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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向剑之心

  第三百九十九章
  最后看了眼青玄笔录,林云合上笔录,盘膝而坐。
  千机印!
  十指交叉变幻,晦涩复杂的手印,在其双手间不断闪烁。
  林云缓缓闭上双目,心神内视,重新落在丹田处的资源花瓣上。
  有了之前许多次的失败经验,此次绘制起来,轻车熟路,毫无阻碍。
  他就像是挥毫泼墨的画家,以真元和岁月之力为墨,以千机印为笔,泼墨挥毫。
  火焰纹、雷云纹、庚金纹、风翎纹、寒云纹……一个个堪称完美的二品灵纹,在其体内勾勒出来,糅杂融汇在一起。像是一滴水,渐渐铺展开来,诸多灵纹,纵横交错,环环相扣。
  从外面看去,林云盘膝而坐,闭上双目,十指葱翠如玉。交叉变幻中,犹如蝴蝶飞舞,轻盈灵动,又如梦幻光影,变幻莫测。
  千机印,千机百变,千变万化。
  没有千机印,诸多毫不相干的灵纹,便无法相互契合,凝聚成画。
  时间流逝,三天后。
  紫鸢花瓣周围,一圈圈淡白色的岁月之力,微弱不显,无法看清,几乎消耗殆尽。
  林云落下最后一笔,掌碎山河图,绘制成功。
  在其体内,诸多灵纹宛如星辰,烙印在贯通全身四肢百骸的经脉上。流光闪烁,晶莹剔透,咋眼看去,就像是无尽黑夜中,天空中一颗颗闪亮的明星。
  可细细看去,却能惊讶的发现,星空中闪烁的星辰,分明是一幅画卷。
  虎掌从天而落,拍碎万仞孤峰,让山河为之颤抖的。
  恐怖的气息,扑面而至,让人心跳加快,不寒而栗。
  林云睁开双目,眼眸中精光闪烁,吐出口长长的浊气。
  神韵灵动俱在,这幅掌碎山河图,至此,总算是真正完成。
  “试试威力吧!”
  心念微动,林云浑身上下,由内到外陡然迸射出一道道璀璨灵光。浑身威压,疯狂暴涨,玄武九重、玄武十重、半步紫府……
  轰!
  达到惊人的半步紫府后,其身上的气息依旧暴涨,飙升到令人窒息的紫府境。
  光芒涌动,狂风骤起。
  伴随着一声惊天虎啸,半空中陡然落下一只庞大的虎掌,以雷霆万钧之势,迅猛落下。
  砰!砰!砰!砰!砰!
  当虎掌落在思过崖上,山峰剧烈的摇晃起来,连绵巨响,轰鸣不止,仿佛天地都在这一掌之下,颤栗起来。
  眼看这思过崖,经受不起如此恐怖的一击,山崖中骤然亮起一道道光柱。
  却是崖中暗藏灵阵,受此巨变后,彻底激活。
  磅礴恢弘的阵法,将这一掌之威,尽数承受下来。
  半空中。
  数名执事,站在剑雕上,看着思过崖上发生的一切暗自心惊。
  “好可怕的力量,这到底怎么做到的,竟然让护山大阵都激活了。”
  “不是已经自断玄脉了吗?”
  “不可思议……”
  一道道目光落在林云身上,眼中都闪烁着骇然之色,玄武八重修为居然能爆发出此等惊人的力量。
  实在让人不敢置信,想象不出是如何做到的。
  几人暗中观察一番,确定林云没有逃走的迹象后,深深看了眼后悄然离去。
  风波消散,思过崖上。
  林云眼中一片惊讶,他心中的震撼,丝毫不比这些执事低。
  太可怕了!
  此等威力,就算比他玄武九重巅峰时期,祭出的镜花水月都相差无几,甚至犹有过之。
  最要命的是,这掌碎山河图提前绘制后,等到祭出之时,无需消耗真元。
  掌碎山河,这名字倒是半点不虚。
  以林云的境界,自然无法做到,一掌震碎万仞孤峰的实力。可若是他有紫府境界,天魄境,再以此图祭出,那掌碎山河,还不是轻而易举额。
  震撼之后,他渐渐冷静下来,思索其中的缘由。
  灵纹!
  其中缘由,怕是出在灵纹上面。假若他的真元,随手释放出去,爆发出来的威能是十。那这真元经过岁月之力的雕琢后,再度爆发出去,威力定然会呈倍叠加。
  如此想来,林云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这就好比一块铁,磨成利刃,杀伤力便会暴涨。一块璞玉,雕琢完后,便会价值连城。
  道理,就是这般。
  林云闭上双目,重新审视,烙印在经脉上的一个个灵纹。在释放出去后,这些原本星辰般耀眼的灵纹,黯淡无光,微弱不显。
  不过架构未散,显然无需重新绘制。
  只要岁月之力和真元恢复后,再以千机印,将其一一点亮便可。
  “一个个单独的灵纹,无法杀人,可当这灵纹成画后,何止杀人!”
  林云轻声自语,言语间,闪过抹浓浓的霸气。
  一扇广阔的大门向他打开,让他见识到了灵纹的可怕之处,玄师,不可小瞧。
  “再好好琢磨一番,这掌碎山河图,还有精进之处。”
  细细想来,林云翻看青玄笔录,重新观看起来。
  他的心,在这一刻,完全静了下来。
  之后的日子,再无烦躁,阴霾尽去,魔怔消散。
  白日,或是研读青玄笔录,或是观云听雨,或是练习剑术。
  巅峰圆满的水月剑法,在其手中,挥洒自如,轻松写意。两种不同的意境,随心所欲,任意变幻。
  研习越深,越让他感到,此剑法还有诸多潜力可挖。
  并非破绽需要补全,而是单纯的感觉到,这水月剑法还能更进一步。
  他感受到了一扇模糊的门,可却始终无法得门而入,百思不解。
  无形中,他的剑术,达到了某种极限。
  这种极限,并非他自身的实力的极限,而是眼界的极限。
  乞丐每天吃着馒头,臆想中的皇帝,不过也是个吃肉包子的主。说来很俗,但这便是眼界。
  只不过大多数人,深处其中,而不自知。
  因为他们连馒头吃不上,又何须操心吃上馒头之后的事。
  林云收“剑”而立,思过崖中,缓缓踱步。
  剑,是一根枯木枝。
  可在半步先天剑意的加持下,不逊色任何玄器。
  道在何方?
  林云在思索,这一次却不是上次思索时的迷茫,而是一种奋起。
  一页眉尖,两处关山。同样一句话,却是两种不同的心境。
  叮叮当当!
  恰在此时,琴音又起,从幽寒的深渊,穿过云雾,回荡在林云耳畔。
  琴音寥寥,如黄莺轻鸣,如雀鸟吟唱……如高山流水,流水激石,清脆悦耳,金石之音,铮铮不止。
  自林云出现在思过崖上后,这琴音便未有停歇过。
  初始,在他听来,杂乱刺耳,犹如魔音。可随着心境的变化,琴音不断的舒缓,到得现在,已如仙音,缥缈灵动。
  聪明如他,自然早已知晓。
  琴音从未变,只是他自己的心在变。
  “是谁呢?”
  林云勾起抹好奇,这人能在思过崖中弹琴,在宗门内定然地位不俗。
  若是坏人,早就被思过崖中的执事赶走了,怎会让他停留在此三月多。
  琴音是因我而至,还是本来就在?
  无数疑惑,在心间环绕,林云一步步,来到山崖便凝实深渊。
  深渊不可跳。
  梅护法与他交代他,以往有人,想从深渊中溜走。可下场大都凄惨,死无葬身之地,乃是禁忌。
  风吹云散,露出一片漆黑的深渊。
  除了无尽的幽寒,一无所有,冷到让人颤栗。
  林云盯着深渊静静的看去,心中莫名涌起惊恐,仿佛有魔鬼在深渊下等着他。
  狰狞、恐怖。
  只一眼,就让人不寒而栗,让人双腿颤抖,让人下意识的远离。
  他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思绪如电般闪过。
  道在何方?
  无尽的思绪,汇聚四个字,在心间萦绕不散。
  林云睁开双目,眼中闪过抹决断,长发飞扬中,眉间锋芒肆意。
  向剑之心,一往无前!
  轰!
  毫无畏惧,他义无返顾,犹如一柄利剑,破空而去。
  耳畔狂风骤起,不停的坠落,时间仿佛静止,久到地久天长,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突然间,琴音再响,林云眼前一亮。
  一片宁静的湖泊,出现在视野中,还未反应过来,便重重的落在湖泊上。
  嘭!
  湖面上顿时惊起,重重浪涛,波澜不止,汹涌无边。
  铮!
  琴音陡然间萧索凌厉起来,一股杀意,弥漫在湖面上。
  透过重重水雾,隐约间,林云看到了一座湖心岛。岛上有座亭,亭中有道模糊的身影,正在弹琴,杀意也是从那而起。
  不及细想,数到水柱,如利剑般破空而至,朝他杀来。
  林云抬手一拳,圣音咋现,五鼎之力爆发,将这数道水柱一拳轰碎。
  哗!
  水柱刚刚消散,眼前一堵水浪,如海啸般涌来,化为猛兽欲将他吞没。
  铮铮!
  琴音暴躁,如妖兽怒吼。
  七玄步,金乌展翅!
  林云双臂一展,便腾空而起,并指为剑,一记皓月之光祭出。
  湖面似有明月坠落,一抹浩瀚恢弘如月光般的剑芒,呼啸而去。
  嘭!
  猛兽般的水浪,尽数炸裂,天空中,水浪翻腾,化作茫茫大雨。
  惊鸿一瞬,剑无虚发!
  缓缓落下中,林云手背有紫鸢印绽放,一道道紫色剑芒,在弹指的瞬间,便出现在老者面前。
  老者在半空旋转一圈,避开破空而至的剑芒,琴音余音为止,他便重新落下。
  十指拨动间,再度弹弄起来。
  霜寒万里!
  不等他气势起来,林云并拢的双指,在胸前一划。剑气纵横,寒芒四溢,湖面上无论是暴起的水柱,转动的涟漪,跳动的水花,尽数冰封。
  顿时,一片寒冰奇景,出现在湖面上。
  可也只存在一瞬,但这一瞬,足够林云上岛。
  轰!
  上岛的刹那,身后冰封的奇景,尽数融化。无数水花落下,在林云身后腾起重重水浪,高达数十丈。
  朝前看去,亭中老者,身材略胖,容颜苍老,皱纹密布,长发灰白相间。
  唯有一双眼,一双眼如星辰宝石,明光璀璨,摄人心魄。如利剑,锋芒锐利,刺破虚空,让人不敢直视。
  “老先生,在此多久了。”
  林云上前走去,开口问道。
  “十年了。”
  “十年,有够长的,做什么呢?”
  “观花。花开犹似十年前,人不似,十年前俊。”
  老者抚琴而叹。
  林云走上亭子,瞧着对方模样,笑道:“怕是十年前,也不怎么俊吗?
  “要你说我?”
  老者脸色冷了下来。
  林云不急,沉吟道:“十年观花,花开如旧,人不如旧。额前旧痕未去,眼角又添新纹,可纵使衣带渐宽,不悔,不悔观花十年!”
  老者微微一怔,怅然无语,随即冷笑道:“自古以来,衣带渐宽,都是说人瘦的,你是在嘲笑我吗?”
  “不敢。只是瘦子有什么好委屈的,胖子才委屈呢,胖成一颗球,还能不悔,才叫霸气。”
  林云轻声笑道。
  晃荡!
  老者豁然起身,将桌上长琴掀翻,冷笑道:“巧言舌簧,不还是再说老夫胖嘛!”
  林云见状,不再纠缠,沉吟道:“我来问道。”
  “问吧。”老者神色冷漠,面不改色:“十年来,思过崖上,有人来有人走。有的人心生畏惧不敢跳,有的人跳入深渊,入魔而亡,有的人死在老夫的琴音下,你是第一个走到老夫面前的。我准你问道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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