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可蔓蒂，我真的不后悔……”
  “我、我知道我很快就撑不下去了，最多半小时就精疲力竭了……”
  “别说了，菲尔。”
  我必须救他！
  我的脑海里刚冒出这个坚定的念头，下一秒，门内的动静忽然又变大了——时间不等人，菲尔似乎被某个力气很大的坏人推离了门口并再次承受了伤痛，但那人会是谁呢？
  这个大房子里到处透着油漆的味道，许多家具和物品看上去几近全新。转身把走廊和这栋房子中所有未上锁的房间搜寻了一遍，我只在一楼厨房内找到了把袖珍折迭水果刀。
  拿着水果刀上楼的时候，我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助。
  菲尔还在与不知名的危险做着斗争，戴恩依旧不理睬我在他门外的焦急呼喊，我只能再度回到菲尔的门前，用水果刀使劲挥砍门柄下方智能门锁的液晶屏幕。
  这个时代的工厂把每一样电子物品都做得极为结实耐用，就连这不起眼的设备都那么难以破坏！
  菲尔痛苦绝望的嘶吼声又响起来了，但那之后的半个多小时，门内变得安静异常，周围就只剩下了我独自折腾门锁的声音。
  菲尔不再出声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被里头的坏蛋揍得昏厥了过去——我只想了一小会儿就紧张地受不了，只能甩甩脑袋，继续在门锁上下功夫。
  “他真是比我预料中还要没用，简直弱小地不堪一击。”
  戴恩不知何时下了楼。他站在我的身后，残忍地讥讽着门内生死未卜的菲尔。
  我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戴恩伸出胳膊推开了我搭在电子锁上的手，随即快速通过指纹解锁功能开启了眼前的房门。
  菲尔看上去奄奄一息，他斜着身子躺在离门口三四米远的冰冷的地上，明显已经失去意识。
  我发疯似的扑到他身旁，边轻抚他苍白的脸庞，边呼唤着他的名字，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在他脸上，眼前已然模糊一片。
  忽然，我想起了戴恩，这个自诩为神的混球，我知道我不该求他，但除此之外还能有别的法子吗？
  “离惜喜欢速战速决，这一切结束的非常干脆利落。”
  “……你的意思是？”
  我吸了口冷气。
  “他的灵识被我的人吞进了肚，回不来了。这是既定的事实，你得接受一切……”
  我没来得及听完戴恩说的后半段话——菲尔在这个时候动了动身子，我的注意力又被后者吸引了。
  菲尔睁开了眼睛。我喜出望外，赶紧胡乱地擦了把脸上的泪。
  那一瞬间，我真的惊喜到了极点，可我露出笑容的时间还未超过五秒，我便意识到了菲尔的异常，嘴角肌肉随即变得僵硬起来——他的神情让我非常非常陌生。睁开眼后，菲尔立马就对我露出了厌恶、犹如亲手触碰到秽物般的表情，接着，那股情绪又发生了变化，他紧紧地盯着我，眼神透露出了凶兽一般的狠戾。
  忽然间，无比的疼痛笼罩了我的全身。那种痛，剧裂到让人头晕目眩。我张大着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蜷缩着上身直冒冷汗，感觉自己正在被千万只利刃同时缓慢又有力地扎入全身。
  “嘿，离惜，别太过火。这世上可没有第二个梅琳达。”
  我清晰地听到戴恩说道。他的话音刚落下没多久，身上的痛觉便猛地消失了。
  我得救了！
  即便痛苦被中断，可我还是体会到了更深一步的恐惧，我的鼻子流出了鲜血，飞快地滴到了地上，接着，一股热流涌上喉咙口，血液又克制不住地从嘴里喷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感受到自己的生命遭到了非常严重的伤害，我的脑子开始一通胡思乱想。
  我是不是快死了？我还有救吗？我的内脏器官一定被捣碎了……说不定我现在已经在死后的世界了？！
  我看了眼菲尔，不……他不是菲尔。戴恩称呼他为离惜。
  我踉踉跄跄地起身，无心另外感慨。
  戴恩一定在身后又说了些什么，显然，我的耳朵也不太好了，耳旁只剩下了自己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第二天睡醒后我一定会好很多。』
  可我还有可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如果菲尔的灵魂被他人替换并去了另一个世界，那我死后是不是也能去那儿找他了？
  不知不觉，我走进了之前看电影时呆着的卧室。抱着“明天会更好”的想法，我颤颤巍巍地爬上床，裹紧被子，渐渐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