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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阴郁权臣弟弟后 第175节

  裴长川正因常山前话而觉得聒噪,听到后话,倒是抬头,瞧见一个绿衣女子的身影,他正惊讶会是谁,就见对面的少年率先站了起来,迎了过去。
  裴长川看见这个情形,自是更为惊讶,常山已然靠近,而他也终于看清女子的脸。
  “悦悦?”他喊人。
  话落,见那少年站在她身边,一扫先前不近人情的模样,乖巧地犹如家猫一般,他正怔神看着,便听到常山更为震惊的声音:“二、二公子?”
  第859章 云葭维护裴郁
  云葭也未想到会在此处碰到裴郁。
  她是在半路碰到常伯的,知道常伯刚才是去斋堂给老国公准备今日的午膳了。
  两人有好长一阵子未见面了,碰到之后自是说了好一阵话。
  知道云葭是来找老国公的,常伯便自发的给云葭领路,路上老人还在跟云葭笑道:“老爷知道您来肯定高兴,您是不知道,这阵子住持不在,他整日拉着我陪他下棋,可我哪里是那块料,他这阵子可没少因为这个嫌弃我。”
  “正好您待会陪老爷好好杀一盘,他常夸您的棋好呢。”
  云葭从前来时也经常陪着老人下棋,如今自然没有不答应的,未想两人刚到竹林这边就瞧见老国公正跟人下着棋,相比常伯未识出坐在老国公对面的那个人是谁,云葭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裴郁会在这,更没想到裴郁竟然会陪着老国公下棋。
  难道说是她误会了?
  裴郁对老国公还是有那一份祖孙之情在的?
  云葭在心里思考着这个问题,直到裴郁瞧见她立刻走了过来,而后还不等两人说话,云葭便瞧见常伯那一身震声之后,身边裴郁错愕的脸。
  继而他看向身后还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原本面上的愕然在看到老人同样震惊的目光之后又逐渐变得淡漠起来,两片薄唇也紧紧抿了起来。
  他没有理会常伯的声音,也没有再去看老人。
  收回视线之后,他就继续沉默地站在云葭的身边,对这一声称呼既未答应也未反驳,就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般。
  云葭见他这样便猜到他刚才应该是根本就未认出老国公的身份。
  同理。
  老国公也是一样的。
  云葭一时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这二人明明是祖孙,见面竟都未能认出彼此,也更能看出裴郁这些年在裴府到底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了。
  祖父与父亲的忽视,叔叔和婶婶的苛待,还有下人的轻慢……
  云葭只要想到这些,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这一份不舒服让向来八面玲珑的云葭也不愿在这个时候开口。
  “二公子,是您吧?”
  常伯还在问裴郁的身份,其实他也有些不大敢确定,他上次回去见到二公子还是三年前的事了,老爷知道他高中便让他送了一套文房四宝过去,如今……脸是长开了许多,人也高了不少,他心里觉得自己没有认错,毕竟他们家这位二公子的脸实在出挑,只要见过的人就很难忘记。
  可看他这一身打扮又有些不太敢确定了。
  记忆中那个少年沉默寡言,见谁都低着头垂着眼睛,何时有过这样明朗挺拔的样子?
  他在那边拧着眉看着裴郁思考着自己究竟有没有猜错,而被他看着的裴郁却始终一言未发,最后还是云葭先打破了原本的僵局,她走上前给老人请安:“裴爷爷。”
  裴长川自常山那番话之后就一直看着裴郁,直到听到云葭这一声方才回过神。
  “悦悦。”
  他看着面前的女子说话,说完却又不由自主地去看仍旧站在原处漠然不语的少年,比起先前的沉默,此刻的少年明显要更冷漠一些。
  “他……”
  裴长川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才好。
  云葭颔首:“是,他就是裴伯伯的儿子。”
  裴长川听到这话,一时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这事要传出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做祖父的认不出自己的孙子,做孙子的也认不出自己的祖父……
  裴长川沉默下来。
  常山三年前还曾见过裴郁,可裴长川却是实打实的已经有数年不曾见过自己这个小孙子了。
  这个小孙子出生的时候,他跟玉仲还在外面打仗。
  十一月的天,远不到下雪的天气,偏偏那次却下起了鹅毛大雪,大燕本就不擅长在严寒天气作战,不仅人吃不消,马也吃不消。他一生战名赫赫,少有败仗,却在那场本该毫无悬念的关鹿之战中,不仅吃了败仗,双膝还被敌军的箭射穿。
  如若不是玉仲最后救援及时,恐怕不仅他这条命救不回来,匈奴的兵马还会长驱直入,直闯进大燕的关内。
  回去之后他又听说他那大儿媳妇因为血崩而亡,只留下一个小孙子活在人世。
  他知道玉仲跟他那个大儿媳妇的感情,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以为能白头偕老,没想到成婚还未到两年就香消玉殒。
  后来玉仲因为这个缘故疏远这个小孙子,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着人私下多加照拂。
  那时裴长川虽然称不上有多喜欢这个小孙子,但到底是他裴家的骨血,又是玉仲第一个儿子,他心中自然也是看重的。
  还想着等他的身体好些了,亲自教养这个孩子长大。
  裴郁出生之前,他膝下就一个孩子,也就是子玉,他这个大孙子乖巧听话,每次见到他都会乖乖喊他“祖父”,裴长川十分喜欢,可他那个二子从小就喜欢跟他作对,也不肯让他多加教导子玉,似乎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跟他证明他教出来的孩子不比任何人差。
  诚然。
  子玉的确被他们夫妇教导的很好,聪慧、乖巧、听话……
  但老人心中总是有些遗憾的,既遗憾自己不能和这个大孙子多加亲近,也遗憾早年一直在外征战,错过了子玉的成长。
  如今好了。
  玉仲也有孩子了,他的腿又受伤了,之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好好教导他的小孙子。
  直到一个云游的道人路过。
  裴长川早年就见过这位道人,在子玉出生的时候,也是这位道人说子玉有福气,可助家宅安宁,令家中子弟青云直上,他起初并不相信这些术士的话,未想子玉出生后不久,家里就接连出了好几个好消息。
  所以当时那位道人再次出现的时候,裴长川自然好生接见了他。
  他原以为这位云观修士是像第一次那样带着好消息过来的,未想那次他却神情凝重,直说府里出了一个妖邪,还说此子若在,必定家宅不宁。
  之后通过方位和八字查出就是他那个才出生不久的小孙子。
  裴长川起初也不相信,可之后玉仲日日消沉,不肯理会别的事,只知道待在房间里喝酒,他那二子和小儿子也接连在官场出事,北郊的庄子还突然碰到山崩,砸死了好几个人,就跟乌云遮顶一般,那阵子的裴家糟心事是一件接着一件……后来那道人还推算出来他受伤的时间正是他那小孙子降世的时间,家里的那棵老树还在那日被雷劈中了。
  此间种种全都合上之后,要说裴长川心里一点芥蒂都没有自然是不可能的。
  只要看着他那个小孙子,他就忍不住去想战场上死去的那些人,想他残缺再也站不起来的双腿,想庄子里莫名其妙因为山崩而死的人。
  可再介意,裴郁身上还留着他裴家的血脉,也是玉仲唯一的儿子,他没法真的把人赶到别处去,只能把人留在家里放任不管。
  这么多年,他从未理会过这个小孙子,甚至一度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小孙子。
  直到三年前山下报了喜讯上来。
  知晓两个孙儿都高中,尤其是子玉的成绩还十分不错,他这个做祖父的自然高兴,虽然没有下山去,但他也给裴郁送了东西过去以示嘉奖,他原本还想着若是这孩子秋闱能继续高中,他就下山见见他。
  未想秋闱那日,他直接因为吃坏肚子而错失了考试。
  裴长川心中遗憾,却又觉得果然如此,家里有个子玉就不错了,他也不可能要求每个孩子都如玉仲如子玉一般,之后山下未再报消息过来,他也就未再继续理会这个小孙子的事了。
  没想到他们祖孙竟会在这相见,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想到刚刚他还在想这小孩无论性情还是棋风都如此沉稳,必定是出自一个不受拘束又十分友爱的大家族,甚至还期盼着子玉也能如他一般过得不要那么克己才好,没想到……不对!
  裴长川忽然想到什么,拧起花白的一双眉。
  他刚才明明记得这孩子说是陪家人来的,而且他说起家人时还面带笑意。
  他的家人不是他们吗?
  可为什么……
  裴长川的目光在裴郁和云葭的身上梭巡一圈,原本是想直接问裴郁的,但见少年一脸漠然地站在那边,他这一声询问就有些问不出口了,最后他还是收回视线,问起面前的云葭:“你们怎么会一道来?”
  云葭温声与人说道:“近日阿郁住在我家。”
  “住在你家?”
  裴长川惊讶皱眉:“为何?”
  裴长川如今早不管家中的事务,自然也就不知道城中这阵子发生了什么。
  偶尔常山下山的时候会带些消息回来,但自他们从张家界回来之后,常山也有很长一阵子没有下山了。
  这也是云葭今日特地过来要与老人说起的事,只是她事先的安排中并没有裴郁也在场这一环节。
  见少年沉默地站在那。
  虽然面上神情并不显,但她还是能感觉出他的不开心,略一思忖之后,云葭还是以裴郁的心情为主,没让他继续留在这边。
  “阿郁,你先去外面等我。”
  裴郁这次没有犹豫,跟云葭点了点头便未打一声招呼就直接走了出去。
  “二公子……”
  常山还在后面喊,但少年并未停步。
  眼见少年头也不回大步出去,常山有些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裴长川,比起他的担忧,裴长川却只是沉默地看着少年离开的身影,并未如他想的那般生气。
  过后。
  裴长川收回视线,看着身边的云葭说道:“他倒是听你的话。”
  云葭笑笑:“其实阿郁的脾气挺好的,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跟个小孩似的。”
  她温声一句,在场的两位老人听到耳中却觉得这话实在有些刺耳,但见云葭温温和和的模样,一如从前,便又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坐吧。”
  裴长川让云葭坐下。
  云葭也未推辞,等坐下之后,她见老人面前的茶盏快空了,又见桌上棋局,知晓老人刚才是一心都在棋上,她棋艺也不差,自然能感觉出黑白二子的主人都是高手,如果刚才他们没有出现,恐怕两人如今还在厮杀着。
  “头一次跟阿郁下棋的时候,我还挺惊讶的,君子六艺,他不善骑射,棋却下得十分不错。”云葭并未立刻与老人说起来因,而是给人重新斟完茶后就着面前的棋与人闲聊起来,她神情温柔含笑,说话也慢声细语,“我那时就问他,你这个棋是自己看书研究的还是跟人学的?”
  这话。
  裴长川先前也问过裴郁。
  想到刚才少年说的那番话,裴长川两片嘴唇紧抿,未说话,心脏却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一抹悸动。
  云葭未瞧见老人的异样,她仍垂着眼眸看着桌上残局,一边就着还未下完的棋局拿起属于裴郁的黑子继续落子,一边继续温声与老人说道:“他跟我说,以前看别人下棋挺挣钱的,就跑过去看他们下棋,看着看着,就学会了。”
  “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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