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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生在动物世界[快穿] 第310节

  平均每头成年母象身上都落了三、四只鹭鸟。
  共有五只牛背鹭栖息在卡拉的脊背上,老母象是那样庞大,它宽阔的背部对这些体型不小的鸟儿来说大得像艘豪华游轮,甚至可以在上面来回踱步,其中一些隐隐约约还带着上一个“停泊地”的味道,闻起来除了犀牛什么都不像。
  安澜还太小了,没有“资格”去背一只鹭鸟,但她除了和玩伴出行,就一直往返在卡拉、母亲和其他看护者中间,一抬头就能看到它们身上的鹭鸟,看着它们梳理自己洁白的羽毛,有时还会掉落一两根,乘着风落向她的额头,有时看着就会忘了脚下的路。
  阿达尼亚见女儿感兴趣,总是试图吓唬那些鸟儿来哄她开心。它自己背上背着的几只鹭鸟最后都习惯了随时起飞,带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其中一只体型很小的鸟干脆飞到了安澜的脊背上,永远解决了被恐吓的问题。
  那是一个……轻得几乎无法感知的重量,但在走路速度加快的时候,或者转换方向的时候,安澜总是能感觉到背上传来的轻微的抓握,感觉到鸟儿把自己蜷起来时羽毛扫过皮肤的轻柔触感,以及它身上自带的温度。她总是能感觉到生命的奇伟。
  卡拉没有让她过分沉浸在这种建立联系带来的新奇感中,而是趁此机会安排了课程——
  牛背鹭和非洲象是一种合作共生的关系,鹭鸟会为大象指出食物的方向,为大象警示潜在的危险,同时也食用大象行走时激起的昆虫,食用大象粪便里的草籽,食用大象为自己涂抹泥土时甩上去的鱼卵和水生植物残片。在安澜成长到能接收更多次声波信号前,共生鸟的警报声会是一个极好的情报来源,因此,解读它们的歌声就成了一个不可被忽视的重要技能。
  卡拉尽可能用简单的语言说明了它所总结出来的鸣叫含义。
  曾经四次成为鸟类对一种新语言的学习无疑是有帮助的,可尽管如此,安澜仍然认为要想在短期内掌握牛背鹭的鸣声信号难度太大,倒不如先把警示的声音背个滚瓜烂熟。要做到像卡拉这样熟练可能需要花费数十年时间——这头老母象第一次和身上新落的鸟儿们“合作”,却表现得像是相识多年的邻居一样,哪怕对方只是唱着最简单的歌,它也能从这种歌声中提取出无数的信息。
  事实证明,安澜的优先级选择是正确的。
  搭载“小乘客”一周时间,她一共听到了三次警告声。
  第一次,鹭鸟告知了高草丛里几只斑鬣狗的存在,不过在警告发出之前,她已经听到了鬣狗们讨论今晚要猎杀什么食物的声音;第二次,鹭鸟揭示了埋伏在水源地里的鳄鱼,不过在象群面前,即使是鳄鱼也得退避三舍,除非它想被成年母象们踩成一张肚烂肠穿的肉饼。
  第三次,鹭鸟警示的并不是掠食者。
  安澜既没有听到狮子的声响,也没有听到鬣狗的声音,更没有看到三色犬、胡狼、花豹、猎豹的身影,当时她只是十分寻常地在同埃托奥和多纳特玩拔河游戏,成年母象和其他小象们也散落在周围,有的更加靠近水塘,有的更加靠近稀树林,有的,和他们三个一样,更加靠近高大、茂密的灌木丛。
  出于对小鹭鸟的信任,和一种冥冥之中嗡鸣着的说不上来的悚然,安澜停下了往后退的脚步。
  她这一停下,还在用力的埃托奥就自己把自己摔了个屁股蹲。随后,它又在起身的过程中撞到了正卷着小树枝转圈圈的多纳特,把本来就有点晕头转向的玩伴撞得更是找不着北。换做平时,安澜肯定要高高兴兴地笑话它们一顿,可是放在鹭鸟还在啼鸣的当下,她不得不加强警惕。
  大地……在震动。
  安澜招呼两头小象和她一起往年长者所在的方向奔跑,直到它们安全地躲到了卡拉背后,被越来越多察觉到情况不对的母象包围。从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姨妈们的尾巴在不安地晃动着。再努力一些,还能透过屋柱般的象腿看到一小片灌木丛。
  但五秒钟后,正是在这一小片灌木丛里,出现了她所见到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东西——
  一对比人类还要高的白色象牙。
  第400章 【修】
  不夸张地说,安澜从未见过如此雄伟的动物。
  比两个成年男子相加还要高大,仅仅只是一个鼻端就比水桶还要粗,牙上的每一个缺口都记录着战斗的痕迹,身上的每一道纹路都书写着岁月的遗泽,当它缓慢前行时,呼啸的风好像都为之静止,顶礼膜拜着这行走在大地上的古老神灵。
  此刻,水塘边是寂静的。
  随着这头大公象的完全现身,越来越多公象开始从树林里踱步而出,最大的看着接近四十岁,最小的则只有十五、六岁,正是刚刚迈入性成熟期、脾气变得毛躁的时候。
  在这个世界,安澜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公象家族——卡拉青睐的水源地都很大,其中一个还是附近唯一的一片湿地沼泽,每天都有无数动物会前往那里饮水、乘凉、嬉戏。
  以往只要两个家族照面,族长们就会友善地搭一搭鼻子,朝着彼此吹气,交换关于生存资源的讯息。可是今天,这群公象显然不是来喝水的。
  甫一出现,它们的目光就锁定了一个区域。
  安澜顺着这些目光看去,找到了现年十二岁的小母象莱斯特。
  因为骤然成为焦点角色,也因为嗅到了空气中那股越来越强烈的预示着骚动和危险的气味,莱斯特正在下意识地后退,希望受到母亲和外祖母的庇护。不幸的是,它已经长得太大了。即使阿涅克亚想要保护女儿,也无法遮挡住它。
  莱斯特……可能发情了。
  安澜做出了当下最合理的推断。
  照理说她应该能嗅到发情的气味,但就像她还无法嗅到雨云、也无法听到隆隆声一样,身体条件的限制让她错过了那些重要的讯息。
  和她不同的是,方圆数千米内的公象都能意识到一个崭新的繁衍机会的诞生,今天出现的公象群只是一个开端,假如莱斯特没有怀孕,接下来还会有源源不断的育龄公象出现在这里。
  这一自然规律放在其他地方还没有那么惊悚,可安澜身处大象王国,世界上非洲象密度最高的地方,毫不客气地说,这片区域里很少有家族可以排它地在水源地活动,每一头大象从出生到死亡都在和无数非血亲同类打交道。
  只要稍微想想有多少公象正在往这里赶来,安澜就觉得自己有点头皮发麻——她毕竟是整个卡拉氏族最脆弱的一环,也是最需要成年母象保护的一环,如果在配对时发生骚乱,两个象群扭打起来,保护圈被冲散,她绝对是那个最没希望幸免于难的存在。
  其他母象也必定意识到了这一点。
  从刚才开始它们就在安澜、埃托奥和多纳特周围建立保护圈,等到公象全体现身后,成年母象们更是及时调整方位,把自己当做肉身城墙,隔挡在了公象群和小象的中间门。通过这一举动,它们向求爱者发出了明确的抗拒信号,要求对方避免接近毫无自保能力的幼崽。
  长牙公象活了数十个年头,也曾孕育过许多子嗣,因此它立刻接收到了这个信号。
  在走到距离卡拉象群六米远时,这头陆地巨兽就停下了脚步,耳朵缓慢地拍打着,象鼻小心地试探着,希望能同站在最前列的母象们取得联系。从这个距离看,那对象牙显得更加不可思议,安澜仰着头都没法看到根部,简直像是从远古时代直接复制粘贴过来的产物。
  长牙象配长牙象的组合是大象爱好者所喜闻乐见的,基于它华美的体态、沉稳的表现、以及从伤疤上肉眼可见的勇猛的本性,这种组合也应当是卡拉家族母象们所喜闻乐见、所愿意接受的,毕竟,强大的血脉会显著提高后代的存活率,也会最终增加家族的力量——
  如果不是它们还有新生儿需要保护的话。
  更何况,在这头大公象行动之前,其他个体已经跃跃欲试、开始朝着象群逼近了。
  这些让母象们再次升起警惕的求爱者一边走,一边发出隆隆的警告声,想把潜在的竞争对手逼退。其中冲得最靠前的就是那头年轻公象,和它相差无几的则是另一头眼睛带着点红色,每走几步都要大吼一声,显得无比暴躁的年长公象。
  说实话,它有充分的理由去暴躁。
  即使隔着挡在前方的数条象腿,安澜仍然可以看清这头公象身上的伤口:有一条铁丝不知怎的深深地嵌进了它的左前腿下段,几乎把半条腿都切断了。因为嵌入的时间门太久,伤口已经开始弥合,但这种弥合是虚假的、徒劳的,随着象腿的抬起、落下,仍然有血珠和脓水在从没有弥合的部分里被不断挤出,血肉也因此跟着翻滚。
  带着这样的伤势,就算是象神转世都没法心平气和。
  安澜很想伸出援手,可她太年幼,和这头公象太陌生,象鼻应当也无法处理这种复杂的伤势,靠近根本不是帮忙,而是在自寻死路,只能寄希望于那些定期来检查卡拉象群的工作人员能通过卫星影像或者侦察机摄像发现它的伤口,并为它提供帮助。
  这不仅仅是为了受伤的大象自己,也是为了其他动物——只要它一天没有得到救助,就有可能因为暴躁的脾性造成更严重的损失,对族人,对接触的母象,对母象群里的小象。半数以上小象无法平安活到一岁大是有原因的,威胁着它们的不仅仅是掠食者,还有残暴的、粗心的、莽撞的同类。
  事情也的确是在向着这个方向发展。
  受伤公象不敢也不能与首领抗衡,只能冲着小年轻倾泻自己的懊丧。
  走到距离母象群数米远时,面对着卡拉警告般举起的象鼻,面对着阿伦西亚不善的目光,它悍然转身,不管不顾地朝着侧面重重一撞,把毫无防备的年轻公象撞得踉跄了好几下。趁着对手还有些混乱时,受伤公象再次调转身形,全然不在意有一头五岁小象就站在它脚下两米远的地方,再次冲锋起来,尝试把竞争者逼退。
  这一次,年轻公象跟上了节拍。
  在“呯”的一声重响之中,象牙和象牙沉沉地架在了一起。
  那场面……是令人震悚的。
  站在前排的母象立刻不安地挪动起来,在它们身后,多纳特和埃托奥瑟瑟发抖,稍微年长一些、曾经也有过差点被踩踏经历的小象詹娅则高声尖叫着,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边扭头,一边向后猛推。阿伦西亚本来就在暴怒的边缘,听到外孙女的的尖叫声,它瞪大眼睛,威胁性地张开耳朵,抬起象鼻,定定地在原地站了片刻。
  如果有工作人员在这里,就会认出这是他们在接受培训时学到的第一课:大象会在攻击之前摆出一个停顿姿态,那是最后的警告,是最后的逃跑时机,因为接下来跟着的就是加速前冲,是凶猛的踩踏,是象鼻的挥舞,是不可阻挡的、一击必杀的象牙的飞挑。
  面对着阿伦西亚的强势介入,公象们不得不停下争斗,稍微拉开一点距离。
  阿涅克亚抓住这个机会,用象鼻搭上女儿的脑袋,希望让它平静下来。因为它分身乏术,无法照看儿子埃托奥,阿梅利亚的大女儿夏洛特顶上了空缺,和母亲阿梅利亚、小姨妈阿达尼亚一起,引着三头小象调转方向,朝着远离危险源的方向奔逃。
  这可能是一个正确的举动。
  但在此时此刻,这也是一个冒险的举动。
  眼看一部分保护者有离开的迹象,本就惊慌的莱斯特再也按捺不住,陷入了一场情绪爆发。它眼中看到的不再是母亲,也不再是还在和公象群对峙的姨妈阿伦西亚,而是正在受到最高级别保护的小象群体,追随着这个群体,它迈开了坚定的步伐。
  到了这一步,族长卡拉也不得不放弃控制局面的尝试,命令整个象群跟着奔跑起来。
  一时间门,草皮激溅,尘土飞扬。
  到处都是踏动着的象腿,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吼叫,每当一根象鼻温柔地拂过她的脊背,就会有下一根象鼻凶猛地抽打过她身侧的空气,安澜没跑多远就开始感觉到头晕目眩,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坚实的大地,而是正在被无数根棒槌敲动的鼓面。
  不幸中的万幸是:只有一个求爱者能够得到母象的青睐。
  穷追不舍的公象们是竞争关系,它们一边跑,一边情不自禁地挤压着彼此,客观上被拖住了脚步。
  一路跑出数百米远,卡拉象群才把危险源抛在了身后。
  这一次,小象们平安地逃脱了,象群也又回到了往常的行动节拍,可安澜知道,在莱斯特还没选择一头公象,甚至是还没做好准备接纳任何一头公象的情况下,那些热血上涌的求爱者们会受到信息素的完全控制,满怀期待地、勇往直前地在象群附近徘徊。处于求爱期的公象喜怒无常,攻击欲旺盛,任何一头看不清形势的小象都可能遭到它们的无情袭击。
  对卡拉象群来说,能够安稳睡个好觉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对她来说,能够自由自在玩耍的日子也已经过去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门是需要提高警惕的时间门,是需要牢牢和母亲黏在一起的时间门,别说跟着埃托奥和多纳特到处乱跑了,就是前去寻找外婆卡拉的踪迹都得无比留神,以免在某个水塘边、在某个树林里、在某个高大灌木丛后面和公象们狭路相逢。
  当然了,公象群的存在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可言——
  掠食者们畏惧强大的母象,但更畏惧暴躁的公象,即使是庞大的鬣狗氏族都无法和一头大公象抗衡,在求爱者们把卡拉家族团团围绕起来的时候,母象们不再需要担心会有掠食者蹲在高草丛里等待机会,除非它们想成为象腿和象牙底下的亡魂;
  另外,阿梅利亚的大儿子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到了应该离开象群去加入其他公象群的时间门,在有无数同类出没的情况下,它或许可以在接近者中选择一个恰当的归宿;
  而对小象来说,公象之间门的冲突会是一个有着重要意义的景象。
  胆大心细的孩子们将会在这场求爱盛宴中得到一个最佳视角,观察到这些拥有恐怖武器的陆地巨兽究竟是怎样和怀有恶意的同类战斗的,并把这些知识牢牢记在心里。
  有朝一日……它们或许会派上大用场。
  第401章
  事实证明,莱斯特能造成惊人的影响。
  不出一周,卡拉家族经常活动的区域里就充满了集群的、独行的公象,这些大块头游走在水源地与水源地之间,抓紧一切机会接近年轻的母象,也抓紧一切机会排除竞争者的妨害。
  在安全距离欣赏公象搏斗……无疑是赏心悦目的,安澜现在每天至少能看到一次非洲象之间的角力,它们毫不畏惧地动用象鼻、象牙,直到一方彻底告负,有时甚至是头破血流,才会展现出对同类的仁慈,驱逐落败者离开此地。
  公象们不仅会用象牙打架,还会往对手丢东西。
  安澜亲眼见过某头公象卷起木头朝斜侧方抛掷,恨不得把离它最近的同类当场砸得找不着北;而惨遭袭击的那头公象也没有咽下这个哑巴亏,很快抛回来一大坨泥块以示回应。
  那坨泥巴被掏出来之后不知道在太阳底下晒了多久,光是能被象鼻整个卷起来,就能看出它有多干燥、多坚硬,隔着几十米远她都听到了泥巴击中目标时的发出的“噼啪”声。
  于是乎,战斗爆发了。
  成年公象用咆哮声和敌人的鲜血洗刷着自己的耻辱,看着冲突地的小象们却完全对这些荣辱没有概念,只是在为又发现一个新游戏而兴奋。
  从这天开始,栖息地里就不得安宁。
  多纳特和埃托奥最早模仿起了公象的行径,用象鼻卷着小树枝、小石头和土块到处乱丢,有时运气好,落点会在地上,有时运气差,落点就会在……长辈们的大腿上,甚至屁股上。
  好几次被小东西袭击到的阿梅利亚只好瞪着眼睛把孩子们召集起来说教,在发现说教没有作用之后,它又让凶巴巴的阿伦西亚过来扮黑脸,一顿疾言厉色之下,小象们才垂头丧气地放弃了这个新游戏,也明白了不能把有棱有角的东西到处乱丢,特别是不能对着两脚兽丢的重要道理。
  不过成年母象们也没有太多时间来管教小象。
  面对还在争抢交配权的雄性群体,它们不得不把警惕等级提到最高,每天从早到晚倾听着求爱者的踪迹。可就算如此,母象群也难免会有被公象强势介入乃至冲散的时刻。
  安澜就差点因此倒了大霉。
  那天接近卡拉家族的公象至少有三头,而且还是从不同方向赶过来逼近的,它们一走到合适距离,就展开了激烈的竞争。
  眼看情况不对,母亲立刻就想带着她离开,没想到公象们穷追不舍,一副想要把挡路的个体都撞开、好开出一条道去接近莱斯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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