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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见春台/娇啼/娇靥 第90节

  而谢韫已经观察对面很久了。
  他亲眼看着桑窈的脸越来越红,从耳垂一路红到锁骨,白里透着淡淡的桃花粉,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一片桃花的花瓣。
  谢韫盯了很久。
  但对面那个少女一直半垂着目光,很明显是在避开他。
  谢韫甚至怀疑马车里若是有个洞,她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桑窈真的不是刻意的。
  原先跟谢韫单独相处时,她很少会觉得尴尬,可这会不知道为什么,她尴尬的要命。
  谢韫的目光犹如实质,桑窈越发觉得窘迫,在这样的目光中,她总觉得自己仿佛没穿衣裳一般。
  寂静之中,谢韫看着她的红脸,火上浇油的道:“桑姑娘,你就那么害羞吗?”
  桑窈的脸更红了,她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害羞。”
  谢韫紧接着问:“那你为什么不看我。”
  桑窈强行抬头,然后把目光落在了谢韫那张冷淡的脸上,面无表情道:“我看了。”
  谢韫对上她的目光,“你看起来很勉强。”
  桑窈道:“我不勉强。”
  谢韫懒得同她争辩,不再多言。
  这一天过的飞快。
  转眼就到了翌日清晨,桑窈睁眼时,时间已至辰初时分。
  想起今天的日子,她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缓了缓。
  谢家要来提亲了。
  一番梳洗后,太阳又升高了几分。
  待到一切都弄完后,她坐在花几旁,明明她今日不必露面,可心中还是忍不住焦虑。
  为了转移注意,她开始拿起了前几天没绣完的帕子,熟练的穿针引线,然后落针,针脚细密,手下是当下并不普及的掺针绣法。
  桑窈人反应慢,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不慢,她手指细长又灵巧,帕上图案已初现端倪,是一只正在喵喵叫的小猫。
  她想把白白绣上。
  桑窈在此之前闲暇时其实绣过这些,是一方旧帕子,只是那帕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丢了,兴许是让她放在哪忘记了。
  清晨间隐有雾气,鸟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外面偶然有人走动,脚步匆匆。
  隔了一会儿,燃冬推开门,站在桑窈身边低声禀报道:“小姐,媒官来了。”
  桑窈手上的动作并没因此而停下来,她嗯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
  可等到小猫尾巴绣完后,她还是缓缓停住了动作,幼态的小猫已经绣出一半,她已经没什么心思再绣下去了。
  她静静的看着窗外,偶然有侍女经过,脚步也是急匆匆的。
  燃冬瞧出桑窈的忐忑,便低声道:“小姐您放心,谢大人今日没有过来的。”
  桑窈朝支摘窗外看了一眼,明明离得远,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好像能够听见正堂内的喧闹。
  今日行纳采礼,谢韫不必来,她也用不着露面,一切都交给她爹就行了,桑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紧张的。
  但心脏就是不听她控制的一直狂跳。
  就这样坐了好一会,燃冬瞥见桑窈实在是紧张,便主动同桑窈道:“小姐,这才只是开始罢了,等到六礼流程走完要好久呢。”
  “等您定下婚期,最起码也是下个月底的事情。更别提真正成亲了,怎么也该三月后,那时都快九月了。”
  “您同谢大人兴许也熟悉一些了。”
  桑窈捏着细针,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面前的软布。
  她心想她倒是希望如此,可是谢韫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比他想象中要急的多。
  还九月份呢,照谢韫这个猴急样,九月份谢韫兴许就要拉着她生宝宝了。
  想到这里,桑窈更痛苦了。
  早知道昨天再跟谢韫商量一下这个了。
  至少也得到明年吧。
  第62章 婚期
  正堂之内,主座之上唯有桑印一人。
  正堂在昨日就被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此刻桑印神采奕奕的坐着。
  为了今日,他昨天激动的半宿都没睡着,晨起时还特地剃了须,抹了点头油,越发的喜气洋洋。
  今早去上朝时,在朝中一向威严有加的谢阁老还在下朝时第一回 主动过来跟他搭了话。
  他原只以为,以谢阁老的为人,不会去介意门第之别。
  其实到谢家这个地步,除非娶的是个公主,否则很难门当户对。
  但没想到,谢环之何止是不介意。
  今日看见一向绷着脸的谢阁老面带笑意的朝他走过来,他表面平静无波,心里其实说是受宠若惊都含蓄了,他简直要吓死了。
  但旁边人多,都在看着呢,他可不能露怯,遂而硬生生的忍住,拱手作辑道:“谢阁老。”
  谢环之脸色难得的和善,虚扶了一下他,众目睽睽中同他客客气气道:“桑大人不必多礼,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他离谢环之离的近,莫名觉得谢环之这话语调扬的高,甚至有点吵耳朵,好像是不止是说给他听一样。
  不出所料的,旁边的几个大臣也都听见了,纷纷上前来。
  “诶?谢阁老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桑印还在思考如何措辞才能了无痕迹的显摆时,谢环之已经喜气洋洋率先开口道:“也无甚大事,就是我儿不日将与桑大人的小女儿成婚。”
  “婚期暂还未定,待定了会给诸位投帖,届时还请各位前来捧场。”
  桑印:“……”
  就这么说出来了?
  他今天早上来上朝时一直战战兢兢不敢宣扬,没想到被谢环之一下说出来了!
  “这……这么大的事,怎么没听桑大人提起分毫。”
  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害怕被谢家人说沉不住气啊!
  没想到谢环之比他还沉不住气!
  不过既然如此,他这边作为女方家长,自然是要矜持一点,他微微笑了笑,状做随口道:“婚期定了再说也不迟。”
  原本他今日还要去刑部点卯,为显重视特地向圣上告了假。
  桑窈自幼没有母亲,桑印也未曾再娶,家中无主母,大小琐事一向都是桑窈的大伯母负责,但这般场合让桑窈的大伯母来定然是不合适的,
  还是得他这个做父亲的亲自出席才方显重视。
  媒官来了以后,桑印按着礼仪有条不紊的进行,言辞间不卑不亢,在拿捏住礼节的同时,又有几分内敛,该问的问,该提的提,不管心里怎么想,总之他绝对不会让谢家人觉得他家窈窈上赶着。
  在换了庚贴,收了一堆纳采礼后,此事就算是定了下来。
  桑印送着媒官出门,府外此刻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桑印腰板挺直,然后广袖一挥,带人回了府。
  桑窈没有出门,隔了一会后,有人来通报她媒官已经离开,继而一名小厮过来将一樽玉雕置在了桌案上。
  红绸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大雁。
  用的是和田羊脂玉,珍贵自是不必说,玉体通体盈润,儒雅骨感,触之滑腻温润。
  雁在历来都象征着爱情,桑窈看着这尊雁雕,忽而想起了在不久之前,她跟谢韫似乎还是两个一年到头都说不了一句话的陌生人。
  他们俩之前屈指可数的见面,大多数都是在人声鼎沸中,她随同众人的目光一起,落在那个从小到大就万众瞩目的男人身上。
  桑窈不喜同人交往,更遑论是个男人。谢韫也不会主动跟她说话,不会多看她一眼,甚至她摔在他身边他也不会扶。
  原本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两个人,如今才不到三个月,竟然就要这样成亲了。
  燃冬现在桑窈身后,同桑窈道:“小姐,古来人们送雁都喜送活物,要男子亲自猎来,作为纳采礼送予女方,很是不方便,还是现在好,瞧这玉多漂亮啊。”
  说起亲自狩猎,桑窈不由又想起了谢韫。
  想起了他那张清贵的脸以及他身上不染尘埃的气质,她有点想象不出来谢韫去猎雁的模样。
  桑窈戳着雁羽,道:“亏得如此,他就是个书呆子,哪里做的了这种活?”
  燃冬诶了一声,道:“小姐,这您就错了。”
  桑窈嗯了一声,道:“哪里错了?”
  谢韫自幼饱读圣贤书,他在朝堂崭露头角的时候,桑窈还满脑子糕点烧鸡漂亮裙子,自她稍微对京中权利层有点了解的时候,谢韫就已经是朝堂新贵了。
  燃冬道:“小姐,谢大人骑射功夫也是顶好的,他在十四岁曾同当初的谢将军去过边境,别瞧谢大人当时年纪小,他可是正儿八经的上过战场,拿过人头得过战功呢。”
  “虽然记得都是小功,但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来说,已是十分出众了。”
  她所说的谢将军正是谢家已故的谢迎之,曾经救过陆荔的那一位,生前战功赫赫,也算是谢韫的大伯。
  拿人头这话属实让桑窈愣了愣,她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些。
  谢韫平日那慢条斯理的矜贵模样,也很难叫人把他跟战场联系到一起。
  她微微张唇,啊了一声。
  “不过谢大人就待了一年就回来了,他对做将军好像没什么兴趣。”
  桑窈第一回 见谢韫的时候,他好像是十二三岁,那时候的他没有现在这么高,也没那么挺拔,虽然从容冷静,但眉眼之间尚有稚气。
  十四岁的他估计跟那时差距不大。
  桑窈没法想象,那么小的谢韫是怎么上战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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