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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辉煌图卷 第235节

  他钢牙紧咬,大喝一声。
  李开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手腕,被他带的整个人都横着飘了起来。
  林冲吓了一跳,急忙停步,李开先这才得以落地,惊魂未定的问道:“林兄,这是要去哪里?”
  “我……”
  林冲满腔杀意,只想冲进刘府杀了刘广那老贼,但一想刘广毕竟是朝廷大员,又没有抓到切实的罪证,顿时有些无措起来。
  他指着那箱子,“我、我把这些阿堵物,砸到刘老贼家里去。”
  李开先连连摇头,说道:“林兄,你知道我当初本想寻死,后来怎么又不提寻死的事情了呢?”
  林冲不知如何回答。
  李开先说道:“我就是看明白了,我们的一时意气,一文不值。只有忍得下来,才能寻到时机,做些有用的事情。”
  林冲脸色幽暗,过了半晌,说道:“兄弟你讲,要怎么做?”
  李开先说道:“你就当是受了刘广的请,跟他们一起出发,要把石秀他们都叫上。我料定这些人打下梁山后,一定会胡乱杀人,当做战功,到时候能救下多少人,才显出林兄你们的本事来。”
  “不过刘广要打梁山,凭他自己本来就可以办到,会来请你们,必是有了什么变故,到时候战阵之中,还需多加小心。”
  林冲被他劝服。
  李开先又请他与石秀等人把家眷交给自己照顾,今天晚上就先悄悄出城,藏匿起来,等到梁山的事有了个结果再说。
  翌日白昼。
  林冲、石秀等人,奔赴军中,随刘麒刘麟一同出发。
  到了开阔的水道边,大河上已经有三艘楼船大舰,并两三百只小船,在那里静静等候。
  众人上船之后,大帆升起,鼓满了风力,路上又陆续汇集了一些水军船只。
  千帆竞发,开往水泊梁山。
  金乌西斜,航行良久之后,林冲在船头眺望过去,水泊梁山已经遥遥在望。
  众人停船整顿一夜,岸边已经有步卒扎好了营寨,竖起颜字大旗和另一面绣着天王像的古怪旗帜。
  军中刀枪整齐,人声马鸣,四处都有人迹,有人在检查弓弦,有人在擦拭枪头。
  林冲他们见到在帐外等候的颜树德、郭京之时……
  关洛阳也在梁山上看见了他们。
  第224章 风浪掩身,梁山初战
  关洛阳站在梁山群峰地势最陡峭的一处,自居峰顶,几乎往前一步便能落到水泊之中,湖面上大风吹来,卷得他浑身衣袍拂动,鬓边发丝微乱,只是眼神半点不乱。
  旁边已立起了一座高台。
  山顶本来崎岖不平,是他亲自出手,将身侧这块地方压的平平整整,又从山中挖出大块岩石,堆成台面,高三尺六寸,分八角八方,径约三丈,每一处细节都按公孙胜他们要求的制作而成。
  此刻,公孙胜站在台上,正把他的道袍褪下,翻了个面,重新穿在身上,原本这道袍向外的一面是松鹤图画,有抵御刀剑之效,还能借飘渺云气,隐身飞纵逃行,了无痕迹。
  现在翻转过来之后,道袍向外的一面,就成了八卦图纹,长袖、下摆这些地方,绘有墨云翻滚之象,又有五色丝线藏在墨云之中,象征五行。
  这是专门在登台作法的时候所用的穿法,能够助公孙胜体内五行调和,灵台清澈,更有利于感通内外,呼唤风云。
  “梁山的人,已经到了水泊边缘的芦苇荡中潜藏起来,只要再往前一里,就会暴露在那些楼船大舰的视野之中,我也该动身了。”
  关洛阳说道,“我离山之后,你就开始做法,这里离他们的军营还有百十里之遥,你有十足的把握吗?”
  公孙胜神色慎重,慢慢的点了点头,说道:“登台做法的好处,就是能从远处降下攻伐,有足够的余地,缓缓积蓄,发挥出来的威力反而比贫道近身厮杀时更大。”
  “那就好,你开始吧。”
  关洛阳身边青气浮荡,向陡峭的山峰之外,跨出一大步,身影凌空而去,瞬息之间就已经融入在水天夜色之中。
  公孙胜拔出松纹古定剑,在高台之上先走了一圈,摘下发冠,披乱了头发,调息吐纳,双眼之中神光熠熠,锁定了远处岸边朦胧的军帐营寨。
  呼!!!!!
  风声渐渐响了起来,从山上吹到水面,从水面吹到岸边,吹开了中军大帐的一角门帘。
  颜树德、刘麒刘麟、林冲等人正在大帐里面叙话,被这阵大风一吹,坐在颜树德身侧的那个道士就皱了皱眉头。
  此人正是郭京,面如鹅蛋,双眉轩秀,发丝浓黑,下巴上蓄着一点短须,相貌堂堂,头戴紫金冠,一身华贵绸缎道袍,质地柔软上乘,脚踩一双纯青藕丝长靴,右边手肘的地方搭了一柄拂尘,左手手腕上则用红绳挂着一个金色铃铛。
  刘麒见他皱眉,连忙问道:“道长怎么面露疑色,莫非这阵风有什么古怪吗?”
  郭京哼哼低笑两声,摸着手腕上的铃铛,也不作答。
  颜树德发出豪迈笑声,说道:“军营邻近水泊,水大风大,本不足为奇,就算风里真有些怪异,岂能撼动得了我军中上万虎狼般的好汉?”
  “风中怪异,不值一提,不过天象变化,必定风雷交加。”
  郭京微闭着眼睛,语出惊人的说道,“等惊雷劈落的时候,必定先击中军中大旗。”
  他屈起手指略微等了一等,弹响铃铛。
  这时军营外面,天空中已经风起云涌,咔拉劈下一道曲折万状的刺目闪电。
  铃声与雷声刚好重叠,中军大帐外面,传来一阵士卒的惊呼,立刻就有小兵跪在帐外,大声禀报,果然是有一道闪电劈到了“颜”字大旗上。
  “惊雷三落,颜将军的旗帜分毫无损。”
  郭京口中低声说着,似乎微微侧耳倾听,又接连把铃铛弹响了两次。
  雷声和铃声契合的分毫不差,营帐中的众人纷纷看向郭京,恍惚间简直有一种,外界风雷天象,尽在这道人指掌之中的错觉。
  早年在汴梁的时候,林冲也听说过郭京这个人,据说他早年是个旁门左道的术士,且学了些佛家法术,名头在东京汴梁市井之间已经颇为响亮。
  后来他因为看见陈希真展露道法,羡慕陈希真的龙虎山仙道真传,不惜自降了辈分,千方百计拜入陈希真门下,也挂了个龙虎山弟子的名头。
  天命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陈希真结交,登基之后更加倚重,照理来说,郭京也该能趁着这份关系谋个道官身份,可不知道为何,汴梁朝廷里一直没有这个郭京的影子,反而躲到泉城,只帮着陈希真保护刘广一家。
  林冲当初听说,只以为这郭京是个不慕虚名的人,可是现在一看他这副存心显摆、先声夺人的气派,就知道这道人性格跟林冲往日心中所想,真是南辕北辙。
  外面小兵又来禀报,颜树德的那面大旗,被天雷连劈了三次,却依旧稳稳扎根在那里,旗面都没有半点焦黑,正迎风招展。
  郭京笑着起身,向颜树德道喜:“将军,我们这一行是为天子分忧,天公也有所感,才降下雷电,以壮声威,风雷愈急,军威愈盛,稍后肯定更有祥瑞之兆。”
  说话间,道人脚底传出先后传出两道元气,在地下穿行,分别打中了外面的两面大旗。
  军营之中高高耸立的那面“颜”字旗,顿时通体放光,蒸发出大量的金色云烟,照得周围的士兵脸上都一片金灿灿的。
  另一面代表郭京的天王旗,更是了不得,旗杆上方隐隐约约现出一尊巨大的天王神像。
  虽然只有上半身比较清晰,高度却也超过了十丈,无论水师还是步兵,所有军营内外的人,都能看见那天王像四条手臂各拿法器,头顶璎珞宝冠,正面一张脸,慈爱微笑,背面一张脸,威严怒目。
  颜树德带领众人出了大帐观看,笑声朗朗,传遍营地。
  “好!苍天在上,也知道本将军前来讨伐水贼草寇,造福一方,降下如此祥瑞之兆。”
  “苍天赐福,三军将士共享,旗开得胜之后,吾等人人得天意垂青也!!”
  军中士气大涨,陆地水上连日奔波的低迷,一扫而空,各举刀枪,齐声高呼。
  上万将士,人人修炼过魔道之法,这欢呼之声何其洪亮。
  周围山林、芦苇荡里,先前没有被雷声惊动的群鸟,这一下全部惊的飞起,刚到半空,又纷纷坠落下来,却是被这股声浪吓破了肝胆,尸体纷纷落在水上、林间。
  天上的黑云都被军中冲起的一股莫大气势,抬高了不少,远离地面,风声顿时削减,天上闷雷阵阵,乌云中电蛇窜动不休,却再没有哪一道闪电能够劈到军营里面来。
  颜树德和郭京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他们来之前,就知道梁山泊可能有林灵素等妖道作乱,林灵素的神霄雷法,威严万丈,殊为可怖,假如没有提防,真被他立坛作法,尽情施展出来,很有可能对士气造成不小打击,损兵折将。
  不过现在有郭京这番作态,原本从各地调集过来的兵卒,感受到同一种气氛,三军士气已成,魔道功法运转流畅,滔天浊气连成一片,任凭什么法术轰进来,还没碰到人身上,都要先被抵消不少威能。
  林灵素假如真是个明智的,就该早早的弃梁山而逃了。
  颜树德心中畅快,暗想:任凭那些妖道有什么法力,麾下没有兵马倚仗,也配跟朝廷天军作对吗?
  他率领众人回到营帐之中,继续讨论起作战之法,就是让他麾下将官各领一部兵马,林冲等人从旁协助,分别从四面合围,将梁山中人一网打尽。
  这个计划可以说是十分随意,三言两语就可以敲定,有刚才三军士气大涨的例子在前,他现在说什么都更具威严,完全不给别人插话的余地。
  中途也有小卒来报,说水边风浪更恶了,天色昏黑,芦苇荡起起伏伏,被浪卷动,阴影似乎将要逼到营地边缘。
  颜树德不以为意,随口打发了。
  看来那些妖道还不死心,可风雷之气,已经入不得军营,只凭一点小小浪头,最多在营寨外围添些水汽,还有什么可在意的?
  梁山峰顶之上,公孙胜手舞足蹈,松纹古定剑在风中翻来划去,朗朗上口的法咒,念个不停,声调自含韵律,如同歌谣。
  远处雷光无法劈落,水上大风却越来越急。
  芦苇荡里许多芦苇,被风浪卷动着,如同一面面杂乱湿厚的高墙,越来越靠近岸边。
  军营中的人没有仔细查看,根本无法从这风浪乱影之中,发现潜藏在芦苇里面的那些木筏、小船。
  武松手提双刀,站在一面木筏之上,微微弓着背,伏低了身子,紧盯着军营的方向。
  这个距离,他一扑之下就已经能杀进大营了。
  不过对于隐藏在周围的那八千梁山兵卒来说,这个距离还嫌不够近,不够方便,还要再等一等。
  武松等得有些心焦,拿刀背刮了刮自己的脖子,忽然手腕一颤,身边就多了一道半月状的乌黑刀光,横斩而去。
  刀刃在关洛阳身前停住。
  “啊呀,原来是你,唬得我险些以为被发现了。”
  武松收回刀来,一张虎目雄睛的脸凑过来,悄声说道,“你这道长也是条好汉子,不甘在山中坐镇,肯到前头来。”
  关洛阳笑道:“道袍也只是件衣服,哪有太多分别?公孙胜假如不是要开坛作法,多半也要到前头来。”
  武松啧啧摇头:“当年打夏人,军中许多道官只肯作法扰敌,弄些迷雾风沙,不当鸟用,事后却总要分薄功劳。你这道长好,又有美酒,又会杀人,我教你个事。”
  后方不远,林灵素孤身盘坐,飘在水面,道袍隔水,不沾半点湿气,听见道官二字,脸色就动了动。
  木筏之上,武松又指着军营中正在展露祥瑞之兆的两面大旗,教道:“那面天王旗多半是随军道官的,离中军大帐远些,那边颜字旗,则是军中主将的,主将大帐,必在颜字旗后边不远。”
  “稍后我们直奔那大帐去,烧了大帐,砍了旗子,就算主将不死,也必有一番小动荡。”
  武松抬起双刀,“到时一乱,人来砍人,马来砍马,不必管他们死不死,砍倒了事,留着他们叫声,更能乱军心。”
  “我懂了。”关洛阳虚心听着,点了点头,再抬眼看去,离营寨已经不到二十丈,只不过营寨边缘,扎好了鹿角木栏,连骑兵都能拦一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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