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魔志(11)

  又有海上摩托车的声音？海滩近在咫尺。(11)
  无奈只能折回。
  太阳快下山了，一旦天黑！又没带手电筒？不好走路！
  素贞催促着：「快！快！往回走！」
  到处充满腐叶的腥味。极为原始的丛林，很有奥万大的味道！我们在霞光四射下急忙的往回走！不久就来到活动中心的前头。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我急于摆脱她们就急急忙忙的回房去！
  敲了门，天珠儿起来开门。
  「怎么您一个人回来？史阿玉呢？」
  「她在哄小珊！」
  「喔！」
  「您来睡一下吧！」
  室内的冷气够冷的。母亲还在昏睡！她们没有开灯，两个大床併在一起，前面即是浴室！留下一个小小的走道，很简化。这青年救国团的一个营区！有那么训练学子的味道！
  我上来躺平。
  天珠儿侧卧，看着我，哄我睡。哼着她奶奶教她的摇篮曲！
  我逃避白綾的邪祟，却错过了落日海边的景色！
  心底里是不大平衡。
  好像是半睡半醒了两个时辰。
  史阿玉才敲门进来说：「去吃饭了！」
  「去哪吃？」
  「就这个食堂！活动中心的食堂！」
  救国团的伙食有军队的味道！
  以前在溪头、阿里山吃过。有一种令人怀念的味道！
  我们带着母亲，爬上一个阶梯，一步一步的往食堂走去！
  工作人员看母亲那么老，特别来打招呼，接待周到。母亲精神大振！话也多了起来！
  六菜一汤，红烧猪肉、炸土拖鱼块、炒青江菜、炒海菜、豆腐红烧、炒豆芽菜，一碗榨菜肉丝汤。白米饭热呼呼的！
  由于料理跟母亲的手法不同，母亲不怎么喜欢？
  史阿玉则一直嫌一桌1300太贵，比起她们的员工餐厅，还要烂，哈！我看她碎碎念归碎碎念？倒是吃得不少！
  我则吃得蛮好的！就是军中北方部队的料理。
  晚饭后，活动中心的哥哥姐姐们出来带活动！
  天气虽热，海风习习，很有古老的味道！我十六岁家家都没有冷气跟电视的光景，吃过饭，跑出屋子来乘凉。
  广场上都是人！各玩各的，母亲很喜欢，坐在哪儿看我们玩游戏。
  这气氛很合天珠儿，也就乐在其中！
  我偷偷地观察白綾她们，也乖巧起来！像淑女了。
  素贞跟小珊最乐了！好像回到了学校一般？
  一群人在那里尽情的欢跳！就有一种超级的幸福感。
  这是另类的玩法，我们忙得忘了去逛垦丁大街。
  那是个下着牛毛细雨，有一种颱风要来的夜晚？
  风有两极，交替吹来，一冷一热。
  我们在后院的草地上看云看星星，没有月亮，夜空中都是大朵的白云，大到叫人不禁想要欢呼起来？
  「好多的星星耶！」
  星星有的一直在动！看了很久，天珠儿却发现有异！
  「呦！老爸！那不是星星那是飞机！」
  「唉呀！满天的飞机，怎么飞那么慢？」我说。
  这时间草地不时跳出什么来，带着一种腥味以及海的咸湿感觉！
  路中那一棵树寂寞的站在那里。树皮银亮的发着光，那光是恆古而幽鬱的。
  海的声音却相当的热闹。
  高潮迭起。
  「不是慢！是又高又远！」
  「所以觉得慢！」
  「不是飞机就是星星嘛？」史阿玉变专家了！
  「对！」
  「星星也在动呀！」
  「是云在动！」
  「不！云跟星星都在动！」
  「它们恆动，我们恆静，如坐在子弹列车上。」
  「是心在动！」
  山穌突然说。
  这个道理以及衍生的感觉，都很美！我喜欢！
  而海涛的声音不绝于耳？像梵唱的声音！
  「应该秋天来看云！」
  「是呀！」
  我们又爬上一个辽望台去看云。
  才溜回房间去。
  先到我的房间聊天，再到山穌她们的房间去！
  我要静一下。
  拿出楞严经来整理。
  也就是五十魔的地方。
  佛说：「阿难！
  那一位善男子，当在这个三昧之中，得到了大光耀，他的心发出光明，却内加抑制，过分用心，忽于其处，定中当下，发出无穷的悲！
  如是乃至：观见蚊虫，犹如赤子，心生怜愍，不觉流泪？
  此名功用。
  抑摧过越！﹙压制太过份﹚
  悟则无咎。
  非为圣证。
  觉了不迷，久自消歇。﹙平息下来﹚
  若作圣解？
  则有悲魔，进入他的心腑，见了人则悲！啼泣良久，无法制止，失于正受，当从之而沦落！」
  这是第一受阴之魔。悲魔！
  佛又说：「阿难！
  又在彼定中，诸善男子，见到色阴消亡，受阴明白，虚明交错，抽象而现，胜相现前，感激过分！忽于其中，生出无限之勇来！
  修行人，他的心猛利，志与佛齐！
  说三僧祇，一念能越！
  此名功用。
  陵率过越﹙勇猛的翻山越岭﹚，悟则无咎！
  非为圣证！
  觉了不迷，久自消歇。
  若作圣解？则有狂魔，入其心腑，见了人则夸称他自己很神勇！我慢无比！其心乃至：上不见佛，下不见人。
  失于正受，当从之而沦落！」
  是为第二受阴之魔。狂魔！
  天珠儿使用茶包，泡了一杯热茶，放在我的书桌上。
  「是您喜欢的金萱！」
  「哦？谢谢！」
  「老爸！您在写什么？」
  「整理佛经。」
  「哦？」
  她离开书桌。
  去找史阿玉说：「姐！我们来玩桥牌！」
  「好，来！」
  妈妈早已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
  外面下起倾盆大雨来了！
  本来，我还以为有人在刷洗走廊呢？
  在定中，离开色阴的坚固妄想，进入受阴的区宇，究其特性！只能领受无法动弹！
  抽象中，领受就各有不同！
  第一个是悲魔，第二个是狂魔！
  第三个呢？
  我突然精神很好！
  想要看第三魔是什么？
  也就再整理下去！
  反正她们还在玩牌。
  受阴的精彩即是：感受深刻！
  佛说：「在那个定中，诸善男子，见到色阴消亡，受阴明白，前无新证，归返则失去了故居，一切都是新的心经验，抽象，不由得自动？久而智力衰微！入中隳地﹙灰色地带，迷朦无状﹚，回无所见！
  心中忽然生出大枯渴来！
  于一切时，沉忆不散！
  如将此情境以为是：勤精进之相？
  此名修心。
  无慧自失！
  悟则无咎！非为圣证！
  若作圣解？则眾忆魔，入其心腑，旦夕撮心，悬在一处。
  失于正受！当从沦落！」
  这是第三受阴之魔。忆魔！
  我停下笔。
  呷口茶。
  天珠儿就在叫：「老爸！帮我按摩肩膀跟手臂！」
  师父们还在那里议论纷纷！是曾有过！但未入魔！
  换史阿玉跑来叫人。
  她说：「快去！快去！她开车够辛苦的！」
  又说：「我跟妈妈睡！」
  这一夜一直听到豪雨之声！盖过海涛声！
  这种感觉，真的十分奇特！﹙老柏火箭船出品﹚
  隔天，七月22日，妈妈四点多就起来漱洗，然后颂阿弥陀经，念佛回向。
  师父们也跟着来作功课。
  我就捨不得起床。还在赖床！
  八点素贞来催人起来吃早餐了！她跟小珊亲自蒞临。
  我被天珠儿拉了起来！乖乖地！
  天阴阴的，雨已停。但是外面的气温还是很高！
  早餐设在楼上，妈妈不方便，我陪她在一楼用餐，她们拿了几盘食物下来！早餐别俱特色，有国宝级的豆浆，樱花虾的炒饭，瘦肉皮蛋粥。
  「这早餐不错！」
  有人称讚了！
  大家食欲都很好！
  我跟妈妈在楼下用餐。
  不时听到天珠儿的讲话声跟笑声。
  昨晚按摩好天珠儿，她以一种乖女儿的姿态与心情入梦。放心的把一切交给我，就好像我们把生命交给她驾驶的手上一样。得到一种互惠的安慰是此刻我菩萨般的慈悲之心。这样就好了！不是很好吗？不是很好吗？
  受阴就是在被动中，领受巨大的变幻。而发现自己只是个傀儡！不能主宰什么？也动弹不得！好像一个电影院的观眾只能呆呆的坐在那儿！激动的欣赏着电影。这样说来，那变化失去了立足点的，失去了原乡色泽的，一个新奇的空无的飘渺的世界，超现实的，抽象的！
  当你看到那个坚固的木雕的佛相，迷濛飞灭又清析的大放光明？
  一心不乱，只在定中！
  这时候，佛走出来了。
  在此之前，木质的佛突然有了丰腴的肌肤。
  你当然吓到了！
  哦！不！你还是会吓到的！
  好在一心念佛，在佛号中，悟则无咎。
  悟到什么？色阴坚固，只是一种妄想，而觉出自心现量之妙！
  受阴虚明，只是一种妄想，而觉出自心现量之妙！
  这当然是前所未有的自心放量！心经验！
  亦不应贪爱与执着！
  我们边散散步边跟师父们交换意见！
  领受太深，心用过度，就会着魔！
  吃过早餐，散步回来。
  略作休息就准备退房了。
  我扶着妈妈一马当先的走出客房。
  正要登上石阶？
  一时前方乌云密布，雨如箭下！
  我大叫一声：「快！快！拿伞来！」
  说也奇怪，乌云立即散去！
  争光见日，雨不见了！乌云也不见了！真奇！
  今天素贞开车，由我当车掌。坐在前方右侧。
  昨夜虽然曾去拜访大宅院，夜游回来，一觉睡得甚好，了无牵掛而精神奕奕！
  活在当下无求无欲，有一切都是新来的感觉！不亦妙哉！
  「我们第一站要去贝壳沙馆！」
  「各位昨天睡得好吗？」
  山穌突然大叫一声：「很好！好像回到山上！不过！超想您的！」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以为童言无忌呢？
  「我是说真的！」山穌低声的说。
  素贞大方的说：「今天，妈妈、老爸、跟你们同房！睡四人房！」
  白綾拍手叫好！
  我又被素贞老师分配出去了？不！是布施出去！
  诸君莫娶天粱星的女人为妻！小心，使用了五年就被布施出去了。
  一踏进沙馆才知道曾经来过！是十年前来过？还是二十年前来过？也记不起来？前尘往事，几乎都忘光了！经过那一次浩劫之后！
  走出沙馆。
  「好美的海喔？」
  海真的醒来了！洁丽动人！
  尤其那处女一般的沙滩。
  她们在那里拍照。
  然后躲进沙馆去！阳光是会晒掉一层皮的艳阳！
  山穌突然从后面冒出来：「今天晚上，您一定要跟我们睡！」
  「啊！」刚才素贞不是说了吗？
  白綾也来说：「是我去争取的！」天阿修罗女有他心通。
  白綾又说：「我跟素贞姐说：天珠儿不能跟老伯睡，她明天还要开车！」
  「哦？」
  这些女人真爱耍心机！
  「不要颠覆我们的决定！」
  「也不会？」
  「说肯定一点！」
  我白了她一眼，狠毒的说：「老伯蝎子要打洞！」
  山穌就笑弯了腰。
  海在这里变得跟处子一样！优美纯情！清彻碧绿，一尘不染！
  夏日的海洋真是不同凡响？脱俗如是，不可思议！
  白綾气势凌人的说：「您不要又搞事？默许就可以了！」
  「呵！我是从来不管事的！」我有点火气上升！
  「外面太热！您去躲在车子里吧！」白綾命令我！
  「说是！」
  「是！」
  我边向车子走去，边想起我曾经在这里被一个女人命令过！即是我女儿的母亲。
  实在有点捨不得走？
  不过太热，大家拍完照就闪了！
  那碧色的海层层的盖过来，仙境一般，令人心碎。
  妈妈还跟素贞坐在车子上，冷气开着。
  素贞见我爬上来就说：「妈妈给你顾！我去找小珊！」
  「好！」
  「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爱你！」
  「侯，」
  又叫了一声：「才不要！」
  哈哈哈！素贞快四十岁了。
  第二站是龙磬公园。
  有好大的风，却少了风飞沙。
  两个女人却紧跟着我。臭着脸！
  我跟山穌说：「我哪里得罪了你？」
  「也没有？」
  她还是不笑！
  「只是不听话！离我的预期甚远！」
  又是个人主义？
  她今天不敢穿热裤怕晒黑了！穿着鹅白色的长裙。长袖外衣。白綾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