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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四十八

  四十七
  那卖汤圆的铺子近靠河边,拂面的颼颼冷风里,全是香甜的桂花味儿。
  去的时候,里外都是人,老闆差点儿煮得差点儿揭不开锅了。由于没有位子,就有好些人没位子,站着直接就端起来吃了。
  半途中,傅宁抒就和我说,这家平时就卖一种甜汤,只有冬至的时候才会卖这桂花汤圆。
  我端好了碗,舀了一颗雪白的汤圆,然后咬了一口。
  唔…糯米粉糰里裹得是豆沙,咬开来后,豆馅儿的甜就绵糯了整张嘴,隐约还能嚐到一点儿汤里的桂花清香。
  吃起来一点儿都不会腻…
  在场吃过的,个个模样都是意犹未尽,有的吃过一碗还不够,再叫了第二碗或第三碗。
  我也挺想吃上两碗,可肚子实在不争气,早知道晚饭就吃少一点儿…
  但就算吃得下,傅宁抒也不让多吃,说什么这样是…本末倒置么?唔,忘了…反正吃过后,看着河道对面火光亮灿亮灿的,照得一整条路像是白日一样,人来人往,看着很是热闹,我整个心思都往那儿飘去了。
  「先生,那里真热闹呢。」
  「唔,是夜市,去看看吧。」
  傅宁抒说,便带着我上了前头的桥路,走没多久就到了。
  夜市里充斥着各种的气味儿,人潮的热气,食物的香气…还有各种的声音,叫卖的,喧哗的,嘻笑的,总之是好不热闹。
  之前白日去过城里的几条闹街,就觉得人很多很拥挤,没想到这会儿又更多人,感觉好像城里的人都挤到这儿来了。
  我不住的到处看,傅宁抒也没阻止,随着我走哪儿看哪儿的,让我问东问西,似乎也没觉得烦。
  中间见着不知是在做什么,围了好大一圈人,不是发出欢呼声…
  「先生,那儿有什么呀?」我仰起头,努力的朝里头探望。
  傅宁抒看了一眼,说道:「似乎是杂耍团来了。」
  「哦…」我睁大眼睛,直直的又朝那头望了望。
  傅宁抒看向我,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就拉了我过去,找了个稍松的空位,让我能看得清楚一点儿。
  那卖杂耍的人,双脚都踩在一颗木球上,随着球滚动,两脚利索的踩着步伐,跟着两手拋接起三颗小球,没一个漏掉;接着还有变戏法,素面的扇子一展一闔的,忽地就变出了一朵火红的牡丹。
  然后是耍鞭子,那人手上鞭子无论怎么甩,都甩不到被绑着的人…
  我看得紧张,忍不住别开一点儿目光往旁看去,就看不知何时又围了两圈的人,唔…难怪觉得热起来。
  也站着看了很久了…
  我不禁向傅宁抒看去,这个方向看不太到他的神情,只能见着他低垂了眼,目光向是望着前头…
  不知是不是察觉了我的注视,傅宁抒忽地侧过脸来,微扬的目光里有一点儿探询的意思。
  没等他开口,我就先说了:「先生,我们回去吧。」
  「…这儿还没完呢。」
  我摇摇头,有点儿不好意思,小声的道:「这样就够啦,要是看完,肯定很晚了,明儿个还得早起…唔…先生也是,这样太累了。」
  傅宁抒默了一下,才开口:「那回去吧。」
  「嗯。」
  回去的半路上,意外的遇上了人。
  倒不是丁驹他们,而是…居然是东门先生和席夙一,还有李易谦以及同他住一块儿的人。
  看见东门先生和李易谦,我没觉得如何,可席夙一也在,一时间莫名的有点儿紧张起来。
  不过…
  我看了一眼李易谦,唔…好像…还是不看的好。
  因为都是要回去,所以就和他们走一道,于是也没有走出来时的小路,而是循着大路回去书院。
  「真是巧呢…」
  耳边忽地听见东门先生对傅宁抒说,笑意盈盈的,然后又问我们何时出来的。傅宁抒微微一笑,同东门先生说起话来。
  他们在说书院的什么事儿顺利结束了,似乎是之前有什么大人来访…
  好像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之前书院上下的人,除了学生之外,才会变得那样忙碌。
  东门先生还说起杂耍如何如何的,原来他们几人也在那儿…傅宁抒就着她的话,也说起方才瞧见了什么。
  我忽地感觉有点儿闷…
  真奇怪,怎么就只和东门先生说话…不是还有个席夙一么?
  冷不防地,肩上被拍了下,我吓了一下,才抬起头,就对上席夙一的脸。
  「…别低头走路。」
  「是…」
  我连忙说,目光不禁往旁瞥去。傅宁抒正听着东门先生说话,而目光…像是看了来,又像是没有。
  「路静思,你在看什么?」
  一直沉默的李易谦忽然开口,语气低低的,听不出什么语气。我怔怔的转去瞧他,心里莫名有点儿怕。
  「没…没有。」我囁嚅道。
  「…原来你叫路静思啊。」走在李易谦旁边的人这时候开口,然后伸出手,「同你见过好几次,老是找不到机会问你,我叫邱鸣。」
  我愣了愣,和他的手握了一握,「你好。」
  「哈。」
  邱鸣笑了下放开手,转去不知对李易谦说什么,就见李易谦眉头微微一皱,可神情像是缓和了不少,没方才那样阴沉了。
  不知他方才是怎么了…
  我完全不敢问。
  后来…李易谦口气又和平时一样,好像方才只是我的错觉。
  等回去书院后,李易谦和邱鸣似乎还要帮东门先生做什么,就往另一个方向走,我看他们走远,莫名有点儿松了口气。
  于是就剩下了我和傅宁抒,以及席夙一…
  席夙一早知道我的情况,所以三个人自然得走一道。
  东门先生一离开,傅宁抒就没再开口,默默的走在前,而席夙一走得比较慢,不过他步伐大一点儿,所以还是走得比我快。
  我看了看前面的两个人…
  唔…这样一看,两个人真是差不多高呢,不过傅宁抒比较瘦了一些,衣裳穿在他身上,飘飘飞飞的,活像个仙人一样。
  可也不是说席夙一就身材不好…我想到上回同他一块儿去澡堂,不禁抬起自个儿的胳膊看了一看。
  …都这样久了,也吃了好多饭,怎么也没长壮啊?
  「咳咳。」
  冷不防地听见两声轻咳,我回神过来,发觉已经到了舍房前面,傅宁抒还已经先推门进去了。
  席夙一站在他住得房前,正看着我…
  我啊了一声,恍然方才是他出得声。大概是嫌我走太慢了…我赶紧加快脚步,可走过他面前时,却让他叫住。
  我愣愣停下,听见他问了句。
  「玉?」
  席夙一面无表情,点了点头,说:「你还掛着么?」
  「嗯,一直都掛着的。」我说,有点儿不明白他为什么问。
  「再让我看一看。」
  「喔…」
  我伸手把脖子上的玉玨解了下来,递给了席夙一。
  他接过去,同上回那样很仔细的看了一看,便还给了我。但这次他是直接帮我给戴回到脖子上。
  「这是很好的玉…」就听他说,「你要收好。」
  我怔了怔,才点点头,想着能回房里了,可见他好像还没有要进房的意思,就也不敢动作。
  「你…」
  他像是犹豫了下,最后只是摇摇头,让我赶紧回房休息了。
  四十八
  冬至一过,日子过起来实在飞快。
  大约是年关将近了,书院的功课考试也越来越多,几乎没有空间的时候。
  天气变得一整天都是冷颼颼的,不只白日起床难受,夜里唸书也一样扛不住;房里头让炭火给烧得暖溶溶的,坐在书案前翻书,我总是翻着翻着就打起盹了。
  几乎都得让傅宁抒喊起来,然后要我到床上睡…
  实在很佩服他呢,一样是看书,怎么我看着看着就想睡,他一点儿都不倦呢?就像现在也是,我打了个呵欠,心里忍不住滴咕。
  「想睡就睡,别硬撑。」
  傅宁抒翻着书,看也没看我,出声说道。
  我唔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忍住一个呵欠才说:「可这篇我才看了两遍…」唔,好像是三遍才对。
  奇怪…都看这么多遍了,怎么老记不住,回回再看,回回不熟。之前写信给王朔,问了怎么记熟书里内容,他说读多点儿就熟了,但还是不怎么熟啊。
  而听我这么说,傅宁抒没有回应,只又翻了一页书。
  对于唸书的事儿,要是我没先问,通常他不怎么说的。一块儿住了大半年,晚上回来,从没听过他催促过做功课。
  写在书上的另外註解,也是问了他后,我写不来,他看了才乾脆解释完后,又再写了一些上去。
  好像…他主动来教的,只有习字那一次。
  我不禁往傅宁抒手上翻着的书瞥了瞥,他按住了书封,看不见书的名儿,不过估计是讲课要用的…
  正想着,就见傅宁抒把书闔上,然后往我看来。
  「你有时间发呆,还不如去睡了。」他说。
  我不由憋闷,放下了书,咕噥道:「我没有发呆,是在想事儿…」
  傅宁抒慢慢的收拾起案面的东西,然后淡淡地道:「你有什么天大的事儿能想的,早些睡了,以免精神太差,反而写不好卷子。」
  我喔了一声,把自个儿的东西稍微收拾过,下了椅子往床边去,两三下脱好棉袍和外衫,就赶紧鑽进被窝。
  虽然房里让炭炉给烘得热气溶溶,可被子内没放暖炉,一样是冷冰冰的,我鑽进去,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我拢紧被子,眼睛闭上。一会儿,耳边听见几声细微的动静,不禁又睁开来,就见房里的一团漆黑,感觉床侧有人也拉了被子躺下来。
  我侧翻过去,眼睛还没适应黑暗,看不太清形影,本来想挪近一点儿,又觉得不好意思,因为睡相太差,每次睡一睡,醒来老是发现又佔了傅宁抒那儿大半位子,原来睡得这头空得很。
  幸好傅宁抒的睡相很好,不然两个一样差,岂不是要滚到床下了嘛…
  我想像起来,就觉得好笑,可又不敢笑出来,只好捂住嘴巴,然后再躺平回去,闭起了眼睛。
  但只一会儿,我又睁了开,方才冷了那么一下,睡意被退去了一点儿,一时睡不太着了。
  我再闭上,又侧身翻向床里,但躺了一会儿,被压住的一侧胳膊隐约发麻起来,就又翻了回去。
  唔,真是睡不着了…
  我对着黑漆漆的顶上瞪了大半天,忽然想起前些天王朔信上提到的事儿。他说,过年的时候,要同他的师父一块儿去京城。
  京城…以前这个词儿最常听村长家隔壁的柳大哥说起,说那儿如何繁华热闹,每个人每样东西又是如何好看漂亮的。
  真好…我不禁咕噥。
  「…滴滴咕咕的在说什么?」
  傅宁抒的声音忽地响起,在黑暗中听起来有点儿朦胧。
  我吓了一下,连忙转头过去,不过一团漆黑,压根儿看不真,瞧不见他睁眼没睁眼。
  「先生…」我囁嚅道:「是不是吵到你了…」
  傅宁抒没说什么,只是问:「睡不着?」
  「有一点儿…」我不好意思的低声。
  傅宁抒没再作声,不过我觉得他还是醒着的,好像也没怎么不高兴,就忍不了满脑子的念头,直想说一说。
  「先生,王朔昨儿个信上说,过年时他要同他师父去京城呢,真好。」我说起方才想到的事儿,又想起以前听来的,就又道:「以前,我听村里的柳大哥说过,京城很热闹,那里不管什么东西,或者人…全都很好看很漂亮的。」
  听了这句,傅宁抒口气淡淡的出声:「…还可以吧。」
  我咦了一下,就翻过身对着又问方才问的:「先生你去过呀?」
  傅宁抒唔了一声,没多说别的。
  我不在意,只又道:「柳大哥去京城后,每次回来,都会帮村长老爷带些东西,有书有衣裳,啊对了,我还看过一样,很小一个的小匣子,差不多比巴掌还小,上头镶着朵花…不知那里面装什么呢?」
  「那是香粉吧。」傅宁抒忽说,「给女人用的。」
  我咦了一声,半恍然过来,「所以老爷才送给夫人用呀…」
  难怪…那时候隐约就觉得有一种香味儿,可我不敢打开来看,很怕弄坏了,会造成夫人的困扰。
  「先生,那种香粉很贵吧?」我不禁问。
  「……」
  「老爷送给夫人的,都是很好的东西,一定不太便宜,王朔每回都会这样抱怨他爹,他每次拿到的都是书…」说着,我不禁打了个呵欠,「可我觉得那些书挺有趣儿的…就是字多了点儿。」
  那些都是做学问用的,村长老爷要王朔好好用功,不过他不知道自个儿的儿子都把那些书拿去换成画本了。
  我又打了个呵欠。
  不过,先前老爷帮忙整理过行李,应该会发现…
  「你…家里…」
  脑袋逐渐朦胧,隐约听到一句…唔…问什么呢,我打着呵欠,含糊的出声:「什么?」
  「——没事儿。」
  这会儿听得清楚了,傅宁抒语调平淡的道:「睡吧。」
  我唔了一唔,闭起了眼睛。
  在过五六天,就要过年了。书院里的学生,最近陆陆续续的开始离开,时常就见有马车等在正门底下。
  我们这一拨新生,考试比较晚一点儿,直到前日才考完,不过今儿个早上还有最厚的一堂课,所以班里的人都没走。
  不过今天来,课堂上却没见着陆唯安,只剩陈慕平一个人过来。冬至那一阵子,他俩真是闹彆扭了很久,陆唯安也说过不管了,但后来还是和好了。
  至于他们为什么闹彆扭…
  这个问题,我觉得比问李易谦气什么还难,所以压根儿没问过。
  课后,丁驹就过来了,说陆唯安是昨晚离开的。
  我听了,忍不住咦了一声,「他回家么?」
  一边的李易谦则不冷不热的瞄了丁驹一下,没作声只是收拾东西。
  「不然呢?」丁驹白了我一眼,「丞相大人等不及了要见儿子,早早就派人来接,要不是那些考试,说不定更早就回去了。」
  我哦了一声,又有点儿担心,不禁问:「可今天的课他没上到,要怎么办?」虽然席夙一也没说什么。
  丁驹哧地笑道:「他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放心,院长是他姑父呢,有什么读不好的。」
  我忍不住惊诧,咦了一声,「院长是…」
  「书读的好不好,与谁都没相关。」李易谦忽地出声,不管丁驹的脸色如何,只是向我看来,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没要回家。」我脱口就说。
  话一出口,李易谦和丁驹同时愣住,一脸不解…
  糟了…我看他俩脸色,才想起来自个儿那些复杂的情况,一直都没对李易谦提过。
  中秋那时,不回去…还能理解是假期短,这会儿不说天数长,还是过年呢,哪个人能不回去呀。
  果然,丁驹就嚷嚷了:「为什么不回去?」
  我支支吾吾,不知怎么说。
  「对了,上次要问你家住——哎唷!」
  李易谦忽地伸手推了丁驹一把,将人往后推开几步,跟着拉了我就往外走。
  「喂?」丁驹气急败坏的跟上来,「你推我做什么?」
  李易谦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丁驹驀地一顿,悻悻的闭起了嘴。看对方不再大呼小叫了,李易谦便往我看来。
  「你怎么不想回去?」
  「我没不想回去…」我小声的说,唔…这也是事实。
  不是我不想,而是不可以…
  王朔又不回去,而且…在这儿读书的变成我,还没考到功名前就回去,老爷肯定气得要打死我了吧。
  这些…李易谦一点儿都不知道,又这么久了,我一时也不知怎么解释。
  「那你怎么说…」
  丁驹又开口,但给李易谦瞥了一眼,立刻再闭上嘴了。
  李易谦便哼了哼,把目光转回来,默了一默,神情有些犹豫,才出声:「你…你不回去…那你家人…」
  他停了停,又看了看我,然后叹口气,就改口了:「你不回去,那有去处么?」
  我唔了一声…
  李易谦直盯着我看,又说了句:「过年期间,书院会关闭,直到十五上元夜后,你知道吧?」
  「咦?」我睁大眼,忍不住吃惊,就停下脚步:「真的么?」怎么没听说呀?
  李易谦跟着停住,「…嗯。」
  「小呆瓜,你不知道?」丁驹往我肩上靠来。
  我看向他,呆呆的对着他摇头。
  「喂,你该不会本来打算要待在这儿吧?」丁驹瞪大眼。
  我张了张嘴,还缓不过神…
  「路静思,如果你…」李易谦开口,语气游移。
  「没…没事儿啦!」我连忙说,「我…我不回家,是要去找…唔…」找谁好呢?一时之间真想不到,我搪塞:「就是不会待在这儿的。」
  李易谦盯着我,好像再确认什么一样,一会儿才说那就好。
  才怪!一点儿都不好,我心里一阵鬱鬱烦乱,顾不上因为隐瞒,而要对李易谦觉得抱歉了。
  中途遇见几个已经打包要离开的学生,他们同李易谦和丁驹认识,几个人就说了几句。
  我压根儿没心思去听他们说什么,也不想听…和他俩说了声,就逕自的先往舍房回去。
  经过书库时,我往里头望了一眼…
  正好席夙一走了出来,他看见我,眉头微微一皱,跟着大步过来,不等我问候,他就先开口。
  「这儿已经锁上了。」
  我愣愣点头,才说:「我只是经过…」
  「嗯。」席夙一点点头,示意我一块儿走,跟着问:「什么时候回去?」
  我呆了呆,「回去?」
  席夙一往我看来,微微皱眉:「你不回家?」
  我张了张嘴,心思惶惶,很怕他看出什么,赶紧低下头,潦草的点了点,「要…」
  「别低头走路。」
  「喔…」我连忙又抬头,心里忍不住想问个清楚,就问:「先生,书院过年时要关闭么?」
  「没错,差不多这两三天就会关了。」
  是真的啊…我不禁颓丧。
  「怎么了?」
  「没有…」
  感觉席夙一往我看来,但没听他再说什么,直到进入住得院落,他才又出声。
  「自己一个回去,路上小心点儿。」
  「好…」
  等他关上门,我急忙快步,往前头的房间去。一推开门,里头的人就看了过来,正收拾书案的动作停了一停。
  「正好…」
  「先生…」
  我一看到傅宁抒,心里驀地有点儿…像是委屈的酸,这一会儿更忍不住着急了,没等他说完话,急忙往他面前去,「先生,过年的时候,真的不能待在书院里么?」
  傅宁抒看着我没作声,半晌又开始收拾的动作,温声问着:「…你很想待在这儿?」
  「唔…没有很想。」我老实说,鬱鬱的道:「但是…先生也知道,我和王朔交换的事儿呀,现在不能回去…」
  傅宁抒若有所思似的,慢慢的点着头,语气平淡道:「既然不想待在这儿,那也不要勉强留下,唔…过年期间,我要去拜访几个人,你看愿不愿意同我一道去吧?」
  我呆住,一时茫然…
  他说…说…和他一块儿去…我回想,又愣了愣,「先生…你…你是说…」
  傅宁抒嗯了一声,「若你愿意,就收拾一下,等我处理完事情,明儿个早上…」说着,他停住声音,往我看来,才又开口:「你愿意么?」
  「愿意——」
  我赶紧就说,忍不住去抓住他的手,又怕他一会儿反悔了,急急的点头,「我愿意的,先生,我想跟你一块儿去。」
  傅宁抒看了被抓住的手一眼,才笑了一笑,然后抽出手,说:「还不去收拾?」
  我也朝他一笑,「好!」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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