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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华 第24节

  耶律枭便道:“阿弟,在你我未回金蛮之前,我不会对你刀戈相向的,在大奉人的地盘上,你我就是天生的盟友,你我当联手,我助你救出你的人,你助我抢走大奉的宝贝,如何?”
  “大奉的宝贝?”耶律貊眼冒贪婪之光,他问:“什么宝贝?”
  烛火之下,耶律枭微微勾唇,烛光打在他红润的唇上,闪出潋滟的光泽,他抬眸看向耶律貊,那双幽绿的狼眸中折射出一模一样的贪婪。
  “孤的宝贝,自是最好的。”耶律枭道:“再过十几日,那大奉郡守便要成婚,倒是,你我两人合力,我去扰她的婚事,你去劫囚,阿弟,可愿随着孤,来打这一场围猎?”
  单凭他们两拨人的任何一拨人,都做不成这件事,但是若是他们二人合力,便能做成了。
  耶律貊喘了两声粗气,猛地一拍桌子,道:“打!”
  耶律枭裂开了一个森然的笑容。
  他的金乌城烧了,大半的物资都没有了,他自然要想办法来抢掠一些,纳木城,是他选中的目标。
  而他一个人,也撬不动纳木城的精兵,再拉上一个耶律貊,正好。
  耶律枭举起面前杯盏,将其中的冷茶一饮而尽。
  耶律貊也如此,举杯饮尽,然后低头啐了两口茶沫,“呸呸”道:“大奉这破茶,又贵又难喝。”
  耶律枭只抬头,顺着耶律貊的身影,看向他背后的明月。
  大奉郡主,就如这天上明月。
  他偏要选在她成亲的那一日。
  他要一点一点,把这轮明月拉下来,拉到泥潭里,与他一起,万劫不复。
  ——
  大火,婚服。
  匕首,唇舌。
  狼一样凶狠的眼,撕开,碾压,吞噬,□□——
  胸口骤然一紧,沈落枝自塌上惊醒,猛然坐起。
  她醒来时天光大亮,正是巳时,柔软明媚的阳光从窗外落进来,窗是雕花木窗,地面上便也映了一个干干净净的木格花影。
  她人坐在柔软的蜀锦床榻上,有片刻的怔然。
  她已经回来了,这里是大奉,是纳木城,是她未婚夫所统管的城。
  她不必再怕,没有人能再将她抢走。
  沈落枝满身薄汗的倒回到了床榻间,沉吟了片刻后,唤了摘星来:“去问一问青丛,今日晚间裴大人可否有空来。”
  她来到纳木城,今日算是第四日了,但是除了她初来纳木城时裴兰烬接她、把她送到此郡主府、与裴兰烬见过一次,短暂说了几句话之后,裴兰烬便一直在忙,只简短的让人来给她送东西,却未曾来见她。
  裴兰烬说,他在忙着试种一种作物的种子,若是能种成,日后西疆便能有作物了,虽说这些作物卖不了多少银钱,但却能救很多贫苦孩子的命。
  沈落枝知道这是大事,她不能打扰他,只是今日,是她实在心慌,想要见见他。
  摘星领命而下,去郡守府找青丛去了。
  沈落枝便起身,着人梳洗打扮。
  而正在这时,外面有人通传,说是有一位名叫“邢燕寻”的女将军在府外求见,说有要事告知沈落枝。
  作者有话说:
  已完结文:《夫君的心上人回来后》重生
  已完结文:《将军的朱砂痣回来后》重生
  质量有保障,都很好看!
  第23章 沈落枝发现吻痕!
  耶律枭进城夺人
  “邢燕寻?”梳妆镜前, 沈落枝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思索了片刻,脑海里便浮现出了当日在清泉商队的那次,她与一位女将军简短的对话。
  “请进来。”沈落枝道。
  她起身便去前厅迎接。
  她所居住的这处宅院并不小, 但是西疆没有什么亭台水榭,此处风沙大, 木材也贵, 墙面多是用砖与泥糊的,上只用白面一刷,灰檐一盖,便算是个墙了,四周也没有什么竹林小桥, 更别提琉璃玉瓦了, 没什么景色, 一出门就是黄沙,走过条条用石板铺出来的路,便到了前厅。
  她到前厅坐下, 不到片刻,便瞧见了那位女将军从门外而来。
  确实是上一次在清泉商市中遇见的女将军,虽说当日她未曾瞧见她眉眼下的模样,但是从身形与眼神, 可以判断是她。
  那女将军的眼神很独特, 带着蓬勃的野性与旺盛的生命力, 像是对什么都抱有热忱, 有冲破一切枷锁的勇气, 行动间身法矫健, 与沈落枝和沈落枝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同——这是西疆的土地孕育出来的雏鹰, 是一种不一样的美。
  沈落枝不熟悉她, 但是并不妨碍沈落枝欣赏她的美。
  瞧见那女将军进门时,沈落枝便站起身来,向女将军行了一个女子侧身礼,道:“落枝见过邢将军。”
  邢燕寻一张若圆盘般的脸上带着笑意,远远进门,便对着沈落枝行了一个礼,道:“末将邢燕寻,见过灼华郡主。”
  见礼过后,沈落枝请她入座、看茶。
  而邢燕寻却道:“卑职是来与灼华郡主请罪的。”
  沈落枝抬眸看向她,便听邢燕寻道:“之前卑职在清泉商市里见过郡主,但当时事态紧急,并未将郡主所请之事告知郡守,后我又身受重伤,意识模糊,昏迷多日,郡主之事便被耽搁了,后才得知郡主平安脱险,已来了纳木城,便想来与郡主告罪。”
  邢燕寻这一套话颇有些套术,谁来都挑不出毛病来,她想得好,这件事主要受害者是沈落枝,只要她与沈落枝请过罪、姿态放的足够低,沈落枝便不好如何责怪她,日后就算被裴兰烬知道,她也能有一套说辞应付过去。
  至于她当日到底是不是意识模糊...她当时与裴兰烬滚在一起,两人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那件事,确实是被她忘到了脑后了,事后想起来时已经过了三日之期,她便只当是天命了,没有再提起过。
  她私心里,也希望沈落枝一辈子都别回来,所以将这件事压得很死,没跟裴兰烬说过,但谁知,这位灼华郡主竟然还能有被找回来的那一日,她为了找补、掩盖自己的过错,只能尽快登门来请罪。
  至于那镯子,邢燕寻还带来了,重新还给了沈落枝,道:“物归原主。”
  沈落枝将镯子接回来,与邢燕寻笑道:“邢将军不必太过苛责自己,裴郡守已向我解释过了,落枝知晓,您并非是有意的。”
  邢燕寻心口一突,她骤然抬眸看向沈落枝,盯着沈落枝那张玄月清冷的面容道:“裴郡守...已知晓你我见过的事了么?裴郡守是如何与郡主说的呢?”
  自从那一日邢燕寻与裴兰烬在郡守府的西厢房中决裂之后,他们二人便一直都没有见过面,邢燕寻没想到,裴兰烬竟然与沈落枝说过她。
  邢燕寻一时间头皮都跟着微微发麻,她目光灼灼的盯着沈落枝看,紧张之余,又觉得胸腹间烧起了一种异样的刺激感,她觉得颇为有趣。
  她想知道,裴兰烬与沈落枝说起她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裴郡守与我说,您当时受了重伤,才未能及时告知。”沈落枝道:“落枝知道你们当时是在办公务,自当是以公务优先,左右已过去了,不提便是。”
  邢燕寻也不想提这件事,能赶紧忘掉最好,同时,她又对沈落枝这个人产生了无限的兴趣。
  她和裴兰烬是那样的关系,而沈落枝不知道,她偏偏还能在沈落枝与裴兰烬面前来回出现——这给她一种飞渡悬崖的感觉,危险,但又刺激。
  邢燕寻的目光突然变的滚烫灼热的一刹那间,沈落枝便察觉到了,她一贯敏锐,善洞察人心,她面上笑意不变,柔柔的望向了邢燕寻,暗暗观察邢燕寻。
  这位邢将军似乎很喜欢她,对她展露出了异于常人的热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补偿她的心思,还是单纯想结交她。
  她瞧见,邢燕寻对她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邢燕寻生的不算很美,她生了一张圆脸,有一双上挑的狐眼,有两分灵动野气,颇惹人眼。
  大奉喜清丽风雅,无论男女,都气质润润谈吐温然,但邢燕寻却很直白热烈,她直接邀约沈落枝道:“郡主不怪我,是郡主仁德,但邢某该偿郡主的,若是郡主有空,邢某带郡主外出游玩一圈如何?算邢某赔礼。”
  在大奉,若是约行,需得提前下帖子,但瞧着西疆应是没这些规矩,且沈落枝也对西疆颇为好奇,她本就想去逛逛,只是这几日因为噩梦的缘故,一直恹恹的,没提起力气来,今日有邢燕寻这么一个瞧着就有劲儿的人来邀约,她便也动了心思。
  “也可。”沈落枝道:“那我便寻人去备马车。”
  “何须马车!”邢燕寻眉头一挑,道:“即来西疆,便该骑马,走,我带你去马市瞧一瞧。”
  沈落枝便带了两个随身侍卫,随着邢燕寻走。
  她与大奉边疆的将军出行,安全倒不用多担心,邢燕寻与她一人一骑快马,便出了郡主府。
  纳木城分为四个城门,南城门都是一些官宅,用以住人,西城门开办青楼、赌坊之地,北城门是邢家军驻扎地,东城门则是开办马市的地方。
  纳木城之所以是大奉要塞,便是因为纳木城中内设马市,北漠游牧民族时常来此售卖战马,换取粗盐、衣物等,除此以外,北漠游牧民族还会售卖一些动物皮毛之类的东西。
  东市里,基本都是一些漠北人和一些商队,还有一些负责接麻烦活儿的镖局,比如要护送什么东西,或者要去找什么人麻烦,说是镖局,其实还有点打手的意思,给钱什么活儿都干。
  在西疆这片地方,讲的是拳头与门路,水混的很,因此,马市很热闹,各种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沈落枝到了东市,便被这里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大批量的皮毛摆在地摊上售卖,还有一些玛瑙与各种成色不错的翡翠玉石,沈落枝拉着邢燕寻问了几句,便听邢燕寻说道:“西疆有玉矿山,里面盛产矿石,不过因为战乱,一直没去开采,就有一些人偷偷去挖来卖,在西疆卖不出多高的价钱,只有行商会收。”
  沈落枝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将算盘噼里啪啦的打起来了。
  动物华美的皮毛,能用不能吃的翡翠矿石,这些东西在西疆本土卖不上多少价钱,但是拿到京城或者江南,制成华美的衣裙与首饰,转手便是天价。
  她一时意动不已。
  怪不得西疆如此危险,行商却依旧来往不绝。
  西疆果然是个遍地都是黄金的好地方,但外人一眼瞧见,只能瞧见危机,只有一点点沉到这一层黄沙里来,才能瞧见脚下的金子。
  邢燕寻并未意识到沈落枝的想法,邢燕寻生于西疆,长于西疆,她并不知晓西疆的一颗石头拿出去能卖到什么价钱,她只是一边拉着沈落枝闲逛,一边与沈落枝炫耀道:“这些,你在京城都没见过吧?我听闻,京城的贵女都是不能出门的。”
  邢燕寻生来便自由,故而对那些贵女颇为可怜。
  这辈子都不能出门,锁在家里,纵然有锦衣玉食,但是又能有什么意思呢?
  “是没见过。”沈落枝的目光一一扫过马市里的摊贩,道:“我想买两块石头。”
  邢燕寻便带着她去买,与她讲解了些价格。
  邢燕寻的脸在纳木城中是出了名的,她是唯一的女将军,整天招摇过市,她父又是西疆里的兵马大元帅,纳木城里的人都认的她,故而没人敢蒙骗沈落枝,出的价钱都十分公道。
  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玉石,只要一两银子,但邢燕寻还嫌贵,拧着眉问:“就这小东西,要一两银子?”
  那摆摊的商贩便道:“真要一两银子,未曾蒙骗与您,若是卖给那些行商,都要二两呢。”
  邢燕寻不懂玉石,也不知道这玉石在旁处的行家,但是沈落枝清楚,这商贩没说谎,一两确实已经是最低价了。
  按这个成色,若是能好好打磨,请两个能工巧匠来做成戒子或簪子,拿出去卖,能叫上五十两的价钱。
  沈落枝蠢蠢欲动。
  她并非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以往在南康王府,她母亲便教她打理家业,母亲常与她说,女子要立世间,便要自己站得住,而人想要活的体面,便少不得银钱。
  习医是这般,赚钱,也是这般。
  她日后是要嫁与裴兰烬做正妻的,而大奉为郡守起码要五年,也就是说,在未来的四年里,她都要留在西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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