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泪眼朦胧中，我看到有人坐到了对面餐椅上。
  “蔓蒂。”
  是梅约。她温暖的右手从下方盖住了我正捂着脸的左手手背。
  “这个镇上多的是帅气男孩，既然真命天子不是菲尔那就去忘了他。求你别再难过了，看到你哭我也想哭……”
  听到她认真的语气，我哭笑不得。
  与此同时，我的心头涌起了深深的愧疚。
  “蔓蒂，我很久以前就说过，如果你需要找人倾诉，我愿意做你的垃圾桶。”梅约注视着我，明显一副焦急的神情。
  “对不起，梅约……最近事情太多了，现在我真的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你也得答应我，起码要有途径及时宣泄。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压抑自我，导致自已最终因负面情绪积累太多而控制不住崩溃爆发。”
  我笑出了声。
  我善良可爱的好闺蜜。
  “我答应你。”我张开手臂，上半身向前倾，轻轻抱了下她。
  午休结束时，我的状态勉强恢复了三分之一。但这不足以支持我连撑三节课。
  到了倒数第二节，历史课上的第二十分钟，我彻底败给了昏昏沉沉的大脑，趴在桌上打起了瞌睡。
  显而易见，我是被下课铃吵醒的。当我清醒后，我第一时间看到了和我做着同样姿势，低头趴着的戴恩·柯兰，只是他正面对着我，像是盯着我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这依旧很不正常——他定是动用了与之前相同的能力——他居然又一次与原本是我同桌的女生调换了位置。这让我再次感到了惊悚。
  我直起身，在心底默默组织着语言。
  “戴恩……你历史课时也一直坐在这儿？！”向他确认的时候，我的后背直起鸡皮疙瘩。
  “我是课前三分钟时被老师安排到这儿的，你睡懵了吗，亲爱的？”
  他伸出手捏了把我的脸，我差点尖叫出声。
  不，这一点都不痛，只是为什么他会突然对我做出男女朋友间亲昵的举动？
  而且我们今儿上午才刚刚认识。
  我求助般地望向附近的同学——有人似乎看到了这一幕却并未表示奇怪，仿佛我们只是一对普通的、公开已久的校园情侣。
  戴恩扑闪着大眼睛，笑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你下一节是美术课，对吗？我们可以一起去4号楼。”
  “……你的选修课也是美术课吗？”
  我不禁发出了疑问。
  他从书本第一页的夹缝中抽出一张纸质课程表，拿在手里晃了晃，随后摆在了我的面前。
  ”欧文老师说我的手表要明天放学前才能给我，我很羡慕你们。”
  我瞧了眼他的课程表，没错，的确是美术课。
  或许，我有点紧张过度了。
  我们几乎踩着铃声进入的教室，一路上他的心情很好，不时地赞美教学楼的环境，试图和我讨论学校的午餐，可我怎么也没法静下心来倾听——我听了个大概后就两句话敷衍了过去，接着我们便到各自的座位上就位。
  我再次确认了一下——确定他在我的右后方。
  然而在我摆放颜料盒的时候，我看到他又出现在了我的旁边。
  “你看上去见怪不怪。”戴恩边说边调整着画架高度。“说实话，真让人扫兴。”
  我的冷汗迅速冒了出来。
  “你一定想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他放下了所有画具，起身走了过来，周围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儿的情况，他们像是自动忽略了这片区域。
  我看着他，心中警铃大作。
  他走到我的面前，我尝试着远离他，但却很快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我的力气忽然间使不上来，移动不了半步，又像是被摄去了心魂，心里有种麻酥酥的感觉。
  这让他顺利地将脸凑了过来，并继续着出格的动作。
  他的嘴唇贴上了我的——他吻了我，甚至用舌头在我的口腔里搅动了起来。
  我睁大着眼睛，这感觉称不上反感，甚至……可以说十分享受。
  我盯着他放大的脸，恍惚中无意间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他脸上的一部分皮肤由于凑近我的这个动作而产生了变化——那与我的脸最贴近的一圈皮肤下像是还有一层颜色偏亮的皮肤若隐若现，像是有上下两层脸。与上面一层“皮肤”接触时，我的脸有点痒，那上面似乎略微带着点电流。另外，这两张脸的面部骨骼并非完全贴合，就像两组不同结构的五官。脸与脸之间貌似还有不显眼的交界边缘，边缘线条是种半透明的，淡蓝色的光……
  终于，他结束了这个吻。他慢慢移开头的时候，那个淡蓝色边缘也逐渐向中心收拢，直至完全消失，上下两层脸的肌肤最后自然地完美契合，看上去恢复了正常，再也瞧不出破绽。
  重点是——三秒钟后，那种灵魂被吸引的感觉也如同被抽走似的，刹那间不见了。
  我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对此感到十分奇怪。
  然后我看向他带着某种笑意的脸，确定了一件事——那绝对是他的能力之一——如同妖精般魅惑人心。但无论如何，他实在不该这么对我，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