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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炒 第74节

  第82章 尾巴
  ◎「回到纽约」◎
  2023年, 纽约。
  楸楸搬家了,搬到离上班地点更近的公寓,每天上班,下楼过一条街道便是, 路上有许多咖啡店, 快餐店。
  每天七点钟,楸楸从公寓出发, 路上经过咖啡店, 等候咖啡时便登入邮箱, 处理今天的工作,早上没人打搅, 她处理晚上积压的pitchbook更快。
  她现在不像从前那样fulltime(全职),凌晨四五点还在线,心态转变后,工作时间也变得规律, 每天六点半起床, 洗漱化妆,七点上班, 下午四五点便收工。
  放工后偶尔会录vlog, 仍旧是一周的内容量制作成一个视频,每期都有个五到七分钟的时间, 分享她所接触到的金融资讯。
  在发出去之前,她会先发给裵文野观看, 如果没有出现错误, 她才会加入到vlog里。
  那时他们之间是和平有趣的来回讨论, 彼此分享金融新闻资讯。
  比如北美大厂许多科技公司都在宣布裁员, 就光是一月, 美国已经裁掉超过六万人,战线一直持续到三月未停。
  不仅是科技公司,金融也一直在裁员,楸楸复工一个多月,就送走了两位同事。
  除去拍视频,她偶尔会约慕玉窠出来小酌,这样的日子持续到夏天快来了,今天约在一家越南餐厅。
  慕玉窠处于临近毕业的死期,还在被摁头写毕业论文,企图用chatgpt蒙混过关,可惜带她的导师是出了名的老古董,看不得这种投机取巧的玩意儿,横批学术垃圾,让她回去重造。
  慕玉窠气得要死,到了之后大骂导师,“可不就是学术垃圾吗!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真能搞学术的大学生研究生!气死我了!本来本环保人士心不甘情不愿在被摁头制造垃圾就觉得心烦!还要被摁头的人骂,他奶奶的!”她朝服务员大喊,“beer!one!bottle!”
  还以为在找事骂人,引得周围几桌看过来,楸楸连忙做了个喝酒的动作,又比了个‘1’。
  在美国,中餐厅基本都是越南人开的,寿司店基本是中国人开的,日本人则就开一开拉面店。至于越南菜,基本上她们每去一家,老板都是不同国籍的,越南人有,中国人有,日本人有,韩国人也有。
  今天去的这家是越南人开的越南餐馆,不过谁开的都不重要,楸楸跟慕玉窠都一致赞同,最好吃的越南粉在越南人开的中餐厅,今天主要是来尝一尝其他美食。
  她们点了一份春卷;一份‘三明治’,和常规的三明治不一样,被甜甜的熟洋葱浸软的法棍,内夹软烂肥美的牛腱肉、生洋葱等;两碗招牌米粉,以及两杯听上去像是黑暗料理的河内蛋咖啡(hanoi egg coffee)。
  还有一份炒粿条,但旁边一桌同胞学弟说:这叫炒贵刁。
  楸楸看着餐牌上的英文名:house spicy rice noodles(家常辣米粉),陷入了沉默。
  最终还是点了,证实就是炒粿条。
  后来上网一查,潮汕人确实称之为炒贵刁,吃起来很像爆炒牛河。
  河内蛋咖啡咖啡倒是很不错,品尝之前楸楸放低了所有期待,结果得到了不错的回馈。
  顶部是一层鸡蛋奶霜,顺滑且浓郁,奶霜很绵密。
  至于咖啡,就是咖啡。
  吃完饭后,俩人买了酒和小吃,回到慕玉窠的大平层小酌,慕玉窠坐在地上弹着吉他在调音,她则抱着平板在找电影。
  慕玉窠放下弹吉他的手,忽然问:“你今年年假多久?”
  慕玉窠最近又开始上班了,慕母让人介绍的工作,一家投行里做分析师,主要是做做ppt,以及各种打杂的行政相关的工作,不用经常去办公室,入职一个月了,基本在居家办公,大部分时间在写她的毕业论文。
  楸楸:“二十天带薪休假。据说工作满五年了就会多五到七天,你呢?”
  “别提了。”慕玉窠摆摆手,有气无力道,“我都打算辞职了。”
  楸楸猛地抬头看她,“又辞职!?”
  慕玉窠吐槽:“我估计我妈听到了也是这句话。”
  楸楸:“我要是你妈,我也是这句话。”
  慕玉窠桌底下踢她一脚,“去你的,占我便宜。”
  楸楸傻笑两下,继续找电影,都没什么好看的,听慕玉窠继续说:“我本来就打算毕业了就回国去的,在纽约待了……”她数了数,“唉,有快十年了吧,待腻了。”
  “你不是放假了就到处旅游吗?”
  慕玉窠当没听到,低头继续说:“而且纽约竞争压力太大了你懂吗?我不干,有的是人干,最近裁员那么严重,偏偏我却托关系进去了,”听上去颇有几分自嘲,她继续说,“我感觉我长大了,我跟sophia那群娘们说我妈让我去上班,她们都很羡慕,说这不是挺好的吗?不用回国加班生加班死,哪里好?她们以为在纽约就不用加班生加班死?”
  “金融这个行业,去哪儿都是加班生,加班死。”
  “但至少我家就在上海啊。”慕玉窠情绪低落道,“我爸妈可说了,避免我成啃老族的废物,我毕业了就必须得自力更生,他们不会再给我零花钱了,否则我怎么会那么想不开读研呢?本来还打算读博呢,但我实在受不了那个煞笔老头了。”
  “那你还是回国吧。”楸楸说,“国内也挺好的,安逸巴适,不用担心恐怖分子。”
  “你跟我一起回去吗?”慕玉窠看着她。
  “不回。”楸楸打了个呵欠,“我年薪快五十万,美金呢,你不配跟我说话。”
  “高贵,佩服。”慕玉窠朝她作揖。
  “那你问我年假干什么?”楸楸忽然想起来,“跑题了。”
  “就是问问你,想不想回国去旅游,自驾游。”
  “去哪里啊?”楸楸不找电影了,干脆啃薯条,“一线城市可不去,我都去过了。”
  “不去一线城市,去西藏,318线,此生必驾。”慕玉窠故作神秘兮兮道。
  “和你?”楸楸来了一点兴趣。
  慕玉窠:“以及我男朋友。”
  楸楸一脸黑线,“我去当电灯泡啊?”
  慕玉窠:“你也可以找男伴同行啊,女伴也行。拜托!自驾游,肯定是人越多越好玩。”
  依然脸色不虞,楸楸说:“我找谁啊?”
  “就没有一个能叫的?用不用我给你介绍一个啊?”
  “算了,我不去。”楸楸说。
  “去嘛,你那儿都快合上了吧?”慕玉窠说。
  “你上周去我家没看到我那堆拿出来消毒的玩具?”
  “你玩得挺野啊,这么大都能吃进去。”慕玉窠吐槽一句,“我就说别为男的守身如玉,苦了自己。”
  “滚滚滚,说的你没有为男的守身如玉似地?我是乐意苦了自己吗?我这叫尊重对方的游戏规则。”楸楸推她一把,“重色轻友就算了,尽往我痛点戳。”
  “我哪有?”慕玉窠无辜,直呼冤枉,“318线你听说过吧?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找个男的还能当免费苦力,做攻略,你只管享受,多好。”
  “那这个‘此生必驾’跟你有什么关系?”楸楸灵魂发问。
  “这不就是第一次去没经验,找个有经验的带带路吗?等以后有经验了,我自个儿去啊。”
  “那为什么不找导游?”
  “导游要花钱还黑心,男朋友就不了,免费的,还对你掏心掏肺,全程对你嘘寒问暖。”慕玉窠说着,边去拱她,撒娇,“去嘛去嘛,一回生二回熟,下回我俩单独去。”
  “你少给我画饼。”楸楸别开脸,但脸上已挂满了‘再说两句我就去’的欲言又止。
  “你不想当电灯泡的话,这次咱们找多点朋友一起去,一起嗨,行不行?反正不着急,安排在九月呢。”
  多点朋友,这还差不多,电灯泡可不能指着她一个人发光发亮。
  楸楸回过头看她,“为什么是九月?”
  慕玉窠:“九月我肯定已经回国了,恰逢大学生开学,你知道这群大学生最喜欢趁放假去西藏找人生意义。又是工作日,可以避开十月国庆节。”
  “我看看吧。”楸楸想了想道,仍在犹豫。
  “你可以找裵文野啊。”慕玉窠忽然说,“你俩还没试过一起去长途旅行吧?刚好,318就是你们的爱情考验。”
  “他啊,可是他……”楸楸迟疑道。
  “怎么?说来听听?”慕玉窠嗅到八卦的味道。
  “他最近越来越冷漠了!”楸楸端起酒,鼓起勇气道。
  “哦,原来你们正在经历爱情考验。”慕玉窠说。
  “别胡说。”楸楸说,“我俩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慕玉窠不意外,耸了耸肩,“到底怎么了?他不回你信息电话了?异国就这样,你得耐心一点,十二个小时的时差在那儿摆着呢。”
  “倒也不是不回信息电话。”楸楸觉得难以启齿。
  “说啊?”慕玉窠催促。
  “就是。”楸楸把酒一杯喝尽,扭头看向好朋友。
  她说:“电话do,你跟你男朋友玩吗?”
  “不玩。”慕玉窠懂了,一脸‘你也有今天’,憋着笑摇摇头,“屈丘会来找我。”
  屈丘就是慕玉窠的男朋友。
  楸楸又黑下来脸,说:“那他这方面欲.望还挺低。”
  慕玉窠说:“这也不怪他吧?电话不过瘾啊,你觉得隔着电话能有多好玩?反正我不行,挺尴尬的,哪有见面刺激?”
  楸楸:“那你这刺激挺贵啊,几万块钱。”
  慕玉窠:“别提了,他是专门找来美国出差的机会,在纽约还好,要是他被派去加州,我就得飞去加州,要是去dc,我就坐车去dc。唉,其实这半年也就两次而已,都快长草了,否则我怎么会想回国呢?高低也得读完博士,啃这最后的一点老,要不就没机会了。”
  楸楸听完了首先沉默,而后仰头靠着沙发背,喃喃道:“真好,听上去是双向奔赴。”
  “谁让你们不确定关系?”慕玉窠说。
  “这种关系哪有那么好确定?你以为是在工作啊,签各种合同,毁约就要赔钱。”楸楸摸来一根烟,“说到这里,让我想起之前,加拿大最大的资产管理公司之一毁约了洛杉矶位于市中心的两栋写字楼,你看,白底黑字,这都能毁约,欠下7.5亿贷款。爱情这种口头说说的东西,该怎么确定?”
  “你太认真了。”慕玉窠说,“谈恋爱图的不就是个刺激热闹吗?要真像做生意这样设定规则,被条条框框限制,未免也太无趣了吧?那是结婚才需要干的事情。”
  “你谈恋爱不是奔着结婚去的?”楸楸讶然看她,被噎住,烟都忘了点,“你好渣啊。”
  “?”慕玉窠绷不住了,“你好纯情啊。现代人谁还想结婚啊?尤其是手里有点钱,有资产的,结婚是自找麻烦好吗?”
  “那为什么还要谈恋爱?”楸楸看不懂了,“我觉得我跟裵文野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不需要对对方的人生负责,也不需要对方为了自己而妥协,”这句话说得迟疑,毕竟她原本打算妥协的,只是裵文野不允许,她继续说,“只要求对方不再找人,”她顿了顿,补了句,“他可能有点精神洁癖,”又说,“美中不足的是……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都说异国苦了,平时视频看得见摸不着,这能不苦吗?”
  慕玉窠说:“不想负责任,你们这样才叫渣好吗?”
  “我们这叫另一种默契好吗?”
  “屁的默契!”
  “呵呵。”
  她和慕玉窠凑在一起,基本上就像双方辩手进场,每次都要小吵一架,却又没有隔夜的仇,甚至十分钟后就忘却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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