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没有浴桶,你就在屋里洗吧,布巾是新的,用完的水倒在那个桶里,等我拿出去。”
  言简意赅交代完,见葵瑕点头,林荆岫利索地带上门,给早上猎到的兔子喂食。
  兔子腿被他射伤,看见食物还是活蹦乱跳上来啃,屋里好生歇息了一天的人却发出一声尖叫。
  伴随着“咚!”,重物落地的声音。
  林荆岫飞速转过身推开门冲进屋内,葵瑕正抱着衣服背对着他,只遮住关键部位,晃眼的白。
  肩膀很薄,两片肩胛骨因为紧张缩到一起,没来得及擦拭干净的水滴从肩头沿着弧度滑落,掉进脊背那条凹陷里,听见开门声,葵瑕惊惶地转过头。
  林荆岫以最快的速度别过眼,但他还是不可避免的看见了点。
  他沉着气,粗声问:“怎么了?”
  葵瑕可怜兮兮的:“有...有蛇......呜呜,我怕。”
  那种阴冷粘腻的生物,即使是在山洞也是他最讨厌的。
  “蛇?在哪?你不要怕,这附近的蛇都是菜蛇,咬人也没有毒性。”
  葵瑕不会辨认菜蛇毒蛇,在他看来天下所有蛇都一样恐怖,更何况那条蛇都爬到他脚边了,鳞片滑滑的。
  他往木桶后面指了指,闭紧眼睛,睫毛颤动:“就在哪里!”
  林荆岫从他身边走过时闻到股很淡的香气,像某种花香,他捡了根木棍握在手里,猛地踢开桶,水花溅了一地。
  却没有蛇露出尖牙朝他扑过来。
  地上确实躺着条蛇,不过已经死透了。
  三角形的头部被砸得稀巴烂,林荆岫判断砸它的人手劲大概得和自己差不多,石磨咕噜噜滚到柜子地下,眼见有道裂痕。
  “我看见它,特别害怕!手边只有这个石磨了,对不起啊,好像弄坏了......”
  转过头,葵瑕特别无辜地看着他,抹了把掉到下巴尖的眼泪。
  哦,这是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借宿大小姐。
  他原是个男子不说,还能砸死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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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小蜀葵入戏第七天(整章戏中戏)
  林荆岫沉默地在葵瑕泪汪汪的视线中, 将蛇丝毫尊严都不剩的尸体挑到木棍上,在院子里随便挖了个坑埋了。
  地面上泼水涮,几遍过后碎块和腥臭的血液消失不见, 林荆岫还从厨房灶上捡出草木灰撒了薄薄一层,掩盖住不太好闻的气味。
  葵瑕这才愿意绕开这处湿润地方,隔着粗糙的布料,攀住男人肌肉鼓起的手臂, 一跳一跳扑到床上去。
  他自认为步子迈得很大,脚步灵活,在林荆岫眼中却还不如那条兔子, 可能更像只被精养爱娇的矮脚猫, 很嫌弃这块贫瘠还会弄脏他毛发的领土, 想快速离开, 但不可避免露出猫脚、留下梅花爪印。
  把葵瑕带回家的时候是他抱的,人很瘦很轻, 带着他不能理解的脆弱。
  林荆岫无父无母, 在市井山林间摸爬滚打才长到这么大, 吃饭靠的是拳头, 是鲜血, 葵瑕这样易碎的人到底是怎么生存下来的?豺狼虎豹会看在他生得漂亮就不吃他吗。
  他觉得自己可以故技重施, 仍然把人抱去床上好了,免得如此费劲, 明天说不定还嚷嚷着要洗鞋子。
  但......他看了眼那片莹润白皙的后背,薄纱遮不住所有地方, 不知是不是太滑的原因, 还有往下掉的趋势。
  算了。
  林荆岫并不是那等规矩多的讲究人, 既然同为男子, 那看看身子或发生点肢体接触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眼下他莫名犹豫,少见的感到别扭,干脆不发一言,继续做他的木头桩子。
  夜幕降临,偏僻又低矮的小山村被笼罩在黑暗中。
  农家人日落而息,都歇息的早,没有谁大晚上还在屋外头乱晃荡的,是以非常安静。
  偶尔能听见点鸡犬鸣吠,夏蝉隐匿在路边田地里的嘶鸣声。
  泛白的帐幔间被挤开条缝,探出一颗脑袋,如瀑的青丝乖顺披散在脑后,几乎遮挡到腰间。
  葵瑕两条胳膊交叠在一起,将下巴搁在手背上,不解地问:“你不是猎人吗?为什么还要辛辛苦苦读书?你手上拿的是...是叫狼毫笔?哇,真的是用狼毛做的吗?”
  做功课最忌身旁有人喧嚣叨扰,但葵瑕好像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叽叽喳喳抛出连串问题。
  定要坐在一张破木案前读书的人给他解答。
  林荆岫正要落笔勾圈的手悬在半空中,粗糙宽大、布满厚茧的手上还有无数道愈合后的伤疤印子,怎么看都不像个读书人,葵瑕正疑心这点,提出疑问全是出于好奇,并不掺有任何嘲讽的意思。
  “三年开科考,我已通过院试考中了秀才,启朝没有一条律令规定秀才不可以打猎维持生计。便宜的狼毫笔都是用黄鼠狼的毛制成的,不是狼毛。”
  林荆岫料想葵瑕是哪家富贵门第的小少爷,用的笔应当是镶金嵌玉、最好的动物毛做的,纸张非洛阳产不配进书房,不懂这些也很正常,耐心与他解释。
  哪里知晓葵瑕根本就没上过学、读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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