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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之读心神探 第285节

  君于义自责不已,努力忏悔:“警察同志,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在酒吧胡乱说话,更不该动了雇凶杀人的念头,我这算不算是犯了法?我自首,我认罪,我伏法,只求你们……不要告诉我外公外婆,他们年纪大了,受不起折腾。”
  非常蹊跷。
  原本以为是洛一辉雇凶杀人,没想到君于义先跳了出来。
  曹光搓了搓手,看着赵向晚:“就这样,找到线索了?”君于义有杀人动机,也交代了雇凶过程,虽然一千块钱买条人命显得有些儿戏,但只要把这个杀手找到,此案就算侦破。
  赵向晚却很冷静。
  面对深深陷入懊悔的君于义,赵向晚欠了欠身,语调放得比较缓慢:“君于义,你先别着急认罪,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清楚。”
  君于义看着她,眼里透着深深的绝望:“不认罪能怎么办?我虽然恨蔚蓝,但从来没有想过要找人杀了她。可是偏偏这开始就发生了。我的确给了钱,的确说要杀了她。从小到大,家里人就教育我,要做一个敢于担当的人。是我的错,我认。”
  赵向晚没有被他的自责所干扰,直接问出第一个问题:“你闻到对方身上有很浓的消毒水气味,是不是?”
  君于义点头:“是!酒吧里弥散着烟味、酒味,这股消毒水味显得很清新。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味道,所以我才一直坐在他旁边絮絮叨叨吧。我妈妈是医生,她身上总会有这种淡淡的味道,我闻着觉得很安心。”
  赵向晚问:“有没有汽油味?”
  君于义恍然:“有!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他身上有汽油味。”
  赵向晚陷入沉思。
  昨天晚上八点,周浩漫在楼梯间的时候,闻到杀手身上有消毒水与汽油的混合气味,君于义前天晚上十点,也闻到了汽油味。
  身上有汽油味,说明杀手开了车,或者坐了车、修了车,总之,长时间接触过汽车,并且,没有机会洗澡清理。
  这说明什么?
  第一种可能,杀手不是罗县本地人,但常住地距离罗县并不远,他在两地奔波。前天过来踩点,晚上到酒吧坐了坐。昨天过来杀人,杀完就走。
  第二种可能,杀手是罗县本地人,从事汽修工作,因为工作原因长期与汽车打交道,所以身上会有汽油味。
  为什么杀手身上会有消毒水的气味?
  杀手住院吗?可是无论是周浩漫,还是君于义都曾提过,杀手外形凶悍、精力弥散、动作迅速。这样的人,应该不至于生病住院。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杀手有亲人长期住院,所以一直在医院陪护。
  只有长期待在医院的人,身上都会沾染上经久不散的消毒水气味。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对方是医生。不过……医生当杀手?开玩笑似地拿一千块钱杀人?这个可能性似乎比较小。
  理顺思路之后,赵向晚再问君于义:“蔚蓝平时是否很随意,只要有人敲门,她都会打开?”
  君于义摇头:“不!这个女人精得像只兔子,最不喜欢和读者见面,她住301这件事情,也只有作协内部的几个人知道,除非提前和她约好,否则她绝不可能开门。要是有人敲门敲得狠了,她还会打电话给总台投诉。”
  说完这句话,君于义福至心灵,愣愣地看着赵向晚。一秒之后,他整个人像活过来了一样,突然兴奋起来:“对啊!如果是我雇凶杀的人,我既没告诉他蔚蓝住哪里,也没有约定时间见面,他是怎么摸去芙蓉酒店,准时在八点敲开门,把蔚蓝杀了的?”
  君于义越说越高兴,声音也大了起来:“所以,不是我雇凶杀的人,是不是?应该让他杀蔚蓝的,另有其人。我只是前天晚上恰好遇到他,又恰好他要去杀人,所以他开口找我要了钱,是不是?”
  不得不说,君于义其实挺聪明的。
  刚刚赵向晚觉得他的眼神里透着清澈的愚蠢,这句话可以收回来了。
  君于义的道德感、责任心很强,现在知道杀手其实早就有了雇主,也已经安排好了第二天晚上八点与蔚蓝见面,找他要一千块钱只不过是顺手而为,整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压在胸上的沉重大石头一下子掉了下来,长吁了一大口气。
  “这位警官,你可真是一位明察秋毫的神探,竟然能够从这个细节入手,一下子推演出全貌,太厉害了!”
  赵向晚对这样的赞美无感,君于义刚才的陈述里,还有一个细节,令她深思:“你刚刚说,蔚蓝在京都另置了一处房产,把她那个被大火毁了容的妹妹接去,像对待囚犯一样把她囚禁在里面,这件事是否属实?”
  君于义重重点头:“当然属实。我大学读书期间找过私家侦探,想要查查这个女人的底。私家侦探查到蔚蓝结婚之后,她父母一死,就把妹妹魏清芳从老家接到京都,买了一栋别墅,请了保姆、保镖和管家,明为照顾,实际上就是看管。你们想要知道地址吗?我可以告诉你们。”
  赵向晚道:“好,那麻烦你把房产地址发给我们。”
  李杨明有点疑问:“你怎么知道她是囚禁?蔚蓝只有姐妹俩,父母去世之后将妹妹接到身边居住,这不是因为姐弟感情好吗?她妹妹毁了容,不愿意见外人,很正常的吧?”
  君于义哼了一声:“算了吧,蔚蓝那个女人无利不起早,怎么可能那么好心?私家侦探告诉我,他曾经试图靠近那栋别墅,结果人刚靠近,就有保镖前来驱赶。他用望远镜观察过别墅里头的动静,魏清芳基本不出门,偶尔到院子里散步,旁边也会有保姆跟着,盯得很紧。”
  赵向晚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莫非,蔚蓝的枪手,就是她的嫡亲妹妹?
  因为是亲人,因为已经毁容,所以才会一直无怨无悔地为她写出一个又一个缠绵悱恻的作品,所以才会一直没有让大众发现。
  将君于义带下去之后,陆续又有其他警察回来汇报。
  第一组汇报对蔚蓝随身物品调查的结果。
  在蔚蓝的行李箱中有一个黑色公文包,里面有一些重要的文件材料,还有三封读者来信,其中有一封自珠市寄出的信件,寄信人地址写的是金碧辉煌夜总会。
  这也代表,信件会先到老板洛一辉手中,再转到洛一辉的女友赵晨阳那里。
  打开信,赵向晚认真看了下去。
  这应该是赵晨阳第一次写给蔚蓝的。将一个故事梗概呈现给了蔚蓝,大意是一个九十年代的女警,在一次追逐盗墓贼过程中,机缘巧合穿越到明初,分别与朱允文和朱棣相恋。既有皇室争夺、权谋算计;又有现代与古代思想观念的碰撞,更多的却是时空交错所引发的奇异、动人的爱恨情仇。
  赵向晚看完,终于知道为什么蔚蓝会下定决心与喻惠民拆伙。
  赵晨阳这个故事,如果真的写成小说,或者拍成电视剧,绝对会引起轰动。
  ——实在是太新鲜有趣了!
  现代人穿越到古代,和古人谈恋爱?
  两任皇帝为女主神魂颠倒?
  一个朝代的皇权交替,竟然是爱情主宰?
  无论是哪一个点,都会让人目眩神迷。
  关键是,赵晨阳在信里还说,类似这样的故事她脑子里还有很多,希望能够与蔚蓝合作,一起把故事写成书、拍成电视剧。
  九十年代人们的观念相对传统,电视剧也偏现实、正统。第一次见到这样“混搭”的故事,蔚蓝作为这么多年都在言情小说领域打滚的资深作者,很快就意识到了赵晨阳的价值。
  也许因为这封信最有价值,蔚蓝担心被别人看到,所以随身携带。
  按理说,赵晨阳与蔚蓝还应该有其他信件往来,但蔚蓝只留了这一封带了过来。
  另外两封读者来信并没有什么稀奇,全是溢美之辞,这说明一直让妹妹当枪手的蔚蓝,她那空虚的内心需要这些赞美来填补。
  第二组汇报了蔚蓝手机的通话记录。
  经核实,蔚蓝有与喻惠民、袁侃、书呆、别墅管家通话。
  陌生电话里,在蔚蓝被杀的头一天,有一个自珠市拔入的电话,据了解是一个公用电话。
  赵向晚看着电话记录,点了点头。珠市,不就是洛一辉所在的城市?
  所有线索都汇总到手里,接下来要与赵晨阳见见面了。
  腊月二十五下午五点,距离传唤时间已经过去七个小时。
  第四审,赵晨阳。
  赵晨阳的表现得非常惊恐。
  单独待在传唤室七个小时,男友洛一辉不在身边,只有一个女警面无表情地守在一旁,跟女警说什么都不理不睬,这让赵晨阳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
  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蔚蓝为什么会死?
  是谁杀了她?
  难道警察怀疑是她,或者洛一辉吗?不然为什么把他们带到公安局?
  忐忑不安地等待了这么长时间,虽然有吃有喝,想上厕所就上厕所,但行动并不自由,走到哪里都有人盯着,这让赵晨阳内心的惶恐渐渐积压。
  等到被人带到审讯室,坐在冰冷的铁椅之上,对面雪白的墙壁上那八个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透着异样的严肃,让赵晨阳的内心一缩,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铁椅之前,有一张长方形的铁桌。
  门打开,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唯一一个身穿浅灰色呢子大衣的赵向晚,小脸雪白,透着生人勿近的冰冷。
  赵晨阳像不认识一样,紧紧盯着赵向晚。
  这是真假千金第一次在审讯室碰头。
  赵晨阳是嫌疑人,而赵向晚则是负责审讯的警察。
  比起平时,此刻的赵向晚多了一份压迫感,令赵晨阳无比仰望。
  等到曹光语带威严,询问赵晨阳一些个人信息的时候,赵晨阳内心的紧张越来越浓。
  从场所、制服、到审问方式、态度……
  公安局的审讯室里,营造的就是这种氛围。
  震慑犯罪分子,让他们恐慌。
  像赵晨阳这种从来没有迈进过公安局大门的菜鸟,分分钟崩溃。
  果然,刚问到“你和蔚蓝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时,赵晨阳便顶不住压力,掩面哭泣起来。
  “我没有见过蔚蓝,我只是看过她的小说,打听到了她的联系方式,给她写过两封信。”
  “我真的就只和她通过信,连面都没有见过,我脑子里有故事,但是没有那个文笔,所以想找蔚蓝合作。”
  “我本来和她约了今天见面,谁知道她就死了!警察同志,你们不会是怀疑我吧?我都打算和她合作写小说赚钱,怎么可能连面都不见就杀了她?”
  曹光、李明杨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着赵向晚。
  既然是赵向晚发现的端倪,那不如就让赵向晚亲自上阵吧。
  他俩也想见识一下,将微表情行为学引入刑侦领域的第一人,读心神探赵向晚,会怎样审讯赵晨阳、洛一辉。
  赵向晚拿起一个信封,送到赵晨阳面前:“这,是你寄给蔚蓝的信吧?”
  赵晨阳只看一眼信封与邮票,便知道是自己寄的:“是是是,是我寄的。”
  赵晨阳此刻对警方的畏惧达到了顶峰,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怎么会有这封信的?”这不是她寄给蔚蓝的吗?怎么会到了警察手里。
  赵向晚板着脸:“你的每一封信,我们手里都有。”
  赵晨阳没有丝毫怀疑:“我一共给她寄了三封信,她回了我三封。”
  赵向晚淡淡道:“都说了什么?”
  赵晨阳老老实实地回答:“第一封信,我给她寄了个故事梗概,她回信表示很感兴趣,可以考虑合作;我很高兴地写了第二封信,询问以什么方式合作,我想和她五五分成。她回信说五五难度很大,毕竟我只是提供了一个灵感,她说可以用买断的方式进行,她一千块钱买我一个灵感。那我肯定不会同意啊,然后写了第三封信,我说不接受买断的方式,坚持合作分成。她回了信,说今年会到罗县参加作协年会,希望能在2月13日,也就是腊月二十五见到我,她还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让我到了罗县之后与她联系。”
  赵向晚问:“你什么时候收到的第三封信?”
  赵晨阳想了想:“好像是2月10日的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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