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今天蓝若恩又去找吴宇乐。
  「小乐，今天和我去一个地方。」蓝若恩开门见山地说。
  「不去。」吴宇乐想也不想地直接拒绝。
  「胆小鬼！」蓝若恩嘀咕一句。
  「去哪？」吴宇乐果然禁不起挑衅。
  「到了你就知道！」
  蓝若恩向护士告知一声，带着吴宇乐离开医院。
  到了目的地，四周都是喧闹吵杂声。
  在医院安静久的吴宇乐一时间无法适应那么多声音。
  「这里到底是哪里？很吵！」
  「菜市场。」
  「你有病！」吴宇乐认为蓝若恩今天吃错药了，谁会带一个失明的人到人多拥挤的菜市场。
  「什么啊？别乱骂人，我今天特地带你来逛菜市场耶。」这可是韩宫珉的主意。
  怕菜市场人多撞到吴宇乐，蓝若恩牵起他的手。
  刚开始，吴宇乐很彆扭，想挣脱，可是蓝若恩抓得很紧，他就放弃这个动作，任由她抓着。
  蓝若恩突然停下来。
  「你听到了吗？」
  「这里这么吵，要听什么？」
  「你仔细听，我们的前方那摊老闆的剁肉声、后方那摊阿姨的叫卖声，更远一点，还有其他婆婆妈妈的杀价声。」
  「听到了，所以呢？」
  「赚钱的希望多赚一点，省钱的希望多省一点，他们为了生活而努力，你呢？失明以后，你努力过吗？」
  「我跟他们能一样吗？他们好手好脚，我是失明。」
  「所以你就自怨自艾了？走，带你去见一个人。」蓝若恩牵着吴宇乐往市场深处走，到一个老婆婆的摊前停下。
  「许婆婆，好久不见。」
  「小恩啊，你好久都没来见婆婆了。」
  蓝若恩和许婆婆寒暄着，吴宇乐在一旁听着。
  他听见许婆婆的声音比一般老人家沙哑，说话也比一般老人家慢。
  后来，蓝若恩向许婆婆介绍他，把他的手牵去和许婆婆交握。
  他靠触觉发现许婆婆的手凹凹凸凸的，和一般老人满是皱纹的手触感不同。
  和婆婆聊完天，蓝若恩带他回去医院。
  路上，她向他说了许婆婆的故事。
  许婆婆在一年前全家出了场火烧车意外，她的独生子当场身亡，她的老伴虽然没死，但成了植物人，而她全身遭到40%的烧伤，等她接受完治疗，她背负了庞大的医药费和丧葬费。
  为了生活下去，她每天早上到市场卖东西，中午、晚上去帮人洗碗，赚的钱都为了还债。
  「许婆婆遭此意外，她为了日子，不在乎他人眼光到处工作，你呢？除了整天待在医院，不理人、对人毒舌还会干嘛？这世上比你悽惨的人多的是，他们都能站起来了，你还要继续封闭自己吗？」
  「至少她还可以工作不是吗？至少她还看的见不是吗？别人怎么跟我一样？」吴宇乐突然对蓝若恩大吼，让她吓了一跳。
  「你…你接受医生后续的治疗，把眼睛保养好，或许有眼角膜了，你可以快点动手术。如果没有眼角膜，上有关失明的课程，你也可以早些适应这样的生活啊。」
  「我原本明年就要到国外念艺术学校，结果发生车祸而失明，我只能坐在医院，接受治疗，等待不知何时才有人捐赠的眼角膜。我只能像个废人坐在这里等，我只想像个废人坐在这里等，什么都不懂的你，不要以为你可以开导我。回去，我不想看到你，你滚回去。」
  面对吴宇乐的爆发，蓝若恩不知所措，只能默默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