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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里春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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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你为什么骗朕,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朕◎
  姜雪甄靠着他的肩膀, 眼注视着他脖颈上迭起的青筋,他在狂怒的边缘,若她说不愿意可能立刻就会爆发。
  “好, ”她软着嗓子道。
  下一瞬天子笑出声, 难辨是真开心还是假开心, 他挑起姜雪甄的下颌,近一点吻她,亲吻里带了些许迫切, 算起来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 天子很想念她,手指抚到她的脑后, 薄唇裹住那浅绯色的唇细细品着, 品的久了,贪念就越发的多了,多到不止想要她这个人, 还想要她这颗心毫无保留的向他敞开。
  海青袍落到了地上, 露出内穿的弹墨撒花夹棉袄, 细绵绵的人, 衣襟松了,有一半坠到臂弯里,姜雪甄的面颊烧起红, 后仰着颈, 眼眸轻轻的眯着, 眉尖若颦,手被他抓着放到自己脖子上, 他要她抱着他的脖颈, 抱不住也得抱, 那强健手臂凶狠的横在腰肢上,断不容她有躲避的机会,
  杌子发出磨地的声音,蹦蹦蹦的,夹杂着细小呼气。
  桌上蜡烛燃到一半,蜡烛的油落到桌子上凝成块,估计不久围着蜡烛就能绕一圈,烛火发出了几声噼啪响,天子手揽着疲倦的姜雪甄,为她系扣子,唇还吻在她嘴边,也不愿把她抱开,他噙着那张香唇有一会儿,说,“你说句让朕放心的话。”
  姜雪甄手没劲的搭着他臂膀,微抬脸凑到他耳边,声儿小的近乎无声,但他听清了,她说她坐不住了,难受。
  天子确实被她这句话略微取悦到了,捡起地上的海青袍为她穿,还很有闲心的给她腰带打了一个好看的结,这才不舍的把她抱离,只看着眉蹙的更难挨一些,还是狠心抱开了,敞着衣衫放她躺在榻上,给她腰下垫了引枕,说,“不要沐浴。”
  姜雪甄那满头云鬓乌压压的铺撒在手边,她还是皱着眉,雪白的脸庞带着淡淡细粉,脸微侧进发,咬牙嗯着答应下来。
  天子站在榻前垂视她,心想这声嗯大抵也没多少真,可他笑道,“引枕不要拿走,朕问了人,这样才好受孕。”
  姜雪甄不想听他这些话,闭着眼又嗯了声,只希望他赶紧走。
  天子倒没久待,检查着身上衣衫,把下摆系好,便作势走出了主卧。
  姜雪甄等他一走便拿开了引枕,她躺了很久,忍着酸勉强坐起来,外边如棠和如意没有进来,想是得了天子的嘱咐,今晚她没法沐浴,她转头看向书柜,那些书被翻得极乱,若她没猜错,他可能是到她屋里来翻满山香制成的零陵香。
  姜雪甄回顾着这些时日,她并没有在人前暴露过自己在用零陵香,只除了王凝秀。
  王凝秀的鼻子太过灵敏,竟然在元宝香里闻出了她加的零陵香,她与天子见过几次,若是谈话间不经意说起过,也有可能,但王凝秀只是会识香,又不是大夫,断不会跟天子说起零陵香的效用。
  更有可能是吴太医。
  这么多天把脉,不见吴太医说起过她身子有事,只常说她越来越好了,或许这这是敷衍她的说辞,到了天子面前,他便会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他,可是她用零陵香已经有不少时日了,若吴太医要说,不该一早就说吗?那次她在养心殿撞柱,吴太医都只跟天子说她身体没事。
  所以是他的疑心病犯了。
  她这般想着,心里放松下来,暗自猜测他很可能没那么快离开,不定还在外面监视着她,以前在老宅,他会武功,不是爬窗就是蹲屋顶偷听她或者张嬷嬷她们说话,那时候只觉得他好奇心重,爱粘人,现今再回想,若是天子也这样,当真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又软倒身,趴在榻上看着蜡烛烧光,蜡烛熄灭的那一刻,屋里一暗,只有屋廊上挂的灯笼有光隔着窗照进来一点,屋里依然昏暗,倒让姜雪甄安心起来,她悄悄起来,落地时腿有些没劲,走动两步定住,那股粘稠在往下滚落,她就那么站着,片刻后慢慢挪步到放药箱的博古架上,凭着记忆摸到药箱拿了下来,打开药箱自里面摸出装着满山香的盒子,她之所以将其放在药箱里,是因为药味很重,可以掩藏掉满山香的气味,不容易叫人发现到。
  她正要打开盒子。
  屋门砰的被推开,如意和如棠一左一右站在门外举着灯盏,天子站在当中,一张脸已覆满阴鸷。
  姜雪甄立时手攥住盒子垂到身侧,用极淡漠的样子面对他。
  天子迈着步子往屋里走,他身后的两个宫女跟进来后把灯盏放在桌上。
  “你在干什么?”天子也走到药箱边站定,近乎饮恨吞声。
  姜雪甄找了借口,“有些疼,想找药膏。”
  天子问道,“找到了吗?”
  姜雪甄未答。
  天子又看着她握成拳的手问,“药膏在你手里。”
  姜雪甄依然沉默。
  天子朝她伸手,“给朕,朕给你涂。”
  “不用了,”姜雪甄拒绝了他,转身想带着盒子回床。
  天子就在这时猛地扣住那只细腕,她连挣都来不及挣一下,盒子便落到他手里,他打开盒子放在鼻尖嗅过,这是她喜欢的满山香的气味,他不喜欢,他曾让宫女把这种东西丢出去,可她还是藏了不少。
  “这个能给你治伤?”
  姜雪甄眼微垂,随意点头,只要骗过他就好了,哪怕她受些难堪,她轻声说,“你想给我抹药,至少让她们都出去。”
  她指的是如意和如棠。
  若在往日,天子定会被这句话蛊惑到,可现下他只阴森着脸,旋即把盒子递给如意,“问问吴太医,这是什么?”
  如意遵命出去,把药盒给了外头廊下候着的吴太医,吴太医闻了闻,很确信的告诉如意,“姑娘,这是满山香果实制成了零陵香,药性凶猛,怪不得姜太妃的身体这般发寒。”
  如意心底打鼓,姜雪甄又背地里瞒着她们用了这样的东西,她从来都是提防她们的,只是她们也确实是看着她,没有谁对谁错的话,可只要她做了错事,天子即使动怒也不会动她,她们这些奴婢却会遭殃。
  如意认命的转回房中,把吴太医的话一字不落的传给天子,盒子也原封不动的被天子拿回手里,天子对姜雪甄笑,“你有什么好说的?”
  姜雪甄先是看了如意和如棠,随后目光在落到他脸上,他真正笑起来的样子极温煦,但自他做了皇帝,每每面对姜雪甄都笑得阴狠凶厉,再不复当年的温暖。
  “我没什么可说的,”她浅声回道。
  天子骤然将盒子当着她的面掷在地上,满山香撒了一地,霎时间室内升腾起一股呛人的香味,他暴怒道,“你这个骗子!你的嘴里还有什么是真话!”
  龙颜大怒,如意和如棠霎时吓得跪出去,带上门。
  姜雪甄的神色有些麻木,他说的任何话,问的任何问题,想要的任何东西,她都不会回应。
  天子抬起双手固住她的肩,瞪一双凤眼近看着她,眼中是倾泻而出的恨,恨到头了是无可奈何,“你为什么骗朕,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朕!”
  姜雪甄眼睛里很酸,不是她想哭,她想着约莫是因为太晚了,这个时辰是她睡觉的时候,她却要应付这样的疯狗,她很累,周身俱疲,她张着眸竭力与他对视,说,“奸生子何必要出生在世上呢?”
  天子只觉得太可笑了,他松开了姜雪甄的肩膀,朝后退了一步,再退一步,然后难以置信道,“你说朕与你的孩子是奸生子?”
  “难道不是么?你是皇帝,我是太妃,你强迫了我,还要我生下你的孩子,这个孩子不是奸生子是什么?”姜雪甄静静道。
  天子怒红着眼,手握成了拳头,那包扎好的绷带很快浸出血红色,他的伤口被自己挣裂了,疼痛都无法让他镇静,他重复了一遍奸生子,随即转过脸色,竟轻佻的看着她站着的地方,地上落了水迹,他笑起来,“对啊,你说的很对,你就配生奸生子,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没有朕,你早死了!”
  姜雪甄也看着他笑,“你答应我会帮我报仇,我顺从你,这是你让我付出的东西,你现在让我生你的孩子,你能给我什么呢?如秀嫁人了,张嬷嬷被你藏到我不知道的地方,你把我最亲近的人都送走了,现在想让我生下一个会绑住我的孩子,你要的不是孩子,你要的是我跪在你面前任你狎戏,还要满眼情真的爱慕你。”
  “李铎,你总说我骗你,不是你逼着我骗你的么?”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不好意思来晚了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姜雪甄的奸夫分明是天子!◎
  天子点点头, 算作是她这话的答复,“时至今日,朕确实该明白了, 你这个人不值得朕对你有一丝一毫的期许, 朕想要什么, 朕自己拿。”
  姜雪甄瞳孔震颤,她早想到会有这一天,可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早就来了, 她不指望天子会放过她, 可是天子在一步步的逼迫她,打断她的脊梁, 让她依附与他, 她最终道,“就算你使了法子让我有孕,这个孩子我也不会让它生下来, 何必要彼此折磨?”
  “朕不觉得是折磨, 朕喜欢看你如困兽般挣扎, 你不再有机会接触到那些伤害朕子嗣药物, 朕会让你给朕生一个、两个、三个,你嘴里的奸生子。”
  天子不再管她的面色有多苍白凄楚,转了步子, 朝外道, “进来打扫。”
  打扫的活计一般不是如意和如棠做的, 都是外头更低一等的洒扫宫女,但现下这种情况显然不合适让那些宫女进屋。
  如意和如棠各自提着扫帚、簸箕进房将天子砸在地上的满山香全部扫了出去。
  “清查这间房所有物具, 不对劲的悉数拿出去烧毁, ”天子命令道, 随即挑了把椅子坐下,神情闲适,似乎先前怒气消散,挑着眉睨姜雪甄。
  姜雪甄缓慢走向榻,侧身背对着他们躺倒,身形消瘦,背影孤寂。
  屋里找东西砰砰咚咚,足有一个时辰,整间房连床底和墙角缝隙都没放过,再没找出什么可疑的物什。
  天子犹不满足,对她们道,“现在去叫人,把花圃里的满山香全拔了扔走。”
  如意和如棠弓着身出去,不一会儿,宫女们从下房出来,提着灯笼在花圃里拔满山香。
  姜柔菀蹲在角落里,脚都快蹲麻了,才见着这一幕,惊奇的看着她们把那些满山香扔进箩筐,足足有一个箩筐那么多,就直接抬出佛堂,看样子是扔了。
  姜雪甄有多宝贝这些满山香姜柔菀是知道的,姜雪甄平素一出院子,就围着那些满山香转,活像满山香是什么金疙瘩,结果说不要就不要了,拔了就扔。
  姜柔菀撇两下嘴,白等了这么长时间,敢情半夜不睡觉,还折腾花草,只是也搞不懂,那吴太医在门外站着干嘛?还一脸忐忑的样子,倒像是姜雪甄生了什么重病,既生了重病,这太医还不进去给姜雪甄看病,在门口站着有什么用。
  如意手捧着一个药罐跑到吴太医跟前,吴太医揭开药罐,热气在黑夜里的看的分明,他点了下头,手挥挥,像是催着如意赶紧把药送进去,只恨隔得有些远,实在听不清他们说的话。
  她思前想去,总觉着哪里都透露着古怪,原本想回屋,琢磨着再等一等,若姜雪甄真生重病,活不长了,她得早做打算,至少要保证自己在她死之前,向天子透露自己有孕的事,断不能等到她死后,她没法留在宫里。
  这厢如意送汤药进门,对天子道,“陛下,满山香已悉数拔走了。”
  天子抬着带扳指的手指支在太阳穴边,眼斜着床上的姜雪甄,“给她喂药。”
  如意倒一碗药,端到榻边,不敢碰姜雪甄,只小声道,“娘娘,您起来喝药了。”
  姜雪甄一动不动。
  天子道,“起来,别叫朕催烦了,亲自给你喂药。”
  姜雪甄还是静默的躺在那儿,仿佛那躯壳已无生气。
  天子噌的起身,走到榻前接过如意手里的药碗。
  如意立时退到一边,只见天子扣住姜雪甄的下颌,迫她张嘴,她忽然扬手将那碗药打翻,两只眸发红,“李铎,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天子发了狠的笑着,侧头对已吓傻的如意道,“再去盛一碗。”
  如意慌忙跑到桌边盛药,盛到一半忽定住,刚刚姜雪甄叫了天子的名讳,好像叫的是、是李铎。
  分明天子是叫李景崇,李铎……是章怀太子之子。
  “磨蹭什么!”
  如意心里一抖,赶紧把药碗端过来,就见天子只手圈住姜雪甄的身子,不容许她有半分挣动的机会,撬开她的嘴唇,她眼泪流出来,“你这个畜生,当年我就该让你死在雪里。”
  天子强行把那碗药喂进她嘴里,不管她再不愿喝,那药进嘴后还是被迫喝了下去。
  天子把药碗丢给如意,眼神示意她下去,如意慌手慌脚的退出来,还不忘把门关上。
  屋内天子掌着那泪痕四溢的脸,得意道,“朕死不了,你骗朕去杀孟复临,朕都没死,朕岂会那么窝囊的冻死在雪地里,朕得留着这条命来找你,跟你生下奸生子,让你一辈子都逃不开朕!”
  他猛地覆住那唇,拥着人倒进榻,一只雪细软手无促的朝半空中抓了抓,想要抓到什么可以救她的东西,带她脱离苦海,可下一刻另一只骨节修长,青筋涨起的手将那手抓住,强横的扯回了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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