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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女赶海发家记 第119节

  “我们又不常见面,得让他惦记着。”海珠见齐老三面露震惊,她“嘘”了一声,说:“可要给我保密,你听了就忘了。”
  “那你干嘛跟我说,你可以糊弄我。”齐老三为难,以后他见到韩霁更要躲着走,他怕自己憋不住话。
  “你肯定是为我着想的,我干嘛糊弄你。”海珠赤着脚走到船头去拨动船帆调整方向,说:“你看我奶,她看得明白就不担心。”
  齐老三觉得这话中听,可不是嘛,他就是在为海珠着想。他放下纺锤靠在船舷上看路过的海鸟,难得地动脑子琢磨了好一会儿,说:“你说得对,对男人就得像钓鱼,没有鱼饵不上钩,饵料多了吃一嘴就跑了。”
  海珠走到他对面,弓下身似笑非笑地说:“你可好好待我三婶,别沾了权势鼓了腰囊就花了心肠,你要是学那不正经的人夜宿花柳,招蜂引蝶,我让韩霁打断你的腿扔回老家。”
  “你倒是为她着想,你放心,我们家不出坏种。我娶你三婶回来是为了保护她的,不是为了欺负她,我哪天要是做了错事,别说打断腿,你就是把我扔海里喂鲨鱼,我也不说二话。”齐老三继续修补渔网。
  日上三竿,楼船抵达燕岛,风帆降下摇橹撑船进崖洞,老龟紧张地翘起脖子。海珠和齐老三攀上崖壁了,它趴在船头不敢下水,苦苦守在船板上。
  太阳升至正中,崖洞口落下晃眼的日光,太阳一寸寸西斜,阴凉的崖洞里逐渐变得明亮,当红黑色的崖壁映上绚烂的光晕,铁钉和石壁相撞的响声慢慢下移。
  老龟这才顶着干燥的龟壳栽进水里,它绕着山壁游,大口吞食啄食山灰水藻的鱼虾。
  “这一天天的,全在海上飘了。”踏上船板,齐老三抽了灯笼一屁股坐下,在岩壁上攀爬一个多时辰,胳膊和腿都是酸软的,采燕窝的时候一直提心吊胆,现在放松下来头也疼。
  海珠先拆了铁钉鞋垫去底仓舀水喝,她舀瓢水上来递给齐老三,一同瘫坐在船板上,支着两条长腿靠在船舷上,疲乏地说:“等我买上大船了,我就不过来了。”
  “买大船要多少钱?”齐老三问。
  “大几千两吧,我算了下,加上你给我的燕窝,一天采三斤多,算作卖一百两,我采三四个月就攒够钱了。等五月中旬禁海了,我先拿钱去找船匠让他先造船,钱不够了开海了我再来采。反正最晚是今年年底,明年是不用再来了。”海珠看老龟游过来,她让她三叔拖它上船。
  齐老三摇橹划船出崖洞,不等升船帆,他盯着远处海面上飞起来的黑点说:“海珠你过来看,那是虎鲸吧?夭寿啊,密密麻麻一大群。”
  海珠下意识先看老龟,它放松地趴在船尾,没有如临大敌的样子。
  船升起了帆,海珠跟齐老三站在船头往远处看,相隔的距离越来越近,两人都看清了从海水里飞起来的玩意是什么。一大群魔鬼鱼像鸟一样扇动两翼在海上飞,从海水里冲出来,在海面上滑翔,又落进海水里溅起一大捧水花。
  “噢,到了它们发情交/配的季节了。”齐老三恍然,他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讲过,这是公魔鬼鱼在吸引母魔鬼鱼,就像雄鸟给雌鸟展示颜色亮丽的羽毛。
  “快快快,快靠近,得亏我们带的渔网多。”齐老三激动死了,昨天错失了发财的机会,今天可得抓住了。
  海珠走到船头降下一道帆,她拨动船帆控制方向,齐老三站在船上朝空中撒网,魔鬼鱼带着网掉进海里,他绞着网往船上拖。
  老龟爬到船头一跟头栽下去,它畅快地在海里捕食魔鬼鱼,体格大的它不敢招惹,专捡小的下手。
  海珠上楼拿了尖头铲下来,齐老三把魔鬼鱼拖上船,她先砍断它们带毒的骨刺。
  第153章 叔侄俩合力杀鲨鱼
  鱼群远去, 齐老三还想驱船去追,海珠拉住他,说:“不能耽搁了, 再耽搁下去, 我们晚上就要在海上过夜了。”
  齐老三从满腔热血的状态里冷静下来,他看了眼天色,的确是该回去了。
  海珠贴着船舷踮脚从魔鬼鱼身上跨过,走到船头先撒网把老龟拖上船, 再升帆根据风向调整角度。
  楼船调头往北行, 路过崖壁, 崖洞的侧方背着太阳在海面上落下大片阴影,海珠扯着帆绳缠在桅杆上,走到船舱跟齐老三一起抬魔鬼鱼。
  有毒的骨刺砍断踢下海, 扑棱到船尾的魔鬼鱼拽着鱼鳍拖进船舱, 来时铺满渔网的船板现在堆满了鱼,鱼鳍肥厚又宽大,趴在船板上像蝙蝠飞进碗里。
  “这个要卖不少钱, 最大的一个了。”齐老三气喘吁吁地抱起一只魔鬼鱼往底仓走, 鱼皮滑溜,他得勾着腰, 借腿上的力道顶着。
  “我俩抬着走。”海珠跑过去帮忙, “老龟,你看着船上的鱼,别让鸟来啄食。”
  底仓只有两个水缸, 一个装淡水是人用的, 一个装海水用来装渔获,现在两个水缸都灌上海水, 比缸底还大的魔鬼鱼塞下去还得蜷缩着。
  一共七条魔鬼鱼,两个水缸勉强装四条,剩下的三条只能用渔网装着甩进海里。怕鱼逃脱了,齐老三跟海珠把船上的渔网都套上去,套了三层再用麻绳缠一圈绑在船尾的铁环上。
  船尾坠了活物,船行的速度明显缓了下来,齐老三脱了鱼腥味重的外褂,沾上海水搓两把拧干搭船舷上,他光着膀子也不怕晒,坐在船尾说:“海珠你看着帆,我坐这儿盯着网,不对劲了我喊你。”
  “好,你多注意海面,腿别放下去,小心有鲨鱼追上来。”
  海珠上楼换件衣裳,拿了金疮药下来扔给她三叔,他明显兴奋劲还没散,手上被渔网勒出血了也没察觉到疼。
  她走下底仓拎两桶水上来冲洗船板,吃撑的老龟趴在水洼里动都不动,海珠踢它一脚,它才往木梯下方爬。
  船上收拾干净了,海珠上楼提装燕窝的竹篮下来,她坐在船帆下乘着阴凉挑燕窝里的杂毛。
  渔网里挣扎的力度慢慢减弱,齐老三放眼往远处看,与视线齐平的海面上浪潮翻涌,清透的海水看久了心里涌出恐慌,深不见底的海水像是粘稠的淤泥。他撇过眼,视线回落在船舷上才重重喘口气。
  “别一直盯着海水看,更别往海底看。”海珠听他呼吸声不对劲,出声提醒。
  “好。”
  齐老三站起来活动发麻的四肢,又提水给老龟冲澡,甚至把它搬到船尾,拿他的衣裳沾水给它搓龟鳍上的垢。
  太阳偏移,两道鼓起的船帆在船上落下大片阴影,海珠坐的地方照来了光,她眯了会儿眼,放下燕窝走到船舱摆起架势比划穆大夫教的几个招式。
  老龟突然翘起脖子往海里看,齐老三也跟着看过去,船后方除了拖在海里的渔网,并没有什么动静。
  海珠收了势走过来,水花飞溅的海面下晃过一道暗影,她赶忙喊:“有鲨鱼,三叔拉网。”
  她跑到木梯下拎上尖头铲,跑回来警惕地盯着海面,当渔网离水,水下的鲨鱼也露出背鳍。她蹲下身一腿跪船板上稳住身形,手攥木柄挥着尖头铲砍下去,铲尖划破鲨鱼皮,一股鲜血染红了水面,转瞬被涌来的海浪冲淡。
  渔网拖上船,齐老三检查一下,说:“发现的及时,渔网和鱼都是好好的。”
  “拿船橹来。”海珠仍旧盯着海面,那只鲨鱼还跟在船后面。
  当鲨鱼再次浮出水面,齐老三高高举起船橹砸下去,海面“砰”的一声响,水花溅了三尺高。待水花回落,海下没了鲨鱼的影子。
  “走了?要是能打起来就好了。”手指流了血,齐老三胡乱往裤子上一擦,说:“你爹跟你二叔就在海上杀过鲨鱼,也是用大鱼钓鲨鱼。”
  “我爹跟我二叔还在海上杀过鲨鱼?这么厉害?”海珠震惊,她扛着尖头斧沿着船舷往水下巡看,嘀咕道:“怎么也不见我二叔提起?给我们炫耀炫耀也好。”
  “你爹胆子大,敢想敢做……”
  楼船猛地一晃,齐老三跟海珠抓住船舷稳住身形,老龟险些被晃下去,它缩了脖爬离船尾。
  右侧船底又被撞了一下,海珠跟齐老三对视一眼,她走下底仓,站在转角的平台上敲船板。果不其然,鲨鱼见撞不翻船,它气急败坏的循着声音游了过来,海珠在它露头时挥起尖头铲狠狠劈下去,齐老三又砸下一船橹,彻底把尖头铲砸进鲨鱼肉里。
  齐老三接着又砸两棒子,扔了船橹拽着尖头铲的木柄,跟海珠合力拖着尖头铲在鲨鱼身上划出一道长长的伤痕。
  鲨鱼吃痛在海里翻滚,血色的海水沸腾,海珠和齐老三几乎要被拖下去。好在尖头铲从鲨鱼肉里脱落了,齐老三推了海珠一把,两人摔进底仓。
  “呼——”齐老三心里砰砰跳,他呼哧呼哧喘着气,爬起来离得远远的往海上看,血色已经散去,海水平静了下来。
  “跑了,看不见了。”他有些可惜。
  海珠也觉得遗憾,她走上船舱说:“也不知道我爹跟我二叔怎么杀的鲨鱼,他俩把鲨鱼扛回去了?”
  “没有,割了两个鱼鳍带回去,之后鲨鱼就沉底了。”话音未落,远处的海面突然传来几声响,齐老三跟海珠看过去,背着光看见两条银灰色的海豚跳出水。
  海豚闻到鲨鱼的血过来了,海珠看了眼天色,她琢磨着降下船帆,刚走到船头看见水下躲了个大黑影,接着船身被撞,她紧紧抱住桅杆才没掉下船。
  “它竟然还没跑。”齐老三捡起尖头斧跑过去。
  “背鳍断了,估计稳不住身形了,跑了也是淹死在海里。”海珠若有所思。
  两只海豚也冲过来了,它们一前一后用坚硬的吻部撞鲨鱼腹,鲨鱼被撞翻了身,歪掉的背鳍朝下,深沟形状的嘴朝上,巨口张开,一口尖牙森然。
  海珠清楚海豚的目的,她用尖头铲帮忙划破鲨鱼腹,两只海豚立马撕咬伤口,吞食腹内的肝脏和脂肪。
  海水变红,海风里也掺杂着浓郁的血腥味,海豚吃饱了走了,海珠跟齐老三跳下海,速度极快地砍掉鲨鱼的鳍,两人刚爬上船,海里的鱼如炸了锅一般游过来分食鲨鱼肉。
  海珠去升起船帆,船飘走了,人站在船上回看,一群鸟纷纷钻进海里捕食冒出水的海鱼。
  老龟爬了过来,它伸着脖子啃食戳出盆沿的鲨鱼鳍,齐老三拍它一巴掌端走盆,老贵的东西可不是它能吃的。
  海珠上楼又换上那身沾染着鱼腥味的衣裳,她拎桶水浇在渔网里的魔鬼鱼身上。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不能再在海上耽搁,哪怕魔鬼鱼看着快死了,她也不敢再把渔网扔进海里,就怕再招来一头鲨。
  “到码头了把鱼鳍卖了?卖了吧,回去了天就黑了,你来不及炖了吃。”齐老三问,他生怕她要拿回去自己吃。
  海珠看透了他的心思,点头说:“这玩意儿没滋没味的,晚上煮熟刮去皮,明天挂起来晒干,到时候跟燕窝一起卖了。”
  “那也行。”只要不是自己吃,齐老三就放心了。
  接下来的路程没再出现意外,但不出意外的是两人回去晚了,到了码头已经是漫天繁星,除了齐二叔和贝娘,家里人都在码头等着了。
  海边还有赶海的渔民,沙滩上灯笼的光如萤火,海浪声和风声模糊了说笑声,隐隐约约的人声却能让人心安。
  “怎么回来这么晚?我担心死了。”齐阿奶大松一口气,吓死了,家里一旦有出海的人未归,一家老小都提心吊胆的。
  “海珠,你们回来的时候可在海上遇到渔船?”杜小五问,“除了你,还有三艘渔船没回来。”
  “没遇到,今天一天海上没起大风大浪,再等一会儿,说不定就快回来了。”海珠把竹篮递给冬珠,她端着盆跳下船,说:“水官可还在?我们逮了七条魔鬼鱼,还砍了鲨鱼鳍,今天的渔税要交不少。”
  “他回去吃饭了,你先去卖鱼,明天早上再来交渔税。”杜小五也不给她做登记了,以她现在的身份,就是不交渔税也没人瞎了眼找上门要钱。
  齐老三回去推木板车,海珠则是去街上找买家,此时正值饭点,食肆里客人多,她一踏进去,菜香饭香如一张网把她箍住了。
  李掌柜被跑堂提醒,他看见海珠,脸上挂上要溺死人的笑,走到门口热情地说:“哎呦,我瞧瞧这是谁来了。”
  海珠翻白眼,“得了,我刚从海上回来,逮了七条魔鬼鱼,来问问你买不买。”说罢她强调道:“别整那有的没的,你我都是生意人,看钱说话,你要是硬着头皮高价吃下七条鱼,我也不会承你的情。”
  李掌柜松口气,说:“你可真难讨好,那算了,给我送两条过来,没臭吧?”
  “没有,待会儿送来了你亲自闻,我去别家问问。”海珠转身往外走。
  李掌柜跟出去,说:“你去早肆铺子问问,他们连夜炖了明早正好用上。”
  海珠应了,她又走了三家食肆卖出去三条,路过酒馆,陈老板坐在门外吃烤鱼,他出声问:“吃饭了?没吃进来吃点喝点。”
  “刚从海上回来,逮了几条魔鬼鱼,对了,你家酒馆要不要买两条?夜里烤了也是一道好下酒菜。”
  “行,我让伙计跟你过去。”
  “我待会儿送来。”海珠已经听见车轱辘声了,她先招手让齐老三拉车过来让陈老板先选。
  “二百文一斤,你拿秤出来。”海珠说。
  酒馆买去两条个头小的,合起来一百一十八斤多,海珠收了二十三两,留了人情没要零头。
  送到九贝食肆,李掌柜习惯性先挑拣毛病,他捂着鼻子说:“味有点重。”
  “二百文一斤。”海珠直接说。
  李掌柜笑了,他挑了两条个头大的让伙计抬下去称重,最大的一条一百五十八斤,比一个壮年男人还重,另一条一百二十斤出头。
  “给五十五两就行。”海珠没要六百个铜板串成的钱串。
  另外的三条魔鬼鱼分别是七十三斤多、八十斤出头、九十七斤多,海珠分别收了十四两、十六两、十九两。
  七条魔鬼鱼一共卖了一百二十六两,刨除明天要交的十二两渔税,落到兜里一百一十四两。
  “今天一天没白干,明天要是还能有这个收获就好了。”齐老三见到银子,一整天的疲乏瞬间消散。
  “奶,晚上炒了什么菜?我去食肆买几个菜回去。”海珠说。
  “行,累了一天,买几个你爱吃的菜。”齐阿奶拉着潮平,喊上冬珠和风平,说:“我们先回去,锅里的水不知道凉没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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