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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如一夜病娇来_分卷阅读_116

  虞思雨连忙搂住她拍抚安慰,见虞妙琪还在冷笑,不禁怒从心来,解下腰带快步走过去,眨眼功夫就勒住她脖颈,厉声诘问,“说,大哥书房里那些罪证是不是你放的?”
  侯府戒备森严,尤其是书房四周,巡逻的侍卫来来往往从不停歇。除非荆馥小院出了事,否则他们不会擅自离岗。偏就那么巧沈元奇前来认亲,虞襄与老祖宗在院子里拉拉扯扯大闹一场,引来许多侍卫排解。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意外,处处可见虞妙琪在其中搅合的身影。常人不会为了私欲毁灭自己的家族,然而换成虞妙琪,那简直是一定的。她从未有一时一刻将自己当成虞家人看待。她为了自己的前程可以舍弃任何人。
  虞思雨越想越恨,勒住虞妙琪脖颈的腰带渐渐收紧。老太太从消沉中醒来,看见这一幕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冷声下令,“杀了她!她该死!”
  ☆、第一二四章
  虞思雨在乡下历练了大半年,手劲不是寻常闺秀可比,直把虞妙琪的颈骨勒得咔哒作响,若是再持续几息,怕是当场就能要了虞妙琪的性命。
  虞妙琪脸色涨紫,因为拼命呼吸的缘故致使额头爆出一条条青筋,模样看上去狰狞而又狼狈。她觉得自己的脑袋正在慢慢清空,胸腔急速膨胀,仿佛下一秒就会把肋骨撑得裂开。她快要死了,只能无助的抠挠地面,折断的指甲混着血液掉落在稻草堆里。
  “你在干什么?杀人啦!这里有人杀人啦!”一声惊叫引得虞思雨手劲微松。
  虞妙琪喉头扯着长气,连忙去拉扯腰带用力呼吸。
  “母亲救我!她们要杀我!”她转头朝牢门外表情惊骇的林氏看去。
  林氏扑过去,大声呵斥虞思雨,紧接着又哀求她手下留情。老太太闭着眼不为所动,听见官差奔跑而来的脚步声才徐徐开口,“放了她。不管她受谁驱使,没了永乐侯府她也就没了利用价值,早晚有一天会被弃如敝履,不得好死。我且等着看她能有什么下场。”
  虞思雨这才作罢,迅速系好腰带。虞妙琪连忙捂着脖子爬到林氏身边,紧紧搂住她细瘦的胳膊。永乐侯府这些女人个个都如狼似虎,惹毛了竟连人都敢杀,难怪能养出虞品言那样的活阎王。
  跟随官差一块儿到来的还有沈元奇。他身穿官袍,官帽却已经脱掉捧在手中,神情十分疲惫。
  在朝堂,官帽是绝对不能随意脱掉的,似沈元奇这般动作只有两个含义:一,他已被贬黜;二,他意欲告老还乡。沈元奇今年才二十出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告老还乡,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他被永乐侯府牵连了。
  老太太悲从中来,疾步走到牢门边急问,“沈大人,您这是?”
  “老太君无须自责,沈某只是暂且停职,并未革除功名。沈某已向皇上求来旨意,这便放你们出去,请吧。”沈元奇冲衙役摆手,那人立即打开牢门,恭恭敬敬的请老太君出来。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侯府虽然岌岌可危,但皇上却还念着旧情,单这一点便无人敢轻易动老太太等人。
  太子如今已被圈禁,引得朝堂内外剧烈震动。今早朝会,许多官员出列为太子求情,武将们也纷纷力陈虞都统的忠心。然而证据确凿之下,成康帝竟是分毫也听不进去,所有求情的人都被他狠斥一番,而素日与太子和虞品言交好的几名官员则被停职查办。沈元奇正是其中之一。
  老太太心中羞愧,希冀的看着他身后。
  沈元奇淡淡瞥了一眼与林氏抱成一团的虞妙琪,温声道,“老太君先随沈某离开,旁的事等你们安置妥当再谈。此处晦气,不宜久留。”
  老太太点头,在虞思雨的搀扶下慢慢往外走。没想到在如此危难之际,竟是沈元奇前来相助,可见沈家人都是有情有义之辈。她真是大错特错了,不该为了所谓的道德廉耻而阻碍襄儿。只要大家好好的,平平安安快快活活的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想到已与自己离了心的孙女,又想到生死不明的孙儿,老太太登上马车后痛哭失声。
  虞妙琪自然不敢沾老太太的边,随林氏上了另一辆马车。沈元奇被停职查办了?好,真是一箭双雕。她垂眸暗笑,路过打着封条的永乐侯府时还掀起窗帘望了许久。
  二人回到林宅,垮了火盆又用柚子叶扫了扫,这才坐下说话。
  “你老实告诉我,那些罪证是不是那人让你放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姓虞,虞府倒了你就是犯官之后,莫说皇子龙孙,连普通人都不会娶你!你怎么能往你哥哥头上栽赃,他再如何也是你哥哥!”这是林氏第一次对女儿如此疾言厉色。
  虞妙琪抵死不认,只说自己叫那人找来孙明杰迎娶虞襄,旁的事一概不知。
  林氏反复逼问几次,见她神色坚定,满目委屈,竟也信了,这才恢复往日里温和的模样,让她回房安寝。做母亲的,谁人愿意把自己的儿女往坏处想?
  虞妙琪躬身告退,回房后躺在床上冷冷笑了。犯官之后又如何?她并未告诉林氏,当虞思雨将她摁进水里意欲淹死的时候,她看见了很多奇妙的场景。
  她看见自己成了四皇子妃,四皇子对她情深意重,椒房专宠。她还看见自己买通奸细在战场上暗杀了虞品言,又给他安了个里通外敌的罪名连带整垮了太子。最终四皇子登基,她贵为皇后,借着手中滔天的权势,她又转而为虞府平反,用栽赃陷害的罪名整垮了当时已贵为显亲王的五皇子。
  五皇子被判午门斩首,永乐侯府沉冤得雪,死去的虞品言还被追封为虞国公,永乐侯府更进一步。但因为虞品言并未成亲,又无子嗣,她便从旁支那里挑选了一个稚龄小儿交予老太太抚养,以承袭爵位,延续虞府无上荣光。
  在那一幕又一幕场景中,偌大的永乐侯府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说灭就灭说立就立,不过上下嘴皮子轻轻一碰罢了。而所有人,包括老太太都将她奉若神明,不敢有半分不敬。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就是权力的味道,如此真实又近在咫尺。她几乎一瞬间就相信了,那是自己将来的宿命。四皇子看着她的眼神是那样温柔而又多情,俨然就是虞品言望向虞襄时的眼神。所以她即便已是犯官之后却一点也不着急。
  她相信四皇子不会舍弃自己。
  正胡思乱想间,林氏捧着一个锦盒进来,低声道,“这是那人刚才遣人送来的,还给你带了话,让你暂且忍耐,他会想办法给你弄一个新身份。”
  林氏一直以为对方与女儿结交为的是虞品言手里的权势,眼下他如此不离不弃,倒叫她彻底放了心。
  虞妙琪捧着锦盒甜蜜的笑了——
  沈元奇将老太太等人安置在郊外的庄子里,一应物事置办的妥妥当当,连虞府下人也一并收容。妹妹已经追去了西疆,等她回来怕是只能嫁给虞品言,再无旁的出路。为了妹妹日后在婆家过的舒坦,他只能可劲的讨好老太太。
  老太太用柚子叶扫了扫衣摆,未等坐定便急问,“襄儿呢?怎不见她来?是不是还在怪我?”
  妹妹为了虞品言连性命都不要了,沈元奇自然不会隐而不提。正该让老太君看看她找了个怎样有情有义的孙媳妇才是。
  如此想着,沈元奇直言相告,“襄儿有一晚梦见侯爷中了流矢落入乌江,竟是不告而别跑去西疆找人。眼下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已经快两月未有音信了。”实则不然,虞品言早已飞鸽传书报了平安。他这样说不过为了让老太太意识到自家妹妹的可贵之处罢了。
  老太太闻听此言果然大受感动,刚擦干的泪水又开始哗哗的往下掉,一叠声儿的喊着宝贝孙女的名字,捶着胸口痛骂自己,直言自己错的离谱。
  沈元奇见她如此激动,不得不好言好语的安慰,又急忙命人去熬煮参茶。
  老太太喝了参茶,这才擦干眼泪,一字一句道,“沈大人,是老身狭隘了。他们两情相悦,自是应该在一起,旁人如何说道又能碍得着什么?若是他们能平安回来,老身定然替他们办一场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婚礼,嫁妆和聘礼全由老身来出。襄儿是个好孩子,再也没有比她更好的孩子了。”话落又是一阵呜咽。
  虞思雨手忙脚乱的给她擦泪,擦着擦着自己也哭起来。
  沈元奇本想将二人平安的消息透出去,又怕此处人多眼杂,坏了皇上的大计,只得强自按捺——
  西疆,虞品言调遣了方达的五万大军,连夜由星罗道奔往查布城。五万人马连成一线并驾齐驱,身后是高高扬起的烟尘,将士们举着寒光烁烁的战刀,口中大声嘶吼着往前冲。声势之浩大仿佛有千军万马袭来,又仿佛是滚滚潮水欲将人吞噬。
  西夷二皇子围困查布城本就是做戏,每日只派一列骑兵在城门口叫骂,其余人都待在营地里吃酒耍乐,玩弄军妓。故此,当虞品言袭来时他连裤子都没穿,只披了一件战袍,光着两条毛腿急急忙忙爬上马背。
  看见漫天烟尘,他先就怯了,又见浩大的队伍迅速合拢成一股直往中军冲杀,他调转马头便要奔逃。主帅都乱了,将士们更是慌不择路,一时间不需汉军动手,光是被自己人踩踏至死者便有上万。
  城中将领见状连忙打开城门驰援,里应外合之下将二十万大军杀得片甲不留,然后追着二皇子继续往乌兰察布和丰兴城进发,竟是打算一鼓作气夺回两城。
  先锋将军徐茂不得不跟随大军疾驰,策马奔到死而复生的主帅身边时,被他杀意凛凛的目光刺得骨头发寒。虞品言回来了,他怕是没了活路,再下杀手对方又有了防备,该怎么办?猛然想到对方私自调遣的五万大军,他心绪迅速平定,阴冷的笑了!
  ☆、第一二五章
  虞品言本就威名赫赫,单他活阎王的名头就能抵得上数万大军。他死而复生,又不知从哪儿调遣来五万大军,在西夷人眼里不啻于天兵天将。
  心理上先怯了,战场上就更是腿软,不过一日一夜,西夷大军就连连败退,不但刚到手的乌兰察布和丰兴城还给了大汉,还被虞品言撵到乌江岸边走投无路,只得冒险涉水过江。
  西夷二皇子光着两条腿,目标实在太明显,被虞品言一箭射中后心掉落马背,让几个小兵给麻溜的捆了起来拖回军营。
  战局彻底扭转,汉军却也损失惨重。方达的五万大军并无什么伤亡,虞品言自己的精锐却折损了大半。中军只剩下三人,右翼中了埋伏,仅余下寥寥数万人,唯独徐茂率领的左翼大军只死伤数百,算是一个奇迹。
  看着手里的战报,虞品言冷声而笑,随即命人将留在星罗道的妹妹和苦海大师等人接到乌兰察布。眼下,西夷皇廷已经乱了,几位皇子率领各自的部落正在混战。他在等,等西夷军队两败俱伤时再给予致命一击。但为了麻痹西夷人,他遣人给西夷皇帝送了信,让他们拿土地、牛羊、战马、黄金来赎二皇子,给他们一个自己意欲求和的错觉。
  料理完诸事,他信步来到地牢,从士兵手里接过沾了盐水的皮鞭,狠狠抽打二皇子。凄厉的惨嚎在逼仄的空间里回荡。
  二皇子年方十九,且是第一次上战场,哪里承受得住此等酷刑,没两下就把徐茂等人给卖了,只徐茂背后究竟是哪位皇子他却是毫不知情。
  一同审讯的还有其余几位将军,闻听此言纷纷转头去看徐茂和其亲信。徐茂先发制人,诘问道,“且不管这蛮夷的话能不能信,有无确凿证据。我倒要问问主帅为何私自调遣边界驻军?这是谋逆的死罪!”
  张猛和林杰不顾他百般挣扎直接将他绑在刑架上,烧红的烙铁深深摁进他胸口,紧接着又在他脸颊烙了一个‘逆’字。
  “我不服!你们无凭无据,滥用私刑,我不服……”他声嘶力竭的吼着。
  他的亲信纷纷站出来高喊不服,又言若是论罪,主帅私自调兵才真正是罪该万死。如此,左翼俨然已成了徐茂的私军。
  “把他们全绑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虞品言挥袖,士兵们一拥而上将几人五花大绑。只要除掉左翼将领,其麾下士兵还是得听从主帅号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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