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先知 第134节
从今往后他的每一句话都将等同于神明的言旨，世人也皆会将他视若神明。
一想到这里就让希罗多德怦然心动，然而表面上他依旧不动声色。
在七位大祭司中希罗多德的年纪最小，资历也最轻，属于后辈，因此以往七人商议什么事情的时候他大都是面带微笑，多听少说。
这一次也不例外，另外六人都讨论了一遍了，也没找出什么太好的办法来阻止伊蕾娅加入双休教，于是终于有人将目光投向一旁一直保持安静的希罗多德。
戈奈娅大祭司道，“希罗多德大祭司，你不说点什么吗？”
“我没有诸位那样的智慧，不过是些愚者之见，不说也罢。”希罗多德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
然而就见里维斯大祭司摆手道，“好啦好啦，大家谁不知道希罗多德大祭司你在教会里最是谦逊无争，然而现在教会遇到了麻烦，不好好解决的话，想遏制双休教的发展势头就更困难了。
“未来西境也不知道会是谁当家做主，所以你有什么主意就快说吧。”
他这番话说的有些直白，让不少大祭司都皱起眉头。
而希罗多德又谦虚了几次，这才开口道，“我觉得发动信徒这一决策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我们现在的优势就在于信徒的人数。”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上一次咱们把人聚起来结果却便宜了梅林还有他的双休教。”
提起这茬不少人的脸颊还在隐隐作痛。
没办法，被打脸打的太狠了，正常人都会有点心里阴影。
希罗多德也点头，“那个叫梅林的异邦人很厉害，一般手段对他是没什么作用，所以这一次咱们要吸取教训，不要再跟他讲道理了。”
“不讲道理？”
“对，直接煽动绿野上我们的信徒，与梅林的信徒对立，正好他身边那些蜥蜴人本来就和当地的民众有仇，告诉他们，女神要他们为死去的亲人朋友复仇，让那些异教徒用他们的鲜血偿还他们和他们的祖辈所犯下的罪孽。”
“你这是在开启和双休教之间的战争！”玛蒂娜大祭司当即反对道，“而且我们的人或许在人数上占据优势，但是大都以平民为主。
“阿里亚斯家族的那些战士们在和梅林并肩作战，一起屠戮了那头黑龙后，大都跟着伊蕾娅一起倒向了双休教。”
“不要紧，”希罗多德道，“我本来也没指望那些家伙能赢。反正死的都是阿里亚斯家族的领民，削弱的也是阿里亚斯家族的实力。
“最重要的是只要他们和我们的人发生了冲突，那么仇恨的种子也就被种下了，今后我们也有了理由号召其他地方的信徒一起讨伐双休教，只要再多发生几次冲突，累积几笔血债，形成彼此仇恨的氛围，梅林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很难从我们这边挖人了。”
第五章 正义的审判
“你知道这样的决定可能会导致很多无辜的人丧生吗？”赫西俄德大祭司神色严肃道。
“那我们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看着双休教一天天发展壮大，直到将我们取代，到时候整个西境将没有人再信仰琵西雅，到处都是星期六的信徒。”希罗多德道。
“一派胡言，你这是在危言耸听！”年龄最大的柯库翁大祭司斥责道。
“我们失去的是绿野，不是岩雪城，阿里亚斯家族也不是菲格罗拉家族，就算真的让伊蕾娅加入那个什么双休教，也影响不到大局！”
然而希罗多德这一次罕见的没有再保持之前的谦逊姿态，反问道，“那我们为什么要在今天聚在一起呢？”
柯库翁大祭司哑然。
里维斯大祭司这时也开口声援自己的弟子，“诸位，这是战争，而战争就是要流血的，我们都是银月女神的孩子，一直以来深受她的眷顾与祝福，现在到了我们为她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您说的就好像您要亲自上战场一样。”玛蒂娜大祭司轻声道。
“如果玛蒂娜大祭司您有更好的解决办法，那我们当然也愿意洗耳恭听。”里维斯大祭司不紧不慢道。
“我还是坚持教会一贯的传统，对西境的贵族领主们以拉拢为主。”
“可是您不是已经派出您的弟子去拉拢过伊蕾娅了吗，而且您自己也亲自出马过，为她开出了前所未有的丰厚条件。
“教会甚至愿意为了她专门增设一个荣誉大祭司的职位，还答应在她的领地上建立神庙，出钱资助她筑城，可她是怎么回应我们抛出的橄榄枝的？”
“伊蕾娅已经完全被梅林还有他背后那个异邦神明所蛊惑，失去了对女神的信仰，无法再回头了。”赫西俄德大祭司断言道，“我们必须给她还有梅林一个教训。
“那就再联系联系其他家族，让他们向阿里亚斯家族施压。”
“玛蒂娜大祭司您知道那些贵族有多狡猾，没有足够分量的家族愿意在这时候站出来，当面指责伊蕾娅。”
“所以你们就要开启一场战争让西境血流成河？”玛蒂娜大祭司提高了音量，她环顾四周一众同僚，“如果我们输了呢？”
“我们的信徒人数是他们的百倍千倍，怎么可能会输。”有人道。
“上一次你们让阿黛尔去挑战梅林的时候也是一样的自信。”
“看来我们在这一问题上存在有一些分歧，既然如此还是按照老规矩，大家来投票表决吧。”里维斯大祭司提议道，“那么……有谁支持玛蒂娜大祭司？”
“算我一个，”柯库翁大祭司道，“我不怕梅林和他的双休教，但也不希望看到战争发生。”
“您的仁慈真是诸生之福，还有其他人吗？”里维斯大祭司看了一圈，却再没有见到第二个举手的人，“那么接下来就轮到支持开战的人了。”
这一次殿内共有四人举起手来。
里维斯大祭司望向自己的弟子，“希罗多德大祭司，您是什么意？”
“我弃权。”希罗多德微笑道，“您和玛蒂娜大祭司都是我非常敬仰的前辈，我无法在你们之间做出选择，但我会遵从教会的一切决定。”
“小滑头！”里维斯大祭司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嘟囔了一句，“不过无所谓了，我们已经拿到了四票，银月教会将会对双休教发起正义的审判！是时候让那些异教徒们看到我们强硬的一面了。”
玛蒂娜大祭司听到最后一句话忍不住叹了口气，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已经无力阻止这件事情发生了。
由七位大祭司一同作出的表决是任何人都不能质疑的铁律。
而玛蒂娜大祭司也没想着阴奉阳违，或是再耍点别的什么小手段，这种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心思各异，貌合神离。
团结是最重要的，一旦作出决定，那每个人都要围绕这一决定展开行动。
玛蒂娜大祭司对希罗多德大祭司道，“既然是你先提议的，想必你心中也已经有计划了吧。”
希罗多德大祭司点了点头，“成功屠龙后，双休教现在在民间的名声偏正向，直接教导信徒们对他们发起攻击恐怕不太容易，所以关键还是要先制造双方之间的冲突，让信徒们相信双休教是邪恶的一方，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女神的亵渎。”
“制造冲突的手段……”
“我已经考虑好了。”
“那这次的事情也由你来负责好了。”柯库翁大祭司顺水推舟道。
这种差事没有什么油水，做好了好处不多，做不好麻烦却是不少，柯库翁已经上了年纪，只想再过几十年安生日子，不想冒这种风险。
而其他几位大祭司或多或少也有这方面的念头，玛蒂娜大祭司有心出面，但是她也知道这方面并非她所长，她也不可能做的有希罗多德好，于是最终也默认了这个安排。
希罗多德这一次没有再推辞，欠了欠身，肃容道，“愿女神的光辉能驱逐这世间一切邪恶。”
“愿女神的光辉能驱逐这世间一切邪恶。”众大祭司纷纷附和道。
……
李俞没有浪费屠龙后所带来的声望，最近一段时间也增加了传教的力度和频率。
不但派出了大批休士在绿野一带开始不停拉人头，而且自己也亲自上阵，对一众新老信徒宣讲双休教的各项教义。
除此之外，他一手打造的样板村现在也派上了用场，尤其是在这个寒冷的严冬，那密不透风的红砖墙，与烧的火热的大炕给所有前来参观的人都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配合女领主即将改信星期六的宣言，让大家伙的入教热情也愈发高涨。
李俞看着手上的五十噚，里面信仰计数那一栏，距离上一次收获过去了才不到七天，已经有快一千八的信仰了。
他大致估算了一下如今双休教的信徒人数，目前已经快接近三千人了。
可惜大部分只是普通信徒，并不是蜥蜴人这样的狂信徒，每人只能提供一点信仰。
第六章 迷途的羔羊们
李俞这天正在兔子小姐的一个小农庄里传教，在下面来听讲的人里，李俞还看到了一位老熟人。
——通用语老师安东。
安东那接近两米的身高，还有头上那对儿长满枝杈的鹿角，让他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两人这些日子也没少见面，李俞一眼就看到了他，还冲他点了点头。
然而通用语老师却没有理会李俞，也不能说没理会，他虽然没回礼，但这会儿正瞪着一对儿布满血丝的大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李俞，看着就像随时要冲上来砍人一样。
李俞也不在意，就开始传播星期六的信仰了。
“……休憩，是吾主赋予每一位信徒最基础的权利，它理应受到保护，不应该被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所剥夺，凡加入双休教者，每劳作五日，需要休息两日。
“尔等当利用这两日时光，来充分恢复身体上的消耗，缓解精神上的疲劳，来愉悦自己，培养爱好，亦或者只是无所事事……”
李俞说完，见有人举手，于是一指那人，后者提问道，“可是收麦子的时候我们没法休息啊，不然麦粒就会掉在地里，而且要是赶上大雨，还会发霉。”
“你说的问题戒律中都有提到过，遇到特殊情况可以申请调休。”李俞道，“不只是农忙的时候，赶上灾害，还有战争这种特殊情况，都可以将休息的时间后移，但原则上都必须在一年内补休完。”
“荒谬！”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忽然响起。
说话的人正是通用语老师安东，他高喝道，“人生来就是要劳作的，只有勤劳的人才会拥有自己的住所，缴纳清田租赋税，积攒下粮食，养活自己，娶到老婆，让自己的血脉得以延续，而懒惰的人只能以天地为席，饥一顿饱一顿，最终凄惨孤独的死去！”
他的话也得到了不少农民的赞同，因为他们的生活就是这样的，他们身边所见到的也都是这样的景象。
李俞则平静道，“我并不否认勤奋的意义，但我也不认为一周休息两天就是懒惰，尔等还有五天可以拿来工作，而且星期六也知晓尔等谋生之艰苦，因此它赐予了尔等新的耕作工具以及耕种方法，让尔等土地上能长出比以往多得多的作物。
“我可以向尔等保证，就算尔等做五休二，也能比现在更加富足。”
“那我们为什么不把剩下那两天也拿来耕作呢？”又有人问道，“那我们岂不是可以收获更多粮食，赚到更多的钱，娶到更漂亮的老婆，也能生下更多的孩子，我不怕累也不怕苦。”
类似的问题李俞在传教的时候已经听到过很多遍了，作为现代人，尤其是生活在城市里的现代人可能有些无法理解这种活到死干到死的老黄牛精神。
那是因为双方所处的环境以及需求不同。
大部分城市人只要有手有脚，并且没有什么健康隐患以及家庭负担，基本都不需要太为自己的生存而担忧，也没有强烈的繁衍意愿，生育率连年下滑。
但是对于这片大陆上的农民而言，生存是他们的第一要务，而繁衍，尽可能多的繁衍更是他们人生中几乎唯一的追求，所以他们会更倾向于将自己的闲暇也一并出卖。
其实在现代社会中也有一些相近的例子，比如尼泊尔的某个卖肾村，那里的男人身上几乎都有刀疤，通过卖掉一颗肾脏，就能赚到买房娶老婆的钱，对当地人来说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如果布拉提斯大陆上也能卖肾，有这个技术和市场，李俞相信也一定会有很多人会心动。
而想要改变这样的观念并不容易，除了让大部分人吃饱饭以外，还需要时间来进行过渡，习惯一旦养成，很难更改。
不过对于李俞来说还有更简单的解决办法，他直接道，“这是星期六赐予尔等的福祉，然尔等不可贪婪，否则它赐予尔等的亦可以夺走。”
既然从经济上无法阻止村民卖肾（卖闲暇），那从宗教上禁掉就可以了。
当然前提是你要有一个足够强大的教团。
果然众村民闻言皆不敢再言，只有安东还在奋力呼喊，“不要相信他，我们都沐浴在银月女神的光辉下，是她的孩子，每一次丰收都是女神的赐福，失去了女神的保佑，大地上也没法生长出沉甸甸的果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