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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妻为嫡 第203节

  周南还没有应声,门外就有喧哗声传来,长公主人未至声音先传了进来,“晚了,我都听见了,你又想避开我,没门。”
  等话音落下之时,她已经不客气地推开挡路的守门小厮,闯了进来。
  周南只能一脸无奈又无辜地朝自家主子摊了摊手,还没等他出去做戏呢,长公主殿下就杀到了,所以主子不是小的无能,是长公主殿下太强大。
  赵晋瞪了眼周南,看到姑母进来拿眼瞪他,他忙起身求饶地做了一揖,然后上前扶着姑母坐到一旁的罗汉床上,亲自给她沏茶算是认错。
  看这侄子认错的态度良好,长公主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我本不想过来叨扰你的,可这事你还真得听我的,难道我这亲姑母会害了你不成?晋哥儿,你爹娘不在了,除了你皇祖父,我就是你最亲的人,我若不操心你的终身大事,谁来操心?”
  这次的开场白直白了许多,还是为了他的姻缘,正确来说是联姻。
  他依旧慢条斯理地沏着茶,表情却是越发莫名,他在想以前的拒绝是不是太过于委婉,以至于姑母没听明白?
  长公主不怕这侄子的冷脸,她好歹是长辈,又是一直坚定支持他的长辈,这点面子他得卖给她,于是她又推心置腹地道,“晋哥儿,我知道你心悦韩家认回来的那姑娘,可她毕竟嫁过人有过婚史,而且年龄也偏大,你若真的中意她,到时候姑母进宫请个旨给她个名份便是,这都不是难事……”
  虽说常曦曾发誓不与自家侄子婚配,但誓言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而且她现在也想明白了,只要把常曦推到侄子的怀里,自家儿子就算再记挂也没辙,他肯定做不出强抢这样的事情来的,那她又何必多操心?
  “以前是姑母不好,你姑父说得对,感情的事情不由人,姑母也打算尊重你俩的感情,但感情归感情,这不妨碍你娶几个合适的女人扩大朝中影响力,”她伸手朝后,侍女立即会意地将相亲的册子放到她的手中,她直接就把册子往侄子的面前一推,“这些都是家世合适的适婚姑娘,你看看,总有一个合眼缘的……”
  赵晋却是把沏好的茶水奉到长公主的面前,至于那本相亲册子,他看都没看一眼,“姑母,我早已说过,我无心联姻之事,如今考虑这个是本末倒置,如果娶个媳妇就有用,那其他几位皇叔,早就成了太子,如今又何必斗得像个乌眼鸡似的?”
  三皇子的正妻是冯首辅的老来女,四皇子的正妻来自大儒之家,六皇子的正妻大将军的女儿,七皇子的正妻是老牌勋贵之女,八皇子的正妻来自朝中新贵老皇帝的红人之女,
  这样的配置不高吗?可谁也没能上位成功。
  长公主瞬间哑然,这个侄子一针见血的点评,让她还说什么啊?
  最后她叹息一声,“姑母也是担心你的终身大事,以前你还是解晋的时候,姻缘没有一桩靠谱的,可见解家在这事上并不尽心,让你都老大不小了,身边都没个侍候的人,这怎么行?如果不娶正妻也行,那就找几个人在房里侍候着也算是了了姑母的一桩心事,不至于将来到了地下无颜见你爹娘……”
  似乎说到伤心处,她抽出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赵晋看到这一幕,别说心软了,只觉得好笑至极,说服他不成,就来了道德绑架,这个词还是从常曦的嘴里听来的,用在此处颇为贴切。
  别以为这姑母嘴里找几个房里侍候人轻飘飘的,他敢肯定只要他一个答应,姑母就能给他塞来好几个有出身来历的女人,人家不求名份,那所求就更大,这种利益结合其实极其不牢固,要来毫无用处。
  “四皇叔非常热衷于给府里抬女人,姑母觉得他这样真能成大气候吗?”
  长公主觉得这侄子还是不要说话为好,一说话就扎心,“这怎么能一样?他那是好美色……”
  “姑母真信?”
  长公主又无语了,这话说得自己也不相信,就赵虹那做派,后院天天起火,这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也就赵虹夫妻俩以为自己关起门来外人不知道而已,罢了,这不是个好例子。
  “这不是考验男人齐家的能力嘛,毕竟还得开枝散叶……”最后她试图挽尊。
  哪知扎心侄子又继续扎她的心,“可四皇叔膝下仅有二子,满打满算也不算枝繁叶茂,内耗太严重,只会成为拖后腿的。”
  看到眼前这侄子边说边摇头,长公主觉得这话题没法再聊下去了,自己不过是一句话,他却有千万种理由来反驳,这还怎么说?
  对于侄子这样她也不能归罪于常曦,毕竟侄子一直都没有提起她,也不知道他心里是个什么打算?
  “人总得要成家立业,不成家算怎么一回事,在你皇祖父那儿也交代不过去,要不,你跟姑母说实话,姑母怎么着都想法子给你办到……”
  对于长公主试探性的话语,赵晋不置可否,现在不是好时机,说什么都是枉然,“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至于皇祖父那儿,我自有交代。”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亲侄子,她是长辈她得大度,可还是气得想要暴走,遂起身一脸幽幽地道,“我回去了。”
  “姑母,侄子送你。”赵晋赶紧起来相送。
  “不用。”看到你就心塞,长公主现在不想见到他,当即转身快步离去。
  赵晋只好在原地拱手做揖相送,总算把姑母给支走了。
  长公主离开这座父皇新赐给赵晋的府邸,脸色还是不太好,她自己的亲闺女早些年就嫁人了,始终没能拖到赵晋认祖归宗的这一天,所以在赵晋的婚事上,她是真的没有私心,可侄子显然不领情,到底是谁错了?
  回到长公主府,兴南侯看到妻子这模样,就知道她又铩羽而归,遂安慰道,“你也别太过于计较此事,我们连亲儿子的婚事都没能摆布得了,更何况侄子乎?”
  掩在关心的名义下的是控制欲,妻子就是有这臭毛病,可惜不是人人都吃这一套。
  听丈夫这么一说,长公主就更是恹恹的,不过丈夫说得对,她给儿子原皓安排的婚事,最后弄成那样,儿子居功至伟,而她反倒因为识人不清,再不敢胡乱给儿子安排婚事了。
  “婚事得讲究天时地利,也得两人情投意合才行,不然第一个倒霉的是保媒的那个人。”
  对于丈夫这番话,长公主听不进去,“不是人人都能像我们一样,大多都是家族利益的结合,人家不也照样过?”她顿时又觉得自己没错,既然赵晋不愿意看画册,好,那她就安排真人上场,好好挑一挑安排个偶遇什么的,也不是难事。
  至于女方家的意愿,那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她是长公主,是君,由不得别人说声不。
  知妻莫若夫,兴南侯一看妻子那不服输的表情,就知道她要放大招了,心里不由得感叹,可能是之前太过于压抑本性,所以在赵晋回归后,妻子似乎渐渐抛下往日戴的面具,这也就说不上好还是不好了。
  “不过你还是得悠着点。”
  “我晓得。”
  罢了,兴南侯不再劝,反正她也不会听,就这样吧,赵晋自己好好受着吧,至于姑侄翻脸什么的,现阶段不会,大业未成,这两人都会克制自己。
  远在宜阳的常曦除了收到赵晋定期写来的信之外,居然还收到了魏氏的信,这其实挺少见的,不是说魏氏不热衷于给她写信,而是两人的亲情没到那份上,这信就没什么好写的,说啥都不合适。
  可今日却破天荒地收到了魏氏千里迢迢送来的信,她微微皱了下眉之后,就打开信看了起来,魏氏的字还是写得花团锦簇的,显然没少在这方面下工夫。
  开篇很平淡,可是进入正题后,却是另一番景象。
  魏氏在信中说,赵晋如今成了京城未婚姑娘们的香饽饽,每每出门不管是街道上还是宴会上,总有不少女子围着他转,这都快成了京城一景,不少人在背后议论纷纷,她心里却感到焦急,担心赵晋另娶了,那常曦怎么办?
  还说一想到她要被人辜负或者安排做妾,她就晚晚都睡不着,觉得自己越发对不住她,要不是当年识人不清用了那么个恶仆,也不至于让她处于尴尬的境地?
  当然信中还小心翼翼地问她是否可以提前回来京城,至少还可以阻止赵晋变心云云。
  信末自然少不了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莫要忙得忘了吃饭从而搞坏身体,显然魏氏写这信很是克制。
  不过这信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赵晋在婚恋市场的炙手可热,魏氏这是在给她通风报信,从而试图拉近母女俩的距离。
  对于京城的这种情况,赵晋在给她写的信中早有解释,那不过是长公主的一厢情愿制造的,他很快就会解决掉,要她收到风后莫要理会,也无需心塞担忧,这都是些小事,影响到大局,更影响不到他们的感情。
  总之,他很是好一番地安抚她的情绪,不让她听风便是雨。
  至于信不信赵晋这番话,常曦觉得这得分人,以她多年识人的目光,赵晋这人不是个油嘴滑舌的,他说的话还是具有可信度的,当然也不排除他哄她,可若真这样,他们也就玩完了。
  相信赵晋心里也清楚这点,所以她还是倾向于他在说真话解释上。
  心里清明得很,她正准备提笔给两人回信,哪知有人在外敲门,她这才把信收好,抬头朝外道,“进来。”
  进来的是魏瑾芙,只见这表妹此刻表情颇为严肃,常曦不明所以,赶紧起身上前拉住这表妹道,“出了什么事?”莫非在工坊里有人让她受委屈了?瞬间,她的神色就是一冷。
  魏瑾芙看到常曦神色一变,忙道,“我在工坊里没事,表姐莫要误会,”顿了顿,“其实是我京中友人给我来信,说最近嫡长孙忙于相亲,我有些个姐妹就在相亲的名单里……”
  第314章 爱别人之前要先爱自己(二更)
  魏瑾芙一边说一边小心地观察着常曦的表情,深怕这表姐受到打击会一蹶不振,自己该如何安慰才好,心想若是她未婚夫也来这么一出,她肯定会崩溃的,不过好在那人还在孝期内,断然不会传出这样的事情。
  可这样的事情又不能瞒着表姐不说,不然她良心更难安,毕竟这种全天下都事情,就当事人不知道,想想都要崩溃。
  所以她第一时间就来找自家表姐通风报信了。
  哪知,常曦的表情很快恢复,居然还能笑道,“原来是这事啊,表妹不用为我担心,我早已知晓,外面的风风雨雨,听听就好,莫要太过于上心,况且,我都心中有数呢。”
  魏瑾芙顿时睁大眼睛,穷尽脑筋想出来的安慰之词是不用说了,但她还是担心表姐是反过来安抚自己,然后自己独自伤心难过。
  “表姐,你真的这么想?其实你若真难过过你就说出来,我……”
  看到这表妹依旧急切的表情,常曦无奈地再次强调道,“表妹,你真的可以放心,我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先别说他有没有变心吧,就算真的变心了,又如何呢?我就不活了吗?不是这样的,我有事业有自己的理想追求,我没有道理为了一个背叛我的男人要生要死的,那很没有意思。”
  这是她的真心话,或者是上辈子的经历影响太深了,她知道自己是永远做不到毫无保留地喜欢一个人,爱别人之前要先爱自己,这是她对待爱情的态度,永远都是自我排在第一位的。
  她想起上辈子的母亲,她像飞蛾扑火般地飞向会将她焚毁的爱情里,最终都没能落得好,她就告诉自己,她永远都不会让一个男人成为她的主宰。
  “这天下没有谁没谁就不能活下去的,表妹,若是哪天面临逆境,就多想想表姐我今天说的话。”
  感觉自己的语气似乎有点重,跟才及笄的小姑娘说不着这么沉重的话题,于是她又笑得轻松道,“好了,笑一个,那句诗怎么说来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魏瑾芙其实是被这番话深深震撼了,这跟她以往受到的教育绝然不同,以致多年后,她遭遇到人生的坎坷时,她就无数次在黑夜里回味这段话,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自己才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存在,她要永远都先爱自己,再是其他。
  “表姐,是我着相了,不瞒你说,以前姐妹在一处说悄悄话时,都喜欢听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听多了,难免就入了心。”她一脸感慨地道,“现在才知道,那些故事其实也有问题。”
  常曦不点评才子佳人的故事,这样的故事有市场,就必然有它存在的道理。
  “小姑娘家家的,天生爱做梦,情理之中的事情,不然哪来的少女情怀总是痴呢?不过日后莫要沉沦了。”她借机转了个话题,“之前我见你跟小桃学财务管理,学得如何?有不懂的地方就要问,这样才能吃透。”
  不管魏瑾芙学来会不会致用,只要愿意学,那都是好事。
  听到常曦提及自己最近所学的知识,魏瑾芙的眼前就是一亮,她现在对小桃可是佩服得很,那么复杂又凌乱的账目,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她想着自己日后或许也能这样。
  她很快就把情情爱爱的传闻抛之脑后,抓紧机会向常曦讨教,因为小桃说,自己会的都是常娘子教的,所以她得趁机跟自家表姐多学点。
  里面一个讨教一个耐心教学,这让没进办公室在外偷听的魏光南暗自松了一口气,在看到妹妹飞奔过来找常曦时,他就跟在身后,哪知会听到表姐妹俩这么一番对话。
  看来这趟让妹妹跟来是跟对了,若是妹妹也养成了姑姑魏氏那样的性子,他还真担心日后未来妹夫若有外心时,自家妹妹会寻死觅活的,到时候更头痛。
  男人嘛,少不得会有另外动心的时刻,他自己都保证不了对妻子一心一意,又如何能保证未来妹夫不会在外偷吃?就像姑父威武侯,偷吃的嘴脸难看至极。
  全身放松的他默然地转身离开,没有进去打扰里面的教学,妹妹目前所学的财务管理,他看过,很实用的一套做法,所以他很是支持妹妹去学,日后或者可以将这套方法引用到魏家产业里面。
  赵晋收到常曦回信的时候,京城的天气已经很冷了,看到信中她的说辞,他就知道她不会误会,这让他一则高兴不已,另一则嘛又微微蹙眉,她还是理智得不肯为他吃醋,想来似乎颇没有成就感。
  不过很快,他就把这种想法丢到一旁,这是嫌日子过得太顺生出来的烦恼,要不得。
  “爷,外面又有姑娘家正在碰瓷,假装被我们的马车撞倒,这是这月里的第二十个了。”
  周南机械又不带感情的话传进马车里,正在把刚收到就已着急看了的信,收进锦盒的赵晋神色瞬间不耐烦,这把戏玩了这么久,姑母就不腻味吗?
  “把人打发走,若是办事不力,扣你这个月的月钱。”
  一听到主子这不近人情的话,本来还想看好戏的周南瞬间不好了,顾不上一旁马车夫暗暗的嘲笑,他赶紧跳下马车去把这意图碰瓷的姑娘给打发掉,事关月钱,没情面可讲。
  那姑娘还在叽叽歪歪,他却是板着脸道,“要不报官吧?”
  一听报官二字,那姑娘脸色就变了,不再叽叽歪歪的,而是赶紧招来藏在暗处的侍女,扶着侍女的手赶紧走,好人家的姑娘是不会进衙门的,名声受损了就嫁不到好人家了。
  马车重新起程,赵晋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下来,是时候该结束这个闹剧了。
  而同样收到常曦回信的魏氏,掩下心中的激动,小心翼翼地打开信看了起来,女儿的字迹有些潦草,可这不妨碍她看下去,没想到哪怕听到了她的通风报信,女儿还依旧是那套说辞,这让她有些失望地把信放在一边,抚起了额头哀哀叫疼。
  一旁的侍女赶紧过来给她揉额头,她嫌弃人家,抬手就将侍女的手给推开,靠在迎枕上发呆,由始自终她都看不懂这个闺女到底在想什么,若换成她,肯定就会急匆匆地进京兴师问罪了,然后就是想尽办法把男人给拴住,不让外面的狐狸精给抢走……
  正胡思乱想间,听到守门的侍女说老夫人来了,她这才忙起身上前相迎。
  韩老夫人扶着嬷嬷的手走了进来,看到儿媳妇那不开容的脸庞,又看了看案桌上摊开的信,明知故问道,“曦姐儿写信回来了?”
  回宜阳这么久,也没说给她这个当祖母的来封信,她说不失望那是骗人的,可当初认亲时把利益摆在了前面,这让她怎么也放不下祖母的架子主动给孙女写信。
  魏氏闻言又高兴了起来,“是的,今儿个才送到的,曦姐儿说她在宜阳一切都安好,让我们莫要挂念她……”
  她一边说一边扶婆母到罗汉床上落座,然后又把女儿的信展开抚平拿给婆母看。
  韩老夫人有些老眼昏花了,一旁的嬷嬷把眼镜递上,她拿起来这才看这孙女写回来的信,不得不说这字迹跟这孙女的性子还是挺像的,都野得很,也不知道她打哪学来的这一手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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