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看着西装美男宛若杂志街拍的优雅淡定，尧舜宇却很不淡定，他捧着茶杯，热气腾腾的薄荷茶氤氲了他的视线，他却没能喝上一口。
  ──这家伙太好看了，好看到与尧舜宇习惯的平凡事物格格不入，甚至令他产生了强烈的违和感及局促感。
  他的视线飘向夏商舟脚上那双印着黑猫图案的绒毛拖鞋，脑海猛然浮现这些日子以来让他无比困惑的情景──分际模糊的距离、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看似清冷却专注的凝视……无一不超出尧舜宇对雇佣关系的理解，在心猿意马之际，夏商舟放下茶杯，慢悠悠偏头看着他。
  「有话想说？」
  夏商舟的表情是一贯的冷静，但眼神坦然，仿佛就是在等他发问。
  事已至此，尧舜宇也不想再纠结困惑了，他咬咬牙，鼓足了勇气，轻声问道：「那个……总经理，你有没有觉得……有时候，我们两个的距离……太、太近了……」
  尧舜宇垂着眼睛耳尖发红，含羞带怯的模样，夏商舟本来还期待这只笨蛋仓鼠开窍了，结果呢？
  ──抱了、亲了、睡了，你却还在跟我讨论距离过近的事？这都是什么鬼？！
  心情像坐过山车的夏商舟不免恼怒，他猛然起身走向尧舜宇，方才那个温和的表情也稳不住了。
  「你什么意思？不好？不喜欢？不愿意？！」
  夏商舟的语气咄咄逼人，高大的身形也逐渐压进，尧舜宇头皮一紧，下意识向后退缩，连忙解释：「你、你是公司最高领导人，和员工还是保持点距离好……」
  想到上次罗梦梦愤然离场，还有早上颁奖典礼时其他部门的窃窃私语，尧舜宇脑袋垂得更低了：「……毕竟公司人多嘴杂，这样对总经理您也不好……」
  尧舜宇说得委婉，可夏商舟根本听不进去──他都做到这份儿上了，这笨蛋仓鼠怎么就不明白呢！
  他越想越难受，可气急攻心之下，他的眉头拧得更紧，骇人的冷高压又不受控地释放而出。
  「如果我觉得还好呢？」他沉声说。
  他意在表明心迹，可又不好把话说得更明白，加上为了掩饰害羞而抿紧的嘴唇，看上去更凶了。
  尧舜宇被他忽然板起的凶恶面孔吓得缩成一团，却不小心拉到扭伤的脚踝，痛得他低呼。
  「嘶！」
  听到尧舜宇疼痛的闷哼，气头上的夏商舟瞬间恢复理智。
  看着缩在沙发上瑟瑟发抖的尧舜宇，他从那双乌黑的大眼中，看到自己凶恶的模样，霎时愣住。
  ──别怕我呀……夏商舟心里酸涩地想着，慢慢收敛方才高涨的气焰。
  他深吸一口气，确定自己恢复平时的模样，忽然一屁股坐在尧舜宇身旁。
  突如其来的重量让沙发一弹，尧舜宇吓了一跳，罔顾自己的脚伤，连滚带爬起身，像是吓坏的仓鼠。
  「你干嘛！」一会儿发怒，一会儿又凑上来，他是真闹不明白这阴晴不定的家伙啊！
  尧舜宇的小心脏突突狂跳，是生气也是恼怒──气的是夏商舟把他拉进这奇怪的氛围里，也气自己似乎不是太生气……等等，尧舜宇，你要不要先理理自己的思绪……啊！这都什么事啊！
  他有些恼怒地看着夏商舟，正欲开口，谁料夏商舟一个无辜的眼神看过来，有点可怜地嘟哝：「我肚子饿了。」
  ──犯规！不带这么玩的，不许卖萌！
  尧舜宇心里生气呐喊，但西装美男垂着水光潋滟的大眼盯着他，狗狗讨食的即视感爆击了尧舜宇的小心脏，只能恨恨咬牙。
  ──可恶！帅哥了不起啊！
  他心里骂咧咧，但还是不争气地心软了，在夏商舟可怜巴巴的注视中，认命起身，一拐一拐地跳进厨房。
  ──原来你喜欢会撒娇的类型？
  看着尧舜宇在厨房翻箱倒柜的忙碌，刚才还在卖萌的夏商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也起身跟进厨房。
  尧舜宇打开冰箱，看到只剩蛋、萎掉的番茄、烂掉的青菜，只能叹口长气。
  「对不起，总经理，我最近没去买菜。」
  「没事。」夏商舟打开上方橱柜，拿出两包泡面，仔细端详上面的说明，露出了兴致勃勃的模样，「我想吃这个。」
  见夏商舟露出一副等着主人开罐头的猫猫表情，尧舜宇无奈点头。
  「好，请您去沙发上等着。」
  看尧舜宇腿脚不方便，夏商舟还想留在厨房打下手，尧舜宇翻了白眼，用拐子将他往旁边推：「厨房太小，挤不下两个人。」说着，便接过夏商舟手上的泡面。
  夏商舟抿抿唇算是同意，这才转身离开厨房。
  虽然那个碍事的庞然大物坐在客厅，但眼神却没有放过他，散发锐利精光的眸子驻足在他脸上，牢牢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尧舜宇被看得头皮发麻，根本不敢擡眼。
  他紧张地盯着瓦斯炉的火发呆，想强迫自己不要注意那紧迫盯人的视线，可事与愿违，即便没有擡头，他都能感知夏商舟那炽热如火的眸子正在他肌肤每一寸巡睃。
  在那双仿佛伺机而动的狩猎眼神热切注视下，尧舜宇再也受不了。
  「我、我去洗手间！」他尬笑着，迅速闪进厕所。
  尧舜宇才刚阖上门，随即听见夏商舟的脚步声缓慢来到厕所前。不知是否为错觉，他似乎能感觉那炙热的眼神已经穿透门板，将他此刻的不知所措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