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博士想要恋爱时 第22节
冷风吹过来，孟温冷得直哆嗦，她想说太冷了，让他先回去，但付晚晚的车已经开走了，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z大校门口有一个长条型的花园，里面是一排排高大的加拿利海枣，天气变冷，又临近放假，后勤处的员工们用透明的塑料布将它们散开的枝叶包在一起，防止他们冻死。
孟温看着那些被扎起来的马尾，不由得笑出了声来，她哈了口气，搓了搓手，仰头去看曲寂宣，“曲老师，你跟方老师是同学吗？”
曲寂宣点了点头，“硕士期间我们是舍友。”
“原来如此，”到了硕士这个阶段，能合得来的同窗很少，合得来还一直保持联系的同窗更是少，这样的情谊很难得，她想到了卢卉的话，缓了缓开口，“要是方老师能来z大就好了。”
她说完这话，感觉曲寂宣偏头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该解释一下，急忙说，“我是说，方老师很喜欢和学生相处，和曲老师你又认识挺久，又和卢老师是一个师门，这样的关系很难得。”
曲寂宣摇了摇头，“他不喜欢和学生相处，他社恐。”
“啊？”孟温不敢相信的转过头，一脸不可思议。
曲寂宣露出一个好笑的表情，“他只是找着由头过来看看卢卉。”
“？”孟温站住了脚，她抬头望曲寂宣，“他喜欢卢老师？”
曲寂宣点了点头，“他关心我们的学生，是因为他关心卢老师。”
孟温恍然大悟，她往前走着，回想着刚才的对话，难怪卢卉要打断她说话，她想了下，仰头问，“卢老师不喜欢他吗？”
“不知道，也许吧，”他想了下，突然心血来潮似的问，“你怎么看待这种事？男女之间，感情上的事。”
这把孟温问住了，她皱眉努力的想着，却始终没有什么思绪，可能是看她太过犯难，曲寂宣将问题具象了一下，“比如，赵老师对你，或者你对赵老师。”
孟温倏地一下红了脸，心想这事连曲寂宣都知道了吗，可见学院里的老师们八卦到了何种程度，她清了清嗓子，缓和了一下尴尬，“就，我很感激他的喜欢，可是我没有办法回应他，”她点了点头，“对，就是这样吧，我其实也挺懵的，一方面觉得有点无措，一方面又怕伤害他。”
曲寂宣手放在包里，没有说话，空气安静了一两秒后，他才开口，“那你怎么看待他的这种行为？”他想了一下，又说，“上门表白。”
孟温回想了一下那天的场景，中学校长、处级干部、留校等一堆词出现在了脑海中，她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她摇了摇头，“我觉得他根本不懂感情是怎么一回事，他眼中的爱情、婚姻于我而言更像是一场交易，总之，不是我所向往的。”
曲寂宣的眉不自觉蹙起来，他垂眸看了一下孟温，点了点头没在说话。
第33章 这是我为你编织的金丝笼
第二天，孟温吃了饭就去了研究院，讲座要摆桌牌，调试话筒，她怕卢卉忙不过来。
松风阁里已经摆好了椅子，椭圆型会议桌周围摆了两排椅子，孟温拿着茶叶、纸杯，穿过那两排椅子。
卢卉正在摆桌牌，见她过来急忙招了招手，“有学生提议要来，我就给他们添了两排位置。”
她说完，孟温看见李岳从后面的隔间里走了出来，手上搬着一把凳子，看见孟温礼貌点头，“孟老师。”
孟温朝他点了点头，笑了一下，没说什么，低头去摆茶杯。
一点五十，外围的两排椅子上已经坐满了学生，有一些老师已经过来了，正坐在会议桌上聊天，赵云逸挺着大肚子，端着茶杯走了进来，他抬头看了一眼站在电脑旁的孟温，顿了一下后，还是坐到了会议桌的最末端，然后方贤齐和刘书记出现在了门口，身后跟着大群老师，孟温仔细看着，没有看到曲寂宣。
方贤齐走了过来，孟温急忙将话筒拉起来，给他让位置，“ppt已经打开了，这个是操控器。”
方贤齐点了点头，“有劳孟小姐了。”
孟温想了一下，还是低头问，“曲老师没来吗？”
方贤齐瘪了瘪嘴，有些愤愤，“我讲这东西，是他玩剩下的，他说不感兴趣。
孟温缓慢的点了点头，只能安慰似的说一句，“我很期待。”
方贤齐笑了一下，走到电脑边，给曲寂宣发了条微信。
——孟小姐说很期待我的报告，怎么办，好紧张……
对方没有回他。
他笑了下拿起操控器，面带笑容，先开始一番客套，“各位老师、同学好，我啊今天特别高兴，为什么呢？因为我来了z大，这不是场面话也不是奉承，而是因为z大于我而言是漫长时间中的一点重要节点，这致使我就算身在他处，我也日夜思念着z大呀！所以今天再次回到这里，我要交流的主题就是通过分析古希腊宇宙论与灵魂论的时间规定能得出时间概念的核心框架，即思与现在点。在此框架下呢，我们可以看到非时间性有两种方式：一为铺满时间全体的“永久”，一为突出的现在点。时间被视作思的活动机能或创制。思的核心要义又在于自身性，即自身同一与自身差异。胡塞尔也将时间溯源至思的纵贯意向性生成，时间意识的整体结构被当作原自我的差异化活动。此次交流我主要梳理总结了胡塞尔时间图表的三处疑难，从思的自身性与概念史分析的成果入手尝试给出进一步的解答思路…………”
孟温坐在台下，拿着笔记本专心记录着，今天老师来的多，会议桌上已经坐满了，她和卢卉坐到学生区，李岳就坐在卢卉身旁，时而拿着热水壶去给老师们添茶水，他回来时，孟温听见卢卉对他说，“今天就不去练拳了，我下午有活动。”
孟温急忙往周围看了一下，幸好学生们都听得认真。
她叹了口气，想劝卢卉两句又觉得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李岳高考完以后闲来无事去拜了一位大师开始练太极，并且这些年也一致孜孜不倦的坚持着，在知道卢卉之前患过抑郁，就开始教卢卉练拳，说是运动可以促进多巴胺分泌。
并且有时候，卢卉拿出烟正准备抽，会突然转过头对孟温说，“要是李岳问你我今天抽了多少只烟，你就说两只。”
少女神情一览无余，有时候又像个孩子一样的撅着嘴说，“李岳跟我表白的时候，天上正打着雷，我就说，老天都不相信你。”
一想到这些孟温的心里就觉得无奈，这种无奈在心里一番酝酿，情绪回浓，不小心勾起了三年前的记忆。
付平走后，她被换到了陈宇名下，那时孟温觉得，陈宇对她是好的。
同学们都羡慕她运气好，从旧院长那儿换到新院长那儿，关键是，陈宇不论在学校还是学术圈，名气和资源相较于付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孟温也很奇怪，去研究生处更改培养系统的导师信息时，研究生处的老师告诉她，是陈宇主动点名要她的。
两人第一次见面非常意外，孟温在超市做完兼职，回学校的路上下起了雨，她往d大哲学院跑去，想去拿自己工位上的雨伞，进门的时候被人叫住了，是非常年轻的一位老师，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作为新生的她还不知道眼前这人就是陈宇，只能低头叫了声老师好。
陈宇笑了下，“你有空吗？”
看见孟温点点头，他很高兴的笑了一下，“你跟我来。”
直到跟着他走进了院长办公室，孟温才反映过来他是陈宇，内心五味杂陈，有种自己是墙头草的感觉，她站在门口不上前了。
陈宇放下手中的文件，看着她站得远远的笑了一下，“我经常听付院说起你，你很机灵，我跟付院的研究方向不一样，虽然你现在到了我的名下，但是我允许你继续之前的研究，师生之间嘛，是要教学相长的，”他从桌子底下搬出了一摞书，放到桌子上，“我看过你的一些研究报告和论文，对你的研究方向也很感兴趣，你过来看看，这些书对你有没有帮助。”
孟温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都是些很好的书，她之前查过，绝版的散在全国各地高校的图书馆，很不好找。
陈宇顿了顿继续说，“我这段时间没找你，也是想先做做功课，你选定了方向我也要有能力陪你走下去不是，再说，付院把你托付给我，看在他的情面上，我也要尽心尽力。”
大概就是在这番话后，孟温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很久以后往回想，她才意识到那是陈宇为她编织的一个谎言，在她放下戒心的同时，他在考虑这如何将她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
研一下半学期，他开始带孟温出去参加各种学术活动，让孟温加入他的课题，通过发放劳务费的方式减轻了孟温经济压力，他会经常送书给孟温，有时候是带她去书店，两人一人拿一个一个框，挑好书后在收银处集合，陈宇付款，然后打了发票孟温去计财处替他报账。
研二课少的时候，陈宇开始带孟温参加一些饭局，去认识各种机关单位、各个高校的学术大咖。
第一次意识到不对，是在陈宇筹办的一个学术活动上，她跟在陈宇身后，拿着会议指南核对流程，身后有几个中男人走上来和陈宇寒暄，明明是和陈宇说话，目光却时不时的勾向孟温，“陈院有能力啊！走到哪身边都跟着个美女。”
孟温为这话红了耳朵，只觉得羞耻，她想解释这是她的老师，陈宇却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当晚的庆功宴上，陈宇喝醉了，一直给她夹菜，这种突破界限感的举动终于使她意识到事态不对。回学校时，陈宇坐在她的边上，酒气扑鼻，他拿着手机翻看会议上的照片，翻到孟温的照片时，递给她看，“小温，这张拍得好漂亮。”
她心里咯噔一下，坐的离他远了些，这话实在超出了师生的范围，她觉得无措得很，不知道该要怎么办，下车后，呼吸到新鲜空气，像干涸的鱼终于接触到了水，那颗悬着的心也稍微放下了一些。
不久之后，她听到了一些关于她和陈宇的传谣。好朋友告诉她，谣传是她勾引了陈宇。
于是，她开始躲着陈宇，陈宇也意识到了她的躲避，他不在叫孟温帮他报账，也很少联系孟温，直到开题的前一天，他才打电话让孟温去他办公室，坐在他办公室，他认真看着她的开题报告缓缓开口，“我以为你至少会提前半个月来找我，可是等了这么久，也没看见你人影，你写成这个样子，是怕我生气？”
孟温低头不说话，她的开题改了九遍，付平说没问题了她才提交的。
她也知道陈宇生气了，但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你把电子版发我，”说完他站起了身，“先去吃饭吧，一会儿我回来再帮你修改。”
孟温急忙站起身，“好的，谢谢老师，但我还有点儿事，就不去吃饭了。”
陈宇生气了，他说，“有什么事能比开题更重要？你那开题报告写的是什么东西？我不趁着这时候和你说，等明天跟你一起丢脸吗？”
孟温禁了声，跟着他一起去了教师食堂，排队的时候有其他教学院的女老师转过头来，打量了孟温一番，问陈宇，“陈院，这是你女儿？”
陈宇转头看了孟温一眼，又转回去问，“你觉得长得像？”
女老师又点了点头，“我觉得像。”
陈宇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晚上的时候，陈宇将孟温的开题报告返给了她，她打开看见题目和框架从头到尾换了个遍，框架的最后两章用了西方哲学的方法和术语，完全和她要研究的不是一个东西。
她有些忐忑的将修改版发给了答辩组的老师们，有老师很快回复，问她导师知道她修改了吗？
她的心一下悬了起来。
到第二天，她果然被狠批一顿，最后结果是延迟开题。
坐在陈宇办公室，孟温很无措，因为陈宇很生气，质问她为什么那么晚才将初稿发给他，导致现在出现这样的结果，并明言从业十年，他的学生从来没有延迟开题过。
孟温咬着嘴唇，看着沙发脚，努力地憋着眼眶的泪水。
晚上付平给她打电话，叹了口气，开口却劝她，“小温，他现在是你的导师，你的研究方向虽然和他不一样，但你还是要尽量考虑他的建议。”
寒假，她重新拟定选题，这次她学乖了，每修改一次就发给陈宇一次，陈宇返得很慢，有时候是一个星期，有时候是半个月。
在这样得慢节奏中，她最终确定了定稿，顺利通过了开题。
研三做完毕业论文，她开始着手准备z大得博士考试。
一个下午，陈宇将她叫去办公室，问了她关于未来得打算，她不假思索，说了要考z大的博士，陈宇当即生气了，撂了话：“他的学生不能往外跑。”
孟温无奈之中联系了付平，这次老师却态度坚硬，让她安心备考，不用担心其他。
博士入学考试结束，回d大的那天，陈宇去了高铁站接她，他让孟温上了车，带她去了一个地方。
车上，他说，“你想好了？真要走。”
孟温点点头，“我很喜欢我目前的研究方向，我想继续。谢谢老师这三年的关照。”
陈宇偏头看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就不该惯着你，纵容你，不然也不会养成一个白眼狼。”
孟温低头，不知道回什么。
车停在了一个小区楼下，她跟着陈宇下了车，仰头看着这高档小区，却不敢抬步，陈宇拿着车钥匙，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下，“你怕什么？我又不吃了你，是给你准备了毕业礼物，去看看吧。”
孟温这才跟着他进了电梯，看着他按了十四层。
他转过头问孟温，“你知道这是几号楼吗？”
孟温摇头，他笑了下，“七号楼。”
她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电梯门打开了，陈宇走到一扇门边，开始输密码，卡擦一声，门打开，他手向后，朝孟温招了招手，孟温跟在他身后进了门，房子很空，什么都没有，但很干净，空气中散发着甲醛味，一看就是才装修的。
孟温疑惑的转过头看陈宇。
他笑着张开双手，说，“毕业礼物，喜欢吗？”
孟温却惊得后退了一步，她终于懂他问这是几号楼是什么意思了，七号楼，十四层，她得生日是农历七月十四。
她摇了摇头，“老师，您什么意思？”
陈宇看着她，半晌才开口，“这个房子，是我给你的毕业礼物，喜欢吗？”
孟温急忙转身往门口走，手放到门把手上，刚拉开，身后的人就上前将门重新按上，他将她抵在门背上，低头在她耳边说，“你来做我的女儿好不好？我的妻子和我两地分居，我的儿子对我很冷淡，我真的很孤独，你就陪在我身边吧。”
他说这话说时很悲伤，虽然是乞求的语气，但带着哄骗的诱惑。
看见孟温没有说话，他继续，“我名下今年的博士名额还给你留着，你别去z大，留下来陪我，小温，我真的很喜欢你，这个房子我找好久，七号楼十四层，这是我为你编织的金丝笼。”
她的手僵住了，害怕得发抖，她从来没想到自己得老师会这样对自己。她用力的摇头，挣扎着想要推开陈宇，对方却用手将她固定住了，“明明是我先发现你的，复试的时候，记得吗？我给你递了答题纸，你却选了付平，”他哼笑了一下，“也没关系，你选错了，那我就让你再选一次，我好不容易弄走了付平，我同意你继续你的研究，我小心的陪着你一起学习、成长，我对你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