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了解我的阳光(下)

  一上课，我仍然无法冷静下来，但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站在以凌身旁。
  很想告诉她所有的事，但我实在说不出口，不是因为我懦弱，而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
  难道我要跟她说“有人讨厌你，因为她们觉得你脚踏两条船，所以想修理你？”
  这个句话连我都不会相信的，更何况是以凌？！
  「文辰赫，你说好要帮我的唷！我可不想被球给砸到。」
  「好，我答应过你了。」
  「还有，若歆也要一起保护。」
  如果以凌都可以找人帮助我，那我也该提起勇气保护她，因为我们两个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有责任也有义务守护这个凡事都会替我想的女孩。
  「我可以不用，你好好帮以凌。」
  文辰赫看了我一眼，露出了笑容，但很快的又藏住笑容看着以凌。
  他又露出我无法招架的阳光笑容，我呆愣着看着操场。
  「集合！」体育老师把所以人聚在一起，然后说着一些规则，说什么考虑到安全，男生只能双手扔求之类的话。
  「好了，那我们为求快速上课，用单双号来分组。」
  我二十七号，以凌二十五号，而文辰赫则是四号，这样只能靠我保住以凌了。
  「怎么办？」以凌的焦急我知道，她害怕自己被那些无情的球给打到，女生该有的恐惧应该要像她一样，但是，我一点也不那么畏惧。
  我看向那些准备要害以凌的人，她们几乎跟我们一样都是单号，若是平常大家应该要守住自己的队员和相信自己的队友，但是现在我一点也没办法相信她们。
  「以凌，还有我呀！」
  「可是……」
  因为我不像文辰赫一样，看起来可靠，又加上我是女生，她没了安全感。
  「以凌你不要害怕，还有我们这些队友。」
  那些女生来找以凌打气，也许是因为我知道她们的阴谋，所以看出她们偽装下那双奸诈的眼睛，那些笑容，令我觉得噁心透顶。
  所以我静静地没有和她们搭话。
  单纯的以凌怎么可能会知道她们正一步步地在算计她呢？
  「好啦！不要在聊天，快去自己的位置站好。」
  球一往上拋，双边的队长跳起来努力地往自己队里推去。
  球是落在我们这边，但很快地对方又接住了球，抢回控球权。另一队也有那群女生的成员，也许，她们刚刚就说好了，只要接到球就一定往以凌这边丢过来。
  虽然我一点也不想出风头，但是那些球都是瞄准着以凌，我只能挡在前面接住，一次一次又重又充满速度的球。不然就是带着以凌躲，我知道，我不能太快就倒下。
  如果我倒下了，以凌铁定被修理得很惨。
  因为我是同队的队友，很清楚可以看到那些女生会偷偷推以凌，甚至要故意让她跌倒。
  「对不起。以凌你没事吧？」
  「没事。」以凌对于任何人都没有戒心，她现在心里头只想着不要被球打到。
  那些假惺惺的女生，我真的是忍受不住想破口大骂，但为了和气，也为了以凌。
  「若歆，你超强的欸！」
  「对呀！我们对就靠你了！那些男的都没用。」
  比赛不久我们队里的男生被清光，那些女生开始阿諛奉承的对我说话，她们要我提供一样的保护，但，对于我来说她们和以凌是不能相比的，因为以凌是不一样的。
  另一队几乎还剩下我们队里的两倍。
  也不知道是不是串通好的，她们都被另外一队的女生，用着最轻，轻到明明可以接起来的球给打出局。
  剩下我和以凌了。
  文辰赫拿着球，他没有用力丢过来，而是轻轻地丢了过来，滚落在地，我立刻捡了起来，是的，他在帮我们。
  我丢给外面的人，可是他们故意的把它丢给另外一队里的人。
  那个男的，忘了用双手，直直地对准以凌丢了过来，球速快的惊人，总感觉被他打到一定不是没事就能了事。
  眼睁睁的看着飞快的球飞了过来。
  该怎么办？
  逃！对这个时候要赶快逃。
  我拉着以凌快速闪躲，差一点就被打到了。
  我们两个跌坐在地上。
  以凌这个时候举了手「老师！他犯规，用一隻手丢球。」
  「我看见了，所以，现在球是你们的。」显然老师还是公正的。
  不管球是不是我们的，以凌都已经是被算计好的那个。
  我拉着她站起来，发觉右脚有点使不上力，痛似乎慢慢的在蔓延。
  「老师，比赛停止。」文辰赫突然也举手。
  「我们在上课！」
  「停止！」原来文辰赫也有冷酷的一面。
  冷汗在额间冒出。
  「老师，白若歆流血了。」
  「好，停止，快带她去保健室。」终于懂了文辰赫为什么那么不听话。
  以凌看见我的伤口，她的眼神充满了抱歉。
  我搭着她的肩一步一步艰难的退场。
  文辰赫也跟了上来，原本他是想抱我过去，但被我拒绝了，所以他也帮忙扶着我走了过去。
  「你们可以回去上课了，我自己待着就行了。」
  「反正是数学课，我就陪你待着吧！文辰赫你先回去吧！」
  「以凌你在不理数学，怎么会进步？」以凌的弱点就是数学，她不管怎么努力算，不会还是不会，所以厌倦了这个科目。
  「可是......」
  「我这点小伤，等等就会回去上课了。」听我这么说她充满了失落感。
  「好啦！那我跟文辰赫先回去。」
  看着他们两个先后离去的背影，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感，但说不上来。是因为文辰赫看着以凌的眼神总是黯淡，笑容也总是藏起来，让我觉得奇怪吗？
  无法理解，但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去理解，因为还有更棘手的问题。
  那群女的，该怎么办？
  她们一定还会去伤害以凌的。
  我想了一回儿，也无能为力，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能在这里继续耗上时间，我站稳了身体，以缓慢的速度终于走到了保健室门口。幸好我们班和这里离得很近，过了一栋图书馆就会到了。
  「若歆？」这声音怎么会那么熟悉？
  「若歆真的是你？」
  我沉默不语。
  「你怎么了？受伤了吗？要不要紧？」
  好痛、心好痛。为什么她可以那么泰然自若地跟我说话？她以为我们之间的过去就这样一笔勾消了吗？
  「我扶你回去吧！」
  她好心搭上我的手，但她的好心，我不想在领教一次。
  我立刻挥开那隻手。
  「若歆，怎么了？」
  「我不是若歆。」我冷冷地回了她，然后吃力地扶着墙快走，伤口也许裂开了，但我不在意这个，因为我不想，不想再跟这个可怕的女人再有任何交集。
  「你明明就是若歆！是我呀！棠棠。」那个人又跑来挡住我的去路。
  我怎么可能不认的她，但是我后悔认识她。
  不想与她搭话，我绕过她继续走。
  「对不起。」江茉棠还是没放弃的又挡在我面前。
  我愣住了，江茉棠是一个很高傲的女生，她从不会这样向别人低头。
  「可以原谅我吗？」
  如果每个人犯错都该被原谅，那受害者的伤呢？谁来弥补？
  我低下头又绕过她前进。
  「对不起，我错了！」她没放弃的继续追上我。
  「江茉棠，你够了吗？」
  「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走。」她那张脸让我过去的伤痕又在心底被揭起，我不愿意去回想。
  「让开！」愤怒与忧伤，我知道我想骂人，但是在爆发之前，我想离开，我想冷静。
  「我不走！你一定要原谅我！」她的口气，不是恳求，而是命令。
  她还自以为是那个随时把我当作傀儡的女王？
  「不是你强迫我原谅我就该原谅！」我恨透那种命令的语气。
  「我才不管，反正我只要你说这一句话。」
  「江茉棠，你要装你的女王，就去找别人玩，我不想陪你。」我绕过她逕自走去。
  我知道她不会再追过来，因为她不喜欢人家说她是女王，这一点我比谁还要清楚，但是，她所作所为，与女王又有什么差别？
  女王，总是一人高高在上，她就像是把自己想像成女王，我们都是她的臣子一样。
  她的出现似乎又打乱我平稳的心。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气。整理好情绪，走进了教室。
  自从江茉棠出现后，我总是会不经意与她见面，有可能是因为我们都是同一届的，也有可能是她为了等我的原谅。
  她和孟以凌是不共载天的仇人，所以每一次，我和以凌看见她都不会跟她对到眼。
  其实我的心里也充满害怕，因为江茉棠的出现，让我的心一直无法静止下来。
  「若歆，我们要不要乾脆一起转学算了！」
  「嗯？」我傻眼的看着以凌，她霸佔住了文辰赫的位子。
  文辰赫只好待在走廊的栏杆那边跟杜杰脩和班上的一些男生聊着天。
  「唉！那个人出现后，和我们见面次数变得好频繁，我真的受不了她总是以自以为是的表情看着我们。」
  自以为是？不！那是她要命令我原谅她的眼神。
  「转学吗？」
  「是呀！」
  我叹了口气「我们为什么要为了她而屈服呀？」
  「真不想看见她！」
  我也是，看见她，我就觉得旧的伤疤又被刺痛，回忆呢……我不敢回想。
  「好羡慕那些男生，想法比女生单纯多了！不用心机，不用内斗。吵了架也只要打一打就结束了！」我趴在桌上看着外面的文辰赫他们。
  「是吗？也许他们也都是用心机呀！只是我们没看到而已。」
  男人、女人都是用着这么累的心态在社会上吗？
  「只觉得好累。」
  面对很多事情，我们都要学会偽装，不管是朋友还是陌生人，我们永远都没办法用最真实的自己去面对他们，这就是社会的法则。
  但我受够了这些烦人的法则，我只想做自己，可是做自己真的好难。
  「累什么呀？反正她看我们一眼，我们就回瞪她一眼！」
  我笑了，因为以凌单纯的想法。
  「你的膝盖好了吗？」不知道什么时候文辰赫和杜杰脩走了进来。
  「喔，还好。」包着纱布疗伤中。
  「听说那天你超强的，真可惜没办法看到！我应该转班过来才对，这样就可以帮你保护以凌了！」
  「呿！你滚啦！我不需要保护！你转来我们班，我就转学！」以凌又开始用语言攻击爱跟她斗的杜杰脩。
  每天都要吵得，我们也都习惯了。
  文辰赫坐回他的位子，没有看向在门口吵架的他们，反而是看着我。
  我有点紧张的嚥了口口水，我在紧张什么我也不知道。
  「你...为什么要那么勉强的保护她？」
  脑袋一片白，勉强挤出两个字「朋友。」
  文辰赫又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
  谢谢？！
  谢什么？
  我每次都因为他那个迷人的微笑，而失去思考。
  「嗯？」
  「没事。」他收起笑容又转了回去。
  心跳凌乱，我的反应好不寻常，赶紧平復自己。
  我看着文辰赫的背，又陷入思考。
  他为什么要谢我？
  放学过后，我陪孟以凌走回家之后，自己就一个人漫步回去。
  一个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胡思乱想。
  我不敢去回想以前，也不敢坦然去面对，因为那件事的恐惧与衝击，我已经逐渐淡忘，但是我知道，这秘密还是会被揭穿，儘管我躲得再好。
  「这几天的观察下来，我知道你对文辰赫就像当年的他一样。」江茉棠不知何时早就多在巷弄等着我。
  他！
  「白若歆！你知不知道你很过分！我为什么就要这样背负着罪恶？你欠我的还是一句原谅。」
  我不想回答她任何问题，我现在脚也好得差不多，要跑也不会受到她的阻拦。
  「没有人是不该被原谅的！何况当初也是你有错，为什么就我一个人承担这些？」
  我仍然在逃避，绕过她就准备跑掉。
  「黎正维的事我们都有责任！」
  黎正维！！
  心，颤抖着，停下脚步。
  「所有事情只有我去面对，那你呢？」
  「我……」
  「凭什么只有你全身而退？！」
  不想听，但是听到他的名字，我却无法动弹。
  过去的事，真的就不能完全冲淡吗？其实还是在心里最深处不是吗？画面依然清晰的令人难受。
  「不…不要再…说了！」我的声音在颤抖，在哽咽着。
  「怎么了？」
  江茉棠走近，扳过我的身体看着。
  「不要再说了！」
  「若歆，你还好吧？」
  疮疤被揭开哪里会好过。
  我知道江茉棠是一个很好的人，她虽然是我讨厌的个性，但她了解我，而且甚至比我还了解我自己，而且朋友有难，她绝对会跳出来解决。
  但她就是因为了解我所以…才可以那么容易的伤害我。
  「你不要再逃避好吗？逃避的话对谁都不好。」
  我的逃避不会造成什么伤害的！只是我的心会一直有个东西哽住，压得自己喘不过气而已。
  「不要再说了，让我冷静好吗？」平息了呼吸，我的语气不那么哽咽，但还是充满着颤抖。
  「好！你快回去休息！」看着我神情不对劲，她终于放开我，我寸步难行的转过身，缓缓前进。
  江茉棠似乎又想到什么似的「若歆听我说一句！看清楚文辰赫，不要去喜欢他。」
  我没有回答得继续前进。
  我没想过要全身而退，但是我只想逃避。
  人为什么就不能这样，不想面对的事就直接淡忘了呢？为什么还要提醒我？那种痛，虽然现已麻木，但在伤口上撒盐，还是会痛。
  至于文辰赫，我似乎把他看的重要，难道……真的被江茉棠说中？
  可是受过的伤…真的能被盖过吗？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已经走到了家门口，看着门，我收拾自己悲伤的情绪，收拾那颗破碎的心。我努力勾起嘴角，虽然刚开始看来一定不自然，但我努力，努力笑的自然而不僵硬。
  「妈！我回来了！」
  「若歆，你回来了呀！快叫姊姊下来吃饭！」
  「好！」
  我放下书包，走进厨房看着妈忙碌的背影，我实在不能让自己的事又成了她的负担。
  「妈，爸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不知道，可能最近吧！」妈妈转身对我笑一笑「当初就说陪着你爸一起去大陆，你就不要！想你爸了齁。」
  「哪有？我只是捨不得这里嘛！而且你也知道大陆学生竞争力实在有够夸张，妈，你捨得让女儿我，这么辛苦吗？」
  我在家不像在学校那么冷淡，而是充满活力，因为是家，所以理当要快乐些，而且，不该让情绪成为家人的负担。
  但是对于这个家……算了，这是我发现后，藏起来的秘密。
  「唉！去叫你姊姊啦！」
  我偷偷吃了桌上一颗炸丸子，赶快跑上楼去。
  「又偷吃！」我妈无奈，但也习惯了！
  走到姊姊的房门，我轻敲了几下，打开了门。
  「姊吃饭了！」
  「你帮我收个衣服好吗？还有这件衣服帮我洗一下，我等等马上下去。」
  对于姊姊的使唤，我已经习以为常。
  「好，快快去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