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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鸾(双重生) 第74节

  红唇似点了朱砂,乌黑青丝松散在枕上,衣衫凌乱,气息骤急。
  沈鸾脑中空空白白,她只知道,裴晏在吻自己。
  素手紧紧掐着裴晏手腕,沈鸾手脚并用,试图将人推开。
  然她身量尚小,且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平日娇生惯养的长安郡主,力气怎可和裴晏相比。
  不过片刻,沈鸾双手皆被裴晏缚住,高高举至头顶。
  他半边身子几乎倚在沈鸾身上。
  沈鸾动弹不得,只一口贝齿尖利。
  她拼尽全力。
  薄唇见了血,血腥味厚重,裴晏依然我行我素。
  一手握着沈鸾手腕,一手扼住沈鸾下巴,指印清楚,印在沈鸾下颌处。
  疯了。
  裴晏真的是疯了。
  双手解开束缚的那一刻,沈鸾用尽全身力气,狠命朝人甩去一耳光。
  响亮的一声,彻底敲碎了夜色的安静。
  胸前剧烈起伏,沈鸾眼角还有泪珠氤氲。
  她本就染着风寒,脑子嗡嗡,适才那一巴掌,已用了十足的力气。
  沈鸾此刻怏怏无力,只拿眼牢牢瞪着人。
  裴晏不怒反笑,他垂首俯身:“……还要继续打吗?”
  沈鸾适才打的是左脸,裴晏这会凑上的,是右脸。
  唇角被咬破,猩红一片,血珠子点点,裴晏却浑然不觉,只抬眼,笑看沈鸾。
  上一世,沈鸾也曾亲过自己,只不过,是偷偷的。
  彼时阳春三月,莺啼不止。
  沈鸾轻手轻脚踏入明蕊殿,想着偷偷吓裴晏一跳。
  她脚步虽轻,然习武之人耳力非同一般,沈鸾自游廊下悄悄穿过之时,裴晏早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卧在榻上,裴晏只当又是长安郡主百无聊赖寻来明蕊殿消遣,他闭眸假寐,懒得应付一二。
  少年鲜衣怒马,一袭竹青圆领长袍轻倚,慵懒贵气。
  那双小巧的金缕鞋早已行至榻前。
  然裴晏等了许久,仍不见沈鸾有再多的动作。
  楹窗下的一对小雀扑簌扑簌翅膀,啾一声跑开。
  倏然,裴晏脸上轻轻落下一方丝帕。
  丝帕柔软无力,却盛了长安郡主软绵绵一吻。
  沈鸾隔着丝帕,偷偷亲了裴晏一口。
  窗外日光朗朗,洒落在少女低垂的眉眼上。
  许是头回做采花贼,担心被发现,沈鸾只轻轻碰了一下,而后恨不得插翅,双手提裙奔至殿外。
  满屋寂静,只余一方丝帕,载着日光,无声飘落在地上。
  而如今。
  裴晏垂首低眉,迎着沈鸾森然视线,他笑:“jsg或是你想喊人来?”
  他双手背在身后,笑意浅浅,“那正好,我明日就来沈府提亲。”
  “你……”恼羞成怒,震惊不已。
  为裴晏的厚颜无耻,也为……
  沈鸾高高扬起手,只那只手刚至半空,忽而又软绵绵落下。
  ……
  大年初一。
  天色未明,沈府乱糟糟的,一众侍女手持沐盆,自抄手游廊下穿过,步履匆匆,裙裾叠着雪花。
  巾帕润湿,抵在沈鸾额头上。
  沈氏愁容满面,双眼垂泪,她紧张不安:“太医呢,去请太医了吗?”
  沈氏拿丝帕擦眼:“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起高烧了?”
  绿萼闻言,双膝跪地:“是奴婢的不是,请夫人责罚。”
  昨夜不知怎的,她竟沉沉睡死去。若不是汤圆突然嚎叫,她也不会发现沈鸾身上起了热。
  沈氏摆摆手,示意侍女扶起绿萼:“你平日向来是稳当的。”
  说话间,忽听见门外有小丫鬟喊:“洪太医来了。”
  沈鸾半夜身上发热,恰逢洪太医昨日宿在城外,得了消息,当下马不停蹄往城中赶。
  风尘仆仆,洪太医肩上还落着雪,他拱手:“下官见过沈夫人。”
  沈夫人忙不迭命人扶起:“太医快起。”
  茯苓早备了迎枕,供洪太医诊脉。
  洪太医凝眉:“前儿已大好,怎的如今脉象这般紊乱?”
  他转而和茯苓要了沈鸾这几日的吃食,颇为不解:“莫非是昨儿见了风?”
  茯苓泫然欲泣:“昨儿晚上睡前还好好的,奴婢也不知……”
  她跪在地上,期期艾艾。
  忽而闻得帐幔后轻轻一声呢喃。
  沈鸾满头大汗,一双柳叶眉紧紧皱着,似是坠在一场长长的梦中。
  茯苓跪着上前,双肩颤颤,她听见沈鸾喊:“……阿衡。”
  ……
  橼香楼。
  还未到午时,淅淅沥沥的雪花自檐上飘落,早早的,就有宫人前来洒扫,屏退一众闲杂人等。
  偶有百姓瞥见,悄悄和身侧人窃窃私语。
  “那位是……太子殿下吧?果真是人中龙凤。”
  “太子殿下为人温润谦和,只可惜……”
  “你这老头,别乱说话,没的拉我下水!”
  “我说什么了我,你看那车上那位,这又是哪位皇子?”
  雪色乱人视线,裴晏一身海水五爪坐龙月白蟒袍,
  缓缓自朱轮华盖车上而下。
  宫人认出这位是宫中五皇子,忙忙上前,打欠儿请安。
  又道:“五皇子恕罪,殿下先前吩咐了,除长安郡主外,一律闲杂人等,皆不得入内。”
  裴晏轻笑,视线淡淡自那小宫人脸上逡巡而过,他背着手。
  未及开口,倏然见裴衡匆忙自橼香楼匆忙而出,来福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急急推着轮椅。
  猝不及防看见门口的裴晏,来福面露怔忪,躬身请安:“奴才见过五皇子。”
  裴衡脸色一凛,心中掠过不好的预感:“……你怎么会在这?”
  裴晏面不改色,只笑盈盈望向裴衡。
  昨夜唇角留下的伤口尚在,清楚可见。
  裴晏丝毫没有遮掩的打算。
  裴晏乃当朝五皇子,谁敢在他唇角留下那样的印记,何况那样的印记,显然只有……
  裴衡怒目而视:“裴晏,你……”
  裴晏笑容依旧,毕恭毕敬弯腰:“臣弟车辕坏了,可否请皇兄捎带臣弟一程。”
  裴衡为人宽慈仁厚,且待几位皇子向来礼遇有加,不失偏颇。
  这样的小事,他自然不会拒绝。
  宫人闻见,忙忙驾车前来,备好脚凳,以侯裴晏上车。
  裴衡眉宇掠过几分不悦,然只是一瞬,他强压住心底怒气:“我同你应是不顺路的,五弟若有需,可……”
  话犹未了,忽见裴晏不动声色往前半步,他低声一笑,明知故问,“臣弟想去沈府拜访沈将军,皇兄又是去的哪里?”
  七宝香车稳稳当当在街上行驶,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已行至沈府门前。
  大年初一,沈府虽是张灯结彩,然抬眼望去,却是萧瑟一片。
  一众奴仆垂手侍立,在廊檐下静默不语。
  空中偶有檐铃拂过清脆之声。
  裴衡行色匆匆,面容严肃,过往奴仆皆伏跪在地,给裴衡和裴晏请安。
  “卿卿呢,卿卿如何了?”
  一路急急赶至沈鸾寝屋,裴衡急不可待,摆手示意沈氏和沈廖岳起身,说不必多礼。
  沈氏双眼红肿,显然是刚哭过一阵。
  她福身,努力稳住心神,回道:“洪太医刚来过了,说是风寒所致,若是今日退了烧,就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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