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帝国踏浪，你且听（十九）

  最终。
  豌豆大小的罗亮，在山峰间轻踩一跃，飞到姜凌燕的粉嫩面部，钻进晶莹如玉的耳朵里。
  “你……不要乱动。”
  姜凌燕耳朵痒，俏脸燥红，支支吾吾的道。
  “好了！吉吉国王！姜凌燕，我们开始行动。”
  罗亮好整以暇，在耳朵里发声。
  “你小声点……”
  姜凌燕听起来犹如雷霆轰响，气血震荡。
  千不甘万不愿，她只能遵守罗亮的命令，身体不受控制的行动。
  原地，数据化真影的罗亮，在假山处发呆，神情落寞的样子，有小初的技术定制维护。
  只要不是星空大能亲临，近距离打量，便难以识破。
  另一边，按照罗亮的命令。
  姜凌燕假装生气离开，在皇宫里绕了一下，最后前往后宫内一处寝殿。
  姜昭雪的住处戒备森严。
  除了明面上的赤龙卫，暗中还有星空大能监控。
  在联婚的关键时刻，帝国皇室不想姜昭雪出现任何意外。
  罗亮估计这么严密的监控，恐怕有一半是针对自己。
  不过，姜凌燕身份金贵，地位超然，一路无人阻拦，顺利到达姜昭雪的住处。
  “六公主，昭雪殿下不见客，啊……”
  侍女惊呼一声，被姜凌燕随手推开，跌坐在地。
  色调淡雅的公主寝殿内。
  “姜凌燕，你闯入我的房间，有何贵干？”
  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仿若珠落玉盘。
  梳妆台前。
  姜昭雪一身典雅宫廷礼裙，长裙如雪漫散，勾勒出优美的身段。
  一名宫廷化妆师，正在她的清颜上描绘：峨眉如烟般勾勒，鼻梁挺秀精致，肌肤雪白无暇，唇线粉红鲜艳，好似水滴樱桃一般。
  盛装打扮的姜昭雪，美得让人窒息，让人惊艳。
  姜凌燕心底涌现嫉妒。
  论颜值她并不逊色姜昭雪，毕竟审美是主观感受，各有差异。
  真正的差距。在于姜昭雪画龙点睛的星泪眼眸，以及那种与生俱来，与星光争辉的高贵气质。
  “九妹，我有件事要与你谈。你们退下去吧。”
  姜凌燕挥退房间里的女官和宫女。
  闺房内，只剩下姐妹二人。
  “姜凌燕，你到底想说什么。”
  姜昭雪语气冷淡，脸上隐隐有厌烦之意。
  姜凌燕愣了一下，发现今日的姜昭雪，与以往大有不同。
  以前的姜昭雪，礼仪优雅，即便面对自己的刁难，也是微笑面对，能忍则忍。
  哪像现在，直呼她的姓名，再没有那般客气。
  罗亮在姜凌燕的耳朵里，大概感受到她的想法。
  想想也好笑。
  姜凌燕让妹妹顶替自己的政治联婚，破坏妹妹的感情，现在又强闯对方的闺房。
  换做一个泥人也有火起。
  何况，如今的姜昭雪，已经不同往日。
  “关于罗无量……”
  姜凌燕刚刚开口，就被妹妹打断。
  “我不想提及他！”
  姜昭雪眼眉凌厉，体内气血上涌，不悦的道。
  罗亮心头一寒，从昭雪语气里首度感受到绝情之意，恐怕是真的心灰意冷。
  “姜昭雪，我要说的不是罗无量本人，而是告诉你一个真相。”
  姜凌燕面带嘲讽，以胜利者的姿态道。
  “那天在郡王府，是我故意勾引的罗无量。而不是他轻薄我。”
  闻言，姜昭雪面色微变，呼吸紧促几分。
  她星眸流转，冷笑道：“那又如何？他终究没禁得起诱惑。我是否要感谢姐姐你的‘考验’。”
  姜凌燕咯咯一笑：“我是帝国第一美女，有几个男人能经得起本公主的考验？姜昭雪，你不了解男人，对爱情的理解太过理想化。”
  姜昭雪轻咬樱唇，保持缄默，没有反驳。
  其实，她也觉察到自己的心理问题。
  这不单单精神洁癖，更是属于她内心认可的观念。
  她有自己的底线与骄傲，绝不许某个人玩弄感情，哪怕是再爱的人。
  罗亮在暗中听着，对姜凌燕的“真情发挥”点赞。
  他以咒法口令要求姜凌燕，说出那天接近自己的真相。其中部分对答，是姜凌燕的本色发挥。
  “昭雪妹妹。我这次过来，受人所托，给你带来一个惊喜。”
  姜凌燕面无表情的道。
  “惊喜？”
  姜昭雪目光闪动，察觉六公主的异常状态
  “你跟罗无量达成了什么协议，为何找我说这些。”
  姜凌燕从来没找她“交心”过，今日强闯过来，主动谈及罗无量，还将那日的事情坦白。
  这一切太过反常。
  姜凌燕口中的惊喜，让她心灵一动，好似抓到什么。
  “昭雪。不知我的到来，对你而言算不算惊喜？”
  一个熟悉的男子声，在闺房内响起。
  姜昭雪芳心一跳，血液加速。
  只见，一个豌豆大的迷你小人，从姜凌燕耳朵里钻出。
  那迷你小人，在一阵光雾中蓦然膨胀，化作正常身高的少年。
  “你……”
  姜昭雪轻抚胸口，星眸定格罗亮，脸靥上浮起一抹不健康的嫣红，一时不知说什么。
  “罗无量。我的任务完成，你已经见到姜昭雪，请解开我身上的咒法。”
  姜凌燕要求道。
  “吉吉国王！你先去门外等候，不得对任何人说起咒法相关的事。”
  罗亮吩咐道。
  “是。”
  姜凌燕百般不愿，身体却不受控制，离开姜昭雪的闺房。
  “罗公子，你这次的确给昭雪带来了惊喜。”
  姜昭雪平定复杂的心绪，强颜微笑。
  “礼尚往来。唐突之处，还望昭雪见谅。”
  罗亮行动上却不客气，直接坐在帝国公主的床榻上，露出舒坦的模样。
  姜昭雪眼眉拨动，欲言而止。
  她的床榻，从未有异性坐过。
  这样的微妙细节，让她心底生出一种少女的羞涩感，那是罗亮曾与她在组织相恋时的久违感。
  “罗公子，我知道你的来意。”
  姜昭雪星眸明动，眉宇间有淡淡的憔悴和伤感。
  “在你初临天阳星时，昭雪其实很想听你的解释，希望父皇所说是个误会。
  可是后来，我忽然失去了兴致，不想听你的解释，甚至厌倦了这里的一切。
  现在，只想早点脱离这片冰冷的宫墙，迎来我的新生。”
  听完这番话，罗亮仿佛进入冰凉一片的少女内心世界。
  他感觉姜昭雪的过往人生，好似一个枯燥苍白的剧本，索然无味。
  对她来说，唯一光亮或许是璀璨星空。
  罗亮作为姜昭雪进入组织的引路人，亦是点亮她内心星空的人。
  可如今，那唯一的光亮好似都熄灭了。
  “你为何还没走？”
  罗亮问道。
  身在组织，姜昭雪想摆脱政治联婚，脱离皇室控制，不是什么难事。
  “因为，这是我们的约定。”
  姜昭雪星眸生辉，露出鲜明动人的笑容。
  但仅仅是一刹那，回到往初的那个她，旋即又恢复平静，犹如死寂的星空。
  罗亮看着姜昭雪的眼睛，后者并未回避。
  忽然，他明白了。
  与其说是一个约定。
  还不如说，这是姜昭雪在心灰意冷下，给自己与罗亮留下的一线转机。
  或许，这也是她内心的不舍。
  罗亮心里松了口气。
  从姜昭雪的眼神里读到一些信息，至少还没有到斩断情丝的地步。
  “那么现在，你想不想听我的解释？”
  罗亮试探道。
  “不想听。”
  姜昭雪微微摇头，“如果罗公子非要解释，昭雪只能送客了。”
  不听解释。
  如果是一般的情场小白，只怕要懵逼，不知所措。
  或者会一气之下，潇洒的转身离开。当时硬气了，但在若干年情商增长后，兴许会懊悔终身。
  罗亮心思敏锐，发现姜昭雪只是不准自己解释。
  她又没赶自己走。
  这意味着，除了解释还能说些别的话。
  或许，姜昭雪想要的就不是解释。
  情商稍高的男人，陈恳道个歉，服个软，耐心哄一哄，或许就渡过了感情危机。
  罗亮却知道，姜昭雪的情况更复杂，单纯的道歉服软没有用，他也不会这么做。
  “姜姑娘，你知不知道我这次来赤龙帝国，为什么叫‘罗无量’。”
  罗亮含笑道。
  此时，罗亮的称呼改为“姜姑娘”，仿佛让二者的关系，化作萍水相遇的年轻男女。
  “为什么？”
  姜昭雪眼眸清亮，对此却有一丝好奇。
  她曾想过，无量和无痕，是不是因为同出一个师门的关系。
  又或者。
  罗亮心里不开心，所以叫罗无亮。
  “因为，星空不存，则心无光亮。”
  罗亮叹息一声，语气悲凉，眼角有些发红。
  姜昭雪身心一震，俏颜泛起红晕。
  首次看到情绪这么悲伤的罗亮。
  她芳心感动和甜蜜的同时，又不禁生出一丝不忍。
  姜昭雪想到罗亮踏入帝国疆土，在组织里的一段留言：
  “因为，我要走你曾走过的路，经受你曾承担的压力和委屈。
  你，就是我的星空，是我的意义！”
  而此刻。
  罗亮所说的“星空不存，则心无光亮”，与那段话对应。
  “罗亮，我想听的解释了。”
  脆生生的少女声传来，姜昭雪目光晶莹剔透，认真凝视他的面庞。
  罗亮看得出。
  姜昭雪此时进入认真审查的状态。
  如果罗亮的解释，有半分的马脚，她绝不会忍让。
  罗亮不禁失笑，心里忽然有种舒坦，甚至享受的感觉。
  跟姜昭雪这种聪明、骄傲的女孩交锋，是一件很有挑战和意思的事情。
  姜昭雪虽然伤心欲绝，心灰意冷，却留下一线机会，心中难以割舍那段感情。
  这不仅是留给罗亮的机会，
  更是给她自己的一线转机。
  可在种种事实面前，她的骄傲和心理洁癖不允许，也不能给予明示。
  “其实，我也不想解释……”
  罗亮无奈的叹气。
  “因为，我是百分百相信你。以为你跟我一样，对彼此的感情坚定不移。”
  “……”
  姜昭雪眼睛瞪大，胸脯起伏，差点气哭了。
  这是人说得话？
  你有多少女友？有多少绯闻？有多少可疑破绽，包括铁的罪证。
  而我姜昭雪……
  零绯闻！
  没有任何恋爱经历，洁身自好，甚至精神世界都不会出轨……
  “你且听。”
  罗亮发现姜昭雪情绪不对，连忙进入正题。
  他手指一弹。
  一段音频播放的虚拟界面呈现。
  “那罗公子喜欢我吗？”
  暧昧妩媚的少女声响起。
  姜昭雪星眸一凝，立即听出这是姜凌燕的声音。
  “九公主这般倾城美貌，哪个男人不欣赏？”
  音频的内容是罗亮和姜凌燕当日在郡王府的对话。
  “那我与昭雪相比，谁更漂亮？”
  姜凌燕的声音流露期许。
  听到这里，姜昭雪莫名有些紧张。
  虽然不喜这个姐姐，但姜昭雪不得不承认，这位帝国第一美女的明珠，是多大的美丽，让无数男子倾倒。
  “六公主虽然有倾城姿容，不过与昭雪相比嘛，却要差那么一丢丢。”
  罗亮轻笑的回答声传来。
  “你——”
  最后，是姜凌燕气急败坏，气冲冲离开的声音。
  听完音频内容。
  姜昭雪嘴唇抿起，眼眸含笑，宛若璀璨的星辰。
  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和开心，溢于言表，让罗亮看得出神。
  罗亮其实有点意外。
  真有这么开心吗？
  他不清楚姜凌燕和姜昭雪之间的宿怨，前者将姜昭雪压迫的太久。
  在帝国皇室，就算有人觉得姜昭雪更漂亮，也不敢明着说，更别说当着姜凌燕的面说。
  罗亮当着姜凌燕的面打脸，让姜昭雪解气之余，仿佛内心积郁的一片阴霾，都消散了许多。
  “罗亮，那段录音里，你说得是真话吗？”
  姜昭雪双目好似月牙般，有期许之意。
  “你是指哪段话？”
  罗亮佯作不知，其实心里清楚，姜昭雪想确认，甚至再听一遍。
  “你知道的。”
  姜昭雪白了他一眼。
  “哦，我知道了。其实我当时撒了慌。”
  “啊，什么？”
  姜昭雪面色一变。
  “在我心目中，你比她漂亮的远不止一点丢，而是隔着一个银河系。”
  罗亮神情严肃的道。
  姜昭雪噗嗤一声，笑靥生动，群星暗淡。
  她忍住要打罗亮的冲动。
  在解释考验的环节，居然还敢撩自己？
  不过，银河系又是哪里？
  “昭雪，现在你应当明白。我与姜凌燕之间的非礼事件，就是一个误会，从始至终是她刻意接近我，动机不纯。”
  罗亮总结式的解释道。
  “所以，你就搂抱她了？”
  姜昭雪声音清冷，眼眉凌厉，起伏的胸脯，昭示出她内心的情绪。
  “那是为了在她身上留下媒介，以便施展咒法，刚才你也看到了。否则，我现在很难与你相聚。”
  “若不是为了你，我也不可能牺牲色相。”
  罗亮苦叹道。
  “你……”
  姜昭雪挥起裙袖，露出一截白玉般的葱臂，真的很想打罗亮。
  罗亮看得出，姜昭雪不是简单的气恼，而是内心很不舒适。
  “其实，不能全怪你。那个时候，因为得知林清清，我很不想见你。”
  姜昭雪轻叹一声，放下手臂。
  “所以，我们之间的隔阂，都是因为误会。与姜凌燕相关的是第一个误会，你所了解的其它不适内容，都有误会成份……”
  罗亮以点盖面，笼统的一笔带过。
  他不会从细枝末节去解释，那样容易出现破绽。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遮盖。
  “你青梅竹马的初恋，也是个误会？”
  姜昭雪冷笑道。
  罗亮思绪飞转，能够理解“青梅竹马”四个字，让姜昭雪多么难受。
  这就好比某人得知，将要与自己结婚的未婚妻，曾经与前男友同居了十几年。
  正常人都受不了，可能会闹翻。
  更别说有心理洁癖的姜昭雪。
  看向面前的姜昭雪，气色有点差，音容有清瘦、憔悴之感。
  罗亮内心为之一软，决定稍微吐露点真相。
  “如果我说，以前与林清清青梅竹马的那个少年，并不是我，而是另一个罗亮，你肯相信吗？”
  罗亮斟酌道。
  姜昭雪沉思了几秒。
  “难道是……我明白了！”
  忽然，她身体仿佛轻盈一截，星眸明灿，脸蛋红扑扑，光彩照人。
  “罗亮！我暂且相信你。”
  姜昭雪眼眉舒缓，上前靠近罗亮，欣喜的眸光中，隐隐泛起泪光。
  罗亮没有细说缘由，但留下了想象空间。
  在主宇宙和诸天间，强者转世的情况，对于上位者算不上秘密，甚至身边有类似的例子。
  在自由联邦，对于从普通人一跃直逼天骄的罗亮，也曾有人怀疑他是大能转世。
  “从精神层面说，真正的我与林清清没有感情经历。”
  罗亮顿了顿。
  “哪怕是以前的罗亮，年龄尚小，与林清清都没发生很亲密的关系。在我觉醒的那个晚上，更是阻止了他们在宾馆的动作。”
  罗亮又将最后一个漏洞补上。
  姜昭雪听完，渐渐释怀。
  精神层面，她认识的罗亮不曾出轨。
  身体上，就连以前的罗亮都没有跟林清清发生关系。
  姜昭雪虽然心里依旧有芥蒂，但至少在勉强可以尝试接受的范围。
  她自然不知道。
  罗亮之所以说“以前的罗亮”。那是因为“后来的罗亮”，又与林清清共尽鱼水之欢。
  以前的罗亮，确实没有。
  罗亮真没有说谎。
  ……
  公主闺房内。
  两人靠近，罗亮牵起姜昭雪的纤纤素手，后者的眼眉间，多出几分柔情。
  “昭雪，不管你以后听到什么污蔑我的言论，要记住一句，叫做‘眼见为实’。”
  罗亮在此打下预防针。
  “眼见为实，我记住这句话。”
  姜昭雪微微颔首。
  不知为何，她心里依旧感到不踏实。
  罗亮虽然一切能说通，让她释怀，但一切扭转得太快，隐隐有种“被攻略”的味道。
  她决定用心观察，冷静对待这段感情。
  “你走吧，不要让人看见。”
  在自己的闺房，姜昭雪不敢多留罗亮，阻止其搂向自己的进一步动作。
  这时，外面传来动静。
  “见过皇后！”
  “母后，你怎么来了？”姜凌燕声音惊喜。
  “过来看看昭雪。”
  一个具有威严的清越女子声传来。
  旋即，房门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