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快乐。毕业不快乐。

  最后的大三大四，王丞嫣跟闪电时不时就一起回台北，预先练习分开的日子。
  因为之后回到台北，就再也没有同居的生活了。
  王丞嫣好怕幸福最后被预支完，希望自己能够省着点用。
  最后的幸福时光，三人都有点迷惘，包含香菜。
  小香菜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离别，牠总是在小套房里头跳跳走走，是隻很乖的小博美，一点都不爱叫。
  王丞嫣跟闪电把牠当小孩，常宝宝、宝宝的叫。
  小套房里住着两个人加一隻小狗，超级热闹。
  王丞嫣跟林雨善好像从没吵过架，最大的一次争执是林雨善嘲笑王丞嫣剪纸剪的很丑，王丞嫣不服输的脾气一来，竟然用手上的剪刀直接拿了闪电的瀏海。
  闪电变了脸大骂王丞嫣，问她为什么变的这么任性，会不会太夸张了。
  王丞嫣哭着就往门外跑，骑了机车就去躲起来。
  不到半小时，闪电就在流浪动物之家的门外找到了她。
  最后闪电还是拿她没有办法，拎着她回家。
  那一次，王丞嫣忽然意识到，也许骄纵的小隻学姐，也是这样被宠出来的。
  凯均常拍胸脯跟闪电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独自留在中部的丞嫣。
  小冠跟凯钧早先面临了分别，一北一中也很稳定的交往着，让王丞嫣觉得其实远距离一点也不困难。
  他们四个还是常一起出游，小冠跟闪电常一台车回来中部喝个烂醉，他们也常在台北夜夜笙歌。
  小冠歌喉很好，凯均每次去ktv都跟丞嫣合唱海波浪，把大家逗得乐陶陶的。
  闪电毕业后进入一家建案公司，帮忙下卖房的文案。王丞嫣还常常週间就会台北去找他吃晚餐。
  那时，王丞嫣还是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王丞嫣回台北的时光，除了跟闪电腻在一起外，晚上没事会跑去河堤找人报队，打三三斗牛。闪电每次都百般拦阻，他实在不喜欢她一个女孩子那么野的感觉。加上河堤边打球的女孩少之又少，王丞嫣常常是跟一群男孩子打着球，有老有少，但大多都是跟王丞嫣差不多年纪的男孩。
  闪电除了怕她受伤以外，更怕有人覬覦她的王丞嫣。
  但闪电从开始上班以后，行有馀力的前提下，很难再陪王丞嫣去河堤用着早已经用完的体力跟那些青少年打着篮球。
  篮球终是不敌现实的工作，闪电有时加着班，王丞嫣只好溜去打球。
  「你毕业以后要干嘛呀?」
  「不知道耶，找工作呀，不然咧。」
  「当然是找工作，我是说，你想找甚么样的工作?」
  「公关吧?不然做立委助理好了。」
  「那个要跑来跑去很累耶。」
  「不然要做甚么?」
  当越来越常讨论到"未来"的议题，闪电跟王丞嫣越常陷入沉默中。
  「不然就跟你一样呀!我也想写文案。关关雎鳩，在河之洲，无敌海景，居住无忧。哈哈哈，你觉得我怎么样?」王丞嫣俏皮的学着闪电。
  「你白痴唷，写得很烂。」
  「哪会呀，反正到时候毕业就且走且看嘛。」
  「我可能接下来要去英国唸书，我妈希望我唸到硕士，下周我要去报名考试的补习班，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
  王丞嫣没有想过人生有这个选项，也没有想过原本台北-台中的距离，最后要变成台北-英国。
  她更没想到的是，这就事好像没有甚么讨论的空间。
  「我不想再唸书了耶，而且是去英国，不是去鶯歌耶，我要回去跟爸妈讨论一下。」
  「如果可以，我们就一起去，你就付学费，生活开销我帮忙cover呀。」
  王丞嫣其实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她还有一个国中的妹妹还有刚上高中的弟弟，他们家根本不可能同意她去国外唸书，何况，她根本不想唸书。
  而且唸完书回来要怎样呢?还不是要找工作?
  越常讨论英国这件事，他们之间就会出现一条无形的线，将他们隔得好远。
  王丞嫣还是先与闪电报名了补习班，週末回到台北补习，先唬了爸妈说自己是在学英文，补习费是还负担的起的。
  闪电陷入了工作、补习、唸书的循环中，王丞嫣在他没空的时就去河堤打球，久而久之认识了一群固定的球友，跟她差不多年纪。其中有个小她一岁的男孩叫吴竇华，所以大家都叫他豆花。
  豆花话不多，但王丞嫣话很多，所以常打完球后在河堤边跟她滔滔不绝的说着她跟闪电又发生了甚么事。豆花也有个交往两三年的女友，叫小梦。
  小梦常常来陪豆花打球，久而久之王丞嫣也跟他们常一起去吃宵夜。
  但闪电一直没有特别喜欢豆花，只是因为有时候补完习来接丞嫣，只好一行四个人去吃臭豆腐。
  闪电不是个对自己没有自信的人，而且王丞嫣也不是天仙，加上吴竇华都会带着小梦出现，闪电后来对他也没有太大戒心。
  只是绝大时候，闪电还是希望王丞嫣不要那么常去河堤打球。
  「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英国?」闪电还是戳破了这个话题。
  「等我毕业再说嘛，都还没考试哩。」
  「下週你就毕业了，你要甚么礼物?」
  「怎么那么好，毕业还有礼物唷?」王丞嫣眼睛瞇成了一条线。
  「当然有呀，甚么节日你都有礼物!」
  「那香菜有没有?」
  小香菜后来闪电就带回台北的家里养着，因为王丞嫣一週大概只要上两天课，所以王丞嫣每次週二上完课就又跑回台北了，怕香菜每週坐车心情不好，所以闪电就把香菜收编回家里。
  「香菜要甚么礼物?」
  「香菜要很多很多的小馒头!15罐!」
  两个人的日子没有太大的摆盪，因为接下来才有要面对的难题。
  很快的王丞嫣终于毕业了，凯均小冠们都有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小蓓沛蓁她们全都在现场哭到好像丧礼一样的悲伤。
  只有王丞嫣丢了帽子拍完了照就赶着去唱歌了。
  因为系篮们都等着帮她还有芊合庆祝。
  王丞嫣这一天很乐意享受大家的祝福以及讚美。所有目光她都接受。整个晚上唱着台语排行榜的所有歌曲。这夜晚王丞嫣喝得很醉。
  「宝贝，你还好吗?我们明天还要帮你搬家耶。你不要起不来耶。」
  王丞嫣整个夜里吐得一蹋糊涂，吐了喝，喝了吐，闪电完全无法管得住她。
  系篮们的学长姐还是一直在敬酒。
  好胜的王丞嫣不知道自己吐了几回。
  唱到都快天亮了，大伙儿都体力不支了，闪电把王丞嫣捡回了那间开始的小套房。
  「闪电，我不想毕业…」王丞嫣忽然哭了出来，夹带着鼻涕。
  「怎么啦?你不是每天都只想着快点毕业吗?」
  「可是毕业回去以后，你就不在了…」
  「我回去台北了，你就要去英国了…」
  王丞嫣在那个夜里，声嘶力竭得，说出了心中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