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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之读心神探 第204节

  何明玉算是看出来了,大姐根本就不想离婚,她不停地诉说、不停地哭泣,就是想要让别人帮她去把吴义信劝回来。
  赵向晚的沉默,让何美玉也意识到了什么,紧张地看着赵向晚:“我,我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赵向晚摇摇头:“我的意见,并不重要。”
  婚姻出了问题,到底是果断离婚、积极修复还是被动隐忍,其实很难有个统一的标准。
  章亚岚的父母,父亲出轨、家暴,母亲却坚决不肯离婚,章亚岚劝了无数回,母亲都没有松口,究其原因,为钱。
  只要解决钱的问题,袁冬梅同意离婚。
  无头女尸案的涉案人汪乾坤,那个开艳阳卡拉ok厅的汪老板,出轨是家常便饭,他妻子曹彩雁从来没有想过离婚,因为她有三个孩子,她从农村出来跟着他生活多年,离开这个家,她根本没有生存能力。
  所以她将所有问题归结于那些不要脸的女人,认为只要把汪乾坤身边的女人都杀人,那家庭就会回归正常。
  魏美华和赵青云一个是城里有钱人家的女儿,一个是乡下穷孩子,因为下乡当知青的时候相识、相恋,不惜抛弃襁褓中的女儿,也要回到城里,此后结婚生子,有钱有权有闲。利益与感情纠葛在一起,两人的社会关系早已错综复杂,赵青云出轨一事暴露,魏美华第一时间选择原谅。
  离婚?魏美华赌不起、输不起。
  何美玉听赵向晚的口气似乎不愿意帮忙,有点着急:“你刚才说,不是我的错。既然不是我的错,那就一定是他的错。他错了,他得认错,他得改啊。古话说得好,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对不对?”
  赵向晚目光沉静:“可是,他并不觉得错。或许是错,但他并不愿意改,你能怎么办?”这不是犯罪,不能采取法律手段进行制裁。何美玉对吴义信感情深厚,投鼠忌器,赵向晚有什么办法?
  何美玉极得眼泪又掉了下来:“那,那你就想办法让他认错啊。”
  赵向晚道:“认了错又怎样?想挽回婚姻的人是你,不是他。”
  听到这句话,何美玉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伤痛,捂着脸开始呜咽起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何明玉见大姐如此伤心,想到小时候她经常背着自己到处玩,心中不忍,搂过她肩膀:“大姐,你别难过,你还有我呢。”
  【你有什么用?你能给我钱用吗?你能天天给我做晚饭吗?你能让晓红叫爸爸吗?你能抱着我说甜蜜情话、一起上床吗?呜呜呜……你什么都不能,我要你有什么用?】
  唉,婚姻里有钱、有性、有关爱,还有儿女亲情,这么多复杂的内容,还真不是外人简单一句“你还有我”能够支撑起来的。
  看到何明玉心疼大姐,想到盛承昊一案带给自己关于家庭关系复杂性的思考,赵向晚决定多说几句。
  人类的焦虑,往往来自于对未知的恐惧。
  因为从来没有做过这件事,你不知道它是否会带来危险,担忧、恐惧的同时就会感到焦虑。
  当初打破铁饭碗的国企改革为什么会引来下岗职工的广泛焦虑?就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事实上,事情真正发生之后,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很多人反而越过越好。
  何美玉之所以害怕离婚,就是因为害怕现状改变之后她的未来生活。
  “何大姐,你别哭,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如我们来设想一下,你离婚后的生活好吗?”
  赵向晚的声音轻柔、清澈,似溪水流过心田,让何美玉焦躁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止住泪水,抬起头来。
  赵向晚递给她一张纸巾,等她清理脸上泪痕之后,这才慢慢开口说话。
  人是英雄,钱是胆。
  第一步,先谈钱。
  “你们现在住的房子,是谁的?”
  何美玉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音:“我们单位的。结婚的时候考虑到我将来要怀孕、带孩子,为了方便我,所以选择在我们单位分房子。”
  赵向晚微笑:“很好,那哪怕离婚,你依然会有房子住,不会流离失所,对吧?”
  何美玉点头道:“我有单位、有工作,流离失所,倒不至于。”
  赵向晚道:“你说得对。你有正式单位,从事会计工作,每个月的收入养活自己足够。如果你觉得抚养女儿有困难,在离婚协议里让你丈夫出一部分抚养费就行了。所以……虽然可能短时间内你的生活会有些影响,但并不是过不下去,是不是?”
  一直以来,家人要么劝她离婚,要么劝她忍,从来没有人和她分析过离婚后的生活,何美玉被赵向晚的话语所吸引,头脑变得清醒了一些:“是的,能过得下去。”
  第二步,再谈性。
  国人羞于谈性,总觉得一沾到性,就显得不正经。
  婚内女性遇到冷暴力,很多都是性方面的冷淡。这种无声的折磨,会让一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女性陷入不断地自我怀疑之中——我是不是不要脸?我这样索取是不是不应该,是不是和那些低贱的女人一样?
  可是,婚姻的内核,本来就包括性,安全的、可靠的性。
  女人相对保守,习惯在婚姻内寻求性的滋润。男人却可以通过其他一些方式获取,花钱享受到比婚姻内更高质量的性,所以男人比女人更容易抛弃婚姻。
  赵向晚虽然还没有结婚,但她懂人性。
  “何大姐,虽然这个问题有些私密,但我希望你能老实回答我。自从你丈夫出轨之后,你们的夫妻生活频率是多少?”
  何美玉脸色一红,然后一白,半天没有吭声。
  何明玉瞟了赵向晚一眼:“向晚,你怎么……”
  赵向晚用眼神制止了何明玉。
  凤眼晶亮,凛凛生威。
  何明玉闭上嘴,没敢打岔。
  何美玉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手指头狠不得拧成麻花,纠结了半天,她终于开口说话:“他,他不肯和我……有半年了……”
  何明玉一听,气得头皮发炸,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这个畜生!”
  看到她挺着个大肚子动作如此突兀,赵向晚忙扶住她的腰:“你小心点,别激动,别激动。”
  何明玉没有再坐下去,一只手托后腰,一只手在空中挥舞:“吴义信还是不是个男人?啊?!是不是男人?别的男人出轨,好歹还不敢这么冷落家中老婆,他倒好,明目张胆啊,他想干嘛?为他那个小情人守节吗?守他妈的节!”
  听到妹妹帮自己出头,没有鄙视自己渴盼性,何美玉的眼泪又有些控制不住,扑簌簌往下落:“我,我,我不敢说,怕你们骂我不要脸。”
  何明玉咬着牙,伸出手指在大姐额头上重重地戳了一下:“你呀你呀,咱们姐妹俩一个屋长大,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哦,就兴他们男人在外面嫖,还不许女人找丈夫要?”
  何明玉是刑侦大队重案组最温柔的一个,没想到怀孕了脾气变得火爆许多。
  赵向晚在一旁轻声道:“何大姐,如果你丈夫一直不与你过夫妻生活,这样的婚姻对你还有什么意义?”
  何明玉也大声骂道:“对,大姐,我支持你离婚!这狗东西肯定是在外面吃饱了、吃撑了,所以回到家才装死喊累,不是个好东西。当年他娶的时候说得多好听啊,什么会一辈子对你好,绝对不让你受半点委屈,我看呐,大姐受的委屈全是他一个人给的。”
  把压在心底的委屈说出来,何美玉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在外面吃饱了、吃撑了,所以回到家才装死喊累,不是个好东西”这样的话,一下子把捆在她身上的道德束缚解开,何美玉坐在沙发上没有起来,但却直起腰,拉着何明玉的手,眼神里满是感激。
  钱,她有。
  性,他不给。
  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可是,情呢?曾经的山盟海誓呢?一点一滴的幸福时光呢?在乡下劳动时的相互帮助,借课本一起复习的拼搏奋斗,结婚后一起买菜一起做饭,牵着孩子的小手看着她一天天长大……
  这些美好的时光呢?就全都丢弃了吗?
  何美玉喃喃道:“我知道,道理我都知道,我是事业女性,我一个人带着晓红也能活下来,可是……家里茶几上铺着的蕾丝桌布是我用钩针钩出来的,客厅窗帘是我买了布在缝纫机上踩出来的,相册里我们一家三口在公园门口、在照相馆、在学校拍了那么多照片,就这样都不要了吗?”
  赵向晚最头痛的,就是婚姻中的第三件东西。
  ——情。
  钱,没了可以挣。
  性,换个人一样可以有。
  可是情呢?那些用感情编织出来的岁月,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的美好回忆,能够随着离婚一笔勾销吗?
  “大姐!他都已经出轨了,你还沉浸在过去,有什么意义呢?你舍不得那些,有什么用?他舍得,他舍得!”何明玉跺了跺脚,恨不得敲开大姐的脑袋,把自己的果敢、坚定装进去。
  赵向晚离开,给两姐妹换上热茶。
  一杯递给何明玉:“茶热,慢慢喝,别急。”
  另一杯递给何美玉:“茶凉了,就别喝了。”
  两姐妹接过茶,若有所思。
  都是聪明人,一刹那间忽然就明白过来。
  何明玉叹了一口气,接过热茶,安静坐下,没有再说话。
  何美玉接过热茶,握在手心,呆呆坐在沙发,心如刀绞:真的要放下吗?真的要舍弃吗?真的要把过去的所有岁月都归零吗?
  赵向晚的声音似夏日清风,将何美玉心头的焦躁抚平。
  “曾经的幸福,都是真实存在的。你和他结婚这么多年,肯定也有过快乐时光,就让它留在相册里,留在家具上,留在每一个角落里,何必粗暴丢弃?”
  “离婚,离婚,只是离开那段婚姻,并不是说把过去全部忘掉。”
  “何大姐,强扭的瓜不甜。你丈夫以前爱你,但他现在感情已经发生变化,何必强求?不如放手吧。”
  何美玉左思右想,把赵向晚的话听进了心里,脸上露出坚毅之色,终于下定了决心:“我离!”
  何明玉大喜,正要夸几句大姐,忽然门外传来朱飞鹏的声音:“明玉,明玉……”
  随即,一阵敲门声传来。
  何明玉感觉有些奇怪,对赵向晚说:“小飞来了。”
  赵向晚走过去打开门,何明玉慢悠悠走到朱飞鹏面前,嗔怪道:“慌什么,我和向晚还有话要说呢。”
  朱飞鹏的面色有些焦急:“省三医院急诊室打电话找大姐,四处找不到,后来打电话找到我这里,说大姐夫出了事,让大姐赶紧去。”
  刚刚下定决心要离婚的何美玉听说丈夫出了事,吓了一跳,忙跑到门口,看着朱飞鹏问:“怎么了?义信出了什么事?”
  朱飞鹏快速回答:“省三医院急诊室打电话过来,说大姐夫被人用刀捅了,正在抢救,需要家属签字。到处找不到你人,最后找到我这里来了。”
  虽然决定离婚,但陡然听说丈夫被人捅了,何美玉还是有些发急:“走,我马上过去。”
  何明玉想要陪大姐过去,朱飞鹏不放心:“你都怀孕六个多月了,不能乱跑。”
  赵向晚主动站了出来:“我陪何大姐跑一趟吧。”
  朱飞鹏和她熟悉,也不讲客气,点头道:“行,我去开车。明玉你回家休息,等我电话啊。”
  赵向晚和季昭打过招呼之后,便和朱飞鹏、何美玉一起赶往医院。
  何美玉坐在车上,双手捏拳,嘴里不停地说着话:“怎么会被人捅了呢?好好地怎么就被人捅了呢?是谁下的手?有没有危险?报没报警?凶手抓到了没有?”
  朱飞鹏一边开车,一边回答大姐的话:“被刀捅了小腹,流了不少血,医院那边已经开始抢救,只等你过去签字交钱。有没有生命危险,目前还不知道,到了医院自然就知道了。”
  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朱飞鹏,如果被刀“砍”,一般问题不大。刀砍在身上,刀口长,接触面大,有骨头、肌肉保护,外伤居多。但如果是被刀“捅”了,尤其是腹部、腰部、胸口,刀尖锋利、接触面小,刺入身体,伤及内脏,那就难说了。
  何美玉心急如焚,不断地催促:“快点、快点。”
  赵向晚道:“刀伤进了手术室,没有两个小时出不来,你别急。”
  何美玉抓着赵向晚的手,面色苍白:“你说,是不是他在外面惹了什么不应该惹的人,所以结了仇?要不然,好端端的谁会捅他?他就是个单位会计,平时上班下班,根本没有机会认识那些社会上的人。”
  赵向晚提醒她:“会不会是那个出轨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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