场一片寂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群戴着头戴式耳机,手上拿着枪械的人们。
  「宿悠祤,现在呢?」萧露芩放下小提琴,转头问道。
  「先叫你的队伍来吧。」宿悠祤收起钢琴,往山下走。他的表情很冷淡,似乎没有因此感到痛快淋漓。
  萧露芩跟在宿悠祤身后,加快了脚步跟上对方。她勾起对方的手,希望宿悠祤能冷静些。已经料想到对方心中的空虚感,却无法阻止这样的感觉窜升。或许当下的两人意外的感到轻松,甚至觉得一直以来的悲痛终于能脱手了,然而一旦停下来,感到痛苦的却是自己。
  「杰赤,第一部队指定地点集合。」萧露芩对着耳机另一头的人说。她现在很鬱闷,只想赶快把这件事情结束。再怎么说,看见人们一个个死去,还是有相当的罪恶感。
  「好~」杰赤开朗的回应,似乎不把现状当一回事。
  萧露芩和宿悠祤好整以暇地待在指定地点——革命军门口等候,看着围观的人群一一举枪对着自己,两人一点儿也没有动摇。
  「不要动!」那些人颤抖的曲起枪,瞄准着两人。
  「喔。」宿悠祤说,面无表情地。「谁理你们呀?」
  「切……!」其中一个人开了一枪,子弹精准地朝两人飞过去。
  数颗子弹朝他们飞去,速度之快,让肉眼看不清。任谁都觉得会置于死地的攻击,却被硬生生拦下。
  「怎么能一言不合就开枪呢~?我们亲爱的队长在这耶~」唅着棒棒糖的杰赤背着吉他,歪着嘴看反抗军的人马。「再怎么说,要对女生好一点呀~」
  「那、那傢伙是怎样?」持枪的人紧张群身颤抖,又开出了几枪,却被屏障挡下来。
  「喂,不要太超过啊,你们这群猴子。」杰赤拧起眉毛,鄙视的看着那群人。接着他勾起手指,开始演奏。吉他的声音很悦耳,乍看之下没有任何效果。
  敌人面面相覷起来,似乎没有理解现在的情况,只得愣愣地看着着弹琴的对方。接着,有群人开始讨论起对策,似乎认为杰赤的乐器没有任何能力,只是想利用恐惧遏阻他们的攻势。
  讨论到最后,其中一人试探性地开了一枪,想试探对方的能耐。
  子弹飞出去的瞬间,反抗军异常紧张。那枚子弹是突破口,若是能造成有效攻击,他们便会一拥而上,拿下对方。但现实总是没有那么简单,那枚子弹乍看之下如先前被屏障挡下,但下一瞬间,子弹瞬间转向,朝那群人飞去。未做好心理准备地反抗军,呆愣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子弹穿过友军的脑门。
  「啊……呀啊!」意识到事发情形的人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纷纷往后散去。
  「叫你们首领来。」宿悠祤咧嘴微笑到,但眼神却没有温度。「我有话要跟她说。快点,否则你们全部都得死……全部。」
  一些人惊恐地拔腿狂奔,也不知道是照着宿悠祤的指示做,抑或是落荒而逃。但无论结果如何,宿悠祤都有办法达成他最后的目的——找回林緹茵。无论是要大杀四方、和平谈判,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指令的差别。
  「最好快点,我很没有耐心……」宿悠祤瞪着剩下的人,不少人退了几步,咬着牙离开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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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了多久,果真有一群人走了过来。他们看起来全副武装,显然是有备而来。
  宿悠祤看向浩浩荡荡的人群,瞇起眼睛观察。他们都戴着耳机,推测是用来抵御精神伤害的。宿悠祤这样想。除此之外,那群人中央有个明显突出的角色,显然是有位阶的人。
  「嗨,我是政府军的领袖,我叫宿悠祤。请问您是?」宿悠祤看着来者,笑脸盈盈地说。他心里很想一拳打在对方脸上,但他却没有这么做,因为得先确保林緹茵的安危才行。
  「……我是林研晨,革命军的首领。」研晨满是戒心的回应道。两人距离约莫五公尺,楚河汉界十分明瞭。各自的部下圈到身边,以保护他们的首领。
  「那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请包容我的无理。」宿悠祤僵着脸,语调令人备感压力。「林緹茵在哪里?」
  「她在军营的房屋里,她很安全。」研晨冷静的回答对方,似乎不因宿悠祤的身分而感到畏惧。
  「这样呀?可以请你把她交给我吗?」宿悠祤抬起下巴,气势傲然。
  「……在那之前,我有些事情想知道。」研晨极力保持自己的气场,避免被对方压过头,但宿悠祤看清了身上任何一点小动作,包括抓紧衣襬的手。
  「喔?你说。」宿悠祤笑着点头,表示许可。他也很好奇对方究竟把事实摸透到什么样的程度,愿意交出林緹茵的她,是否已经察觉了真相?
  「为什么林緹茵她……认为自己不是我的妹妹?」研晨低声下气地问道,不敢与对方四目相交。
  「因为她不是呀!」宿悠祤笑着回答,心里不免暗忖:「果真是一群笨蛋,只想到这么简单的地方吗?」
  「不,我很确定就是她。」研晨握紧拳头说。「无论是长相、语气……甚至性格都很相似……我不相信世界上有第二个这样的人存在!我不知道你们用什么方法,但我觉得她确实失去记忆了!」
  「失去……记忆。」宿悠祤摀住嘴,憋住笑意。他听过许多人的想法,多半都是往这边想去。或许,他们脑中所接收的资讯,就是不如这些知识分子多,所能联想到的也就相对较少。
  「你在笑什么?」研晨板着脸问,显然很不开心。
  「我说啊……你们都很傻,非常傻。」宿悠祤带着笑意环顾四周。「不只是你,包括所有看不清真相的人。大家都汲汲营营于小茵,却没有一个人真正去了举她的身世与过往。傻……真是太傻了!哈哈……哈哈哈!」
  「什么叫……真相?」研晨胆战心惊的问,心境变化表露无遗。
  「这些就让小茵来说吧!她人呢?我要见她。」宿悠祤沉下脸,无理的命令道。
  「悠祤,要命令其他人来待命吗?」萧露芩把手中的提琴和交给鹿阳,自己则双手抱胸,站在宿悠祤身边。
  「不用……应该还不用。」宿悠祤转过头,笑着对萧露芩说。他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想要復仇、想找回小茵、想要玩乐……但是却好像没有一件事情可以让他笑出来。
  「待会林緹茵回来后……」萧露芩怀疑的问,拉住宿悠祤的手臂。「还是要将他们除掉吗?」
  「……当然。」宿悠祤凛着脸,毫无悬念的回答。他并没有因为对方的配合而起惻隐之心,反而对这些没有毅力的人嗤之以鼻。
  宿悠祤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竟然死在这种人手上,忽然觉得很不值得。在他眼中,宿悠翔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他有着高尚的情操、丰足的知识、好胜的心态、宽容的胸怀,以及优秀的伴侣。虽然两人的思想、目标截然不同,但不代表宿悠祤会讨厌对方,反而因为对方的关心,使宿悠祤比想像中更过分依赖对方,甚至觉得宿悠翔才是他真正的家人,而不是父母。
  「欸,萧露芩。」宿悠祤用手肘推推对方,低声呼唤她的名字。
  「怎么?」萧露芩抬起眼看他,听见自己的名字有些反应不过来。比起名字,她更常听见代称,好比「姊姊」、「队长」诸如此类的。
  「为什么哥会死在他们手里呢?」宿悠祤问道,困惑的看着对方。「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活在气愤当中。现在仔细一想,根本没有道理呀?哥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人。」
  「但却是个滥好人。」萧露芩苦笑道,表情很是哀伤。「关于这件事……我们还是回去后再谈吧,这样会影响心情的。」
  「好吧。」宿悠祤点点头,勉强同意。他其实非常好奇,此时此刻就想得到答案,但既然萧露芩这么说,他也不会多做强迫。毕竟,那是他敬爱的家人。
  传来宿悠翔死讯的同时,不少人将矛头指向同行的萧露芩,再加上对方不做解释,大眾都把萧露芩当作兇手。所幸宿律轩和宿悠祤并没有被宿悠翔的死冲昏头,相信着闷不吭声的萧露芩。不过证明凶手不是她后,却也没有人敢问出她口中的真相。
  萧露芩当时身陷哀痛中,却依旧将公事稳妥的办好,所以没有人找到理由违抗或开除她,却也没有人敢和她亲近,包括宿悠祤。他本人也处在那股暗流当中,两人便没了交集。直到后来的婚约,才将两人重新拼凑起来。
  虽然更常见面,两人却绝口不提这件事。直到方才,宿悠祤终于对真相起了疑心。
  「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会告诉你事情的经过。」萧露芩握紧拳头,压低视线。「把那隐藏许久的……该死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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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把人带来了。」研晨让开一步,让后方的人可以被看见。
  宿悠祤抬起眼,看向人群间的空隙。黥敛鸣拉着林緹茵的手,摇摇晃晃的走向这边。林緹茵看起来没有大碍,不过瘦了一些,脸颊上满是泪痕。
  林緹茵一看见宿悠祤,立刻跑了过去。反抗军的人想阻止她逃回政府军的手中,却被研晨制止。
  「让她去吧……」研晨低声命令。
  「悠祤!」林緹茵扑进宿悠祤怀里,娇柔的在他身上蹭呀蹭的。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她安心的闭起眼睛,满足的贴在对方胸口。
  「小茵,你怎么哭了?」宿悠祤笑着抱紧对方,看起来很开心。他睽违已久的面容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但却是哭丧着脸的模样,颇让人心疼。
  「小茵……做了可怕的恶梦……」林緹茵抬头看向对方,皱着眉头微笑。她害怕梦里的事实成真,所以更加珍惜眼前的宿悠祤。
  「这样呀……你回来就好,我好想你。」宿悠祤吻了吻对方的额头,轻轻拥抱对方。
  「你说要让她解释自己的身世,可我之前怎么问她都不说,这又是为什么?」研晨皱起眉头,尷尬地看着眼前的情形。
  「啊,嗯。」宿悠祤放开林緹茵,将她转过身去。「来,小茵,跟他们说吧!」
  「可是……那是秘密……」林緹茵抖抖身体,嘟着嘴说。
  「没关係,今天特例。」宿悠祤柔柔对方的头,安慰对方。「不要怕,我在这里陪你,亲爱的。」
  林緹茵转过身去,面对多的数不清的人,她清清喉咙,尝试发出声音。
  「那、那个……小茵也不是真的……记得知道什么事情,也是悠祤说给我听的……所以……嗯……小茵不一定有办法说、说的好。」林緹茵彆扭的搓着手指,面对大家。
  林緹茵是在「地下实验室」出生的。深埋在地底数公里的地方,有一座不为人知的实验室,只有极少数人所知道的实验室。那座实验室是地表人类最后的希望,他们的文明、科技,都仰赖着那座实验室。但是,那座实验室并不是在研究最新科技,而是製作「有人要买的东西」。
  上界的科技早已不足以支撑活在地表的人类。多数的科学家都逃到了地底,在那里过个不见天日的生活,也是那些人提供他们技术及商品,成为了巩固政府军的主因。
  而实验室所贩售的主要商品,是「人」。
  虽然不知道下界的人为何许要大量的活人,但这便是上界唯一能作为交易的货品。但是,上界的人并不能随意绑架人民,以巩固他们的形象。所以他们会寻找尸体,并在地下实验室重製那个人,也就是「复製人」。
  而林緹茵就是其中一个。
  林緹茵消失的当天,一切一切的源头,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午——
  当时政府的势力不够强大,流氓猖獗,暴力、绑架情事屡见不鲜,而林緹茵不过是其中一个受害者……
  无论是出门在外的林研晨,抑或是在家中的林緹茵,都没有想过那天下午会变成这样。
  林緹茵在被数个人侵犯之后被无情地杀死,经过交易卖往政府军去。
  当林緹茵的尸体被送往实验室,经过复製、催长后,到达与原本相似的年龄后,已经是一年后的事。所以复製后的林緹茵是十六岁,而非十七岁,因为中间有着一年的空窗期,细胞被冷冻保存,没有老化。
  林緹茵算是初期的实验品,所以当中有很多人是失败作,不会被卖到下界去。虽然对方没有明讲,但下界都是聪明绝顶的人,上界的人不敢恣意妄为,只把确定完好的人送下去。
  而林緹茵就是失败作之一。她生来没有子宫,虽然不影响生活,但不了解下界需求的他们,自然把她视作废品。
  作为废品,会被送到较上层的人贩区。他们会先接受基本的教育:说话、写字、吃饭……以免造成生活上的问题,徒增买家困扰。
  原本应该接受完整教育,接着被买走的林緹茵,因为是某性侵案件的直接受害人,导致购买意愿下降,最后被转卖给黑市买卖。而那就是林緹茵流浪的开始。
  简而言之,眼前的这个「林緹茵」,不过是有着相同的基因,却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虽然构造无异,但因为不同的人生,造就出了不一样的人。或许某方面而言她是研晨的妹妹,但现在的她,更是宿悠祤以数十万宿「买到」的人。
  林緹茵把她所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中途羞赧地躲回宿悠祤身后不少次,但仍勉强地把事情说完。
  这些经歷虽然都会写在林緹茵的购买资料上,但很少人会去认真阅读,徒知享乐。也难怪这件事情越演越烈,造成许多人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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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惊骇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不敢置信地面面相覷。
  「你说……林緹茵已经……死了?」研晨的表情很难看,脸色苍白而没有血色。
  「嗯。」宿悠祤点点头,怀抱住林緹茵。「而且,她的死跟政府军一点关係都没有。」
  「怎么会……」研晨倒退几步,不稳地办上了地面的石块。站在她身后的黥敛鸣及时接住她,才没有得在地面上。
  「冷静点,你不是早就有所准备了吗?」黥敛鸣懊恼的看着对方,轻轻将对方扶起。
  「一直以来,你都将这罪孽冠在我们头上吧?」宿悠祤火上加油道,完全不在乎邻近崩溃边缘的对方。他想让对方也体会到失去亲人的痛苦,让这些夺走哥哥生命的人感同身受。
  「闭嘴……就算没有这件事……」研晨瞪着对方,站直身子。
  「现在发现你错了吧?感觉到悔恨了吧?无法挽回这一切,让你很痛苦吧?」宿悠祤用着嘲讽的眼神看对方,彷彿要把人逼向绝境才肯罢休。「感受到了吧?我这几年来都是这么活的,都是因为你们……!」
  「宿悠祤。」萧露芩抓住对方的胳膊,想要阻止对方继续说下去。她看的出来,宿悠祤的眼神已经陷入狂乱,只想要让对方落的一样的情况。
  萧露芩开始暗自庆幸没有把宿悠翔的事情告诉对方,否则事态会一发不可收拾,虽然现在的情况也不见乐观。
  「不要自命清高了!」研晨瞪视着宿悠祤,狠狠地反驳道。「你又知道什么了?又有多少人真正死在你们手中?你们以为只有自己必须承担那一切的痛苦吗?在这里有多少人是因为你们……而失去了家人、朋友……」
  「噗哈!」宿悠祤失笑出声,鄙夷的目光横扫全场。「你们以为自己怎么活的?靠偷我们东西吧?那些资源可是我们开发出来的,你们凭什么偷走它们,还认为自己很凄苦?」
  「要不是你们让人们受苦……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研晨撕心裂肺的吼道,似乎想驱散心中的不安。「要是当时的你们再负责任一点,林緹茵就不会……!」
  「要是你们愿意相信我们一次……」突然,站在一旁的萧露芩开口说话。
  「你是哪位?不要再说更多了!我已经听够了,你们滚!」研晨瞪着萧露芩,再也承担不住任何压力。
  「这样一来……宿悠翔……」萧露芩哭了出来,双手不停颤抖。「就会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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