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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书

  五月十二,李黎吩咐听月在厨房备了酒菜,在院子里祭祀。
  本来想去乾陵,但想着路途较远,而且现在出入不便,只好在东厢房的院子里简单备了水酒,纸钱。
  火光照在李黎的眼中,眼底干涩。
  她已经哭不出来,或许是有些麻木了,眼神盯着那团火出神。
  听月在一旁撒着纸钱,低低啜泣。
  “崔侍郎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听月现在偶尔能出去,虽然也有侍卫跟着,比起之前好多了。
  “奴婢那天远远看见,崔府周围士兵把守着。”
  去集市,绕个路还是能经过崔府的。
  “萱萱也没有消息啊……”李黎叹了叹气。
  裴萱是李黎的手帕交,不过,这两年时局动荡,加上她从那以后不问外界事,再没联系过。
  她的夫君崔知言和荣昌公主也有一些往来,是以也在李崇皓的关注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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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盯梢了郑府半个多月,也没有什么异动,暗卫如实禀告了李崇皓。
  “没有异动?”
  “是。”
  李崇皓放下朱笔,神色肃然,沉默了好一会儿。
  “别盯了。”
  “退下吧!”他摆摆手。
  荣昌公主党已铲除殆尽,朝堂现在是用人之初,没必要草木皆兵,赶尽杀绝。
  更何况,她的党羽也并不真的想拥她为帝。
  自古以来,男人眼里,女人都是附属。
  有了皇祖母的先例,自然不会再容许女人挑战权威。
  拥护她,不过是觉得她比男人更好拿捏罢了。
  而这些附庸者不知道的是,荣昌公主并不是软柿子。
  她比从前的天后更狠,更知道如何利用男人。
  只可惜,成王败寇,一朝失败,就再无重来日了。
  “陛下,张将军前线来报!”
  “快呈上来!”
  王公公三步并作两步,连忙将奏折递给李崇皓。
  他打开奏折,三两眼扫完,喜上眉梢。
  “王公公,张将军大胜!”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王公公连忙恭贺。
  “王公公,待张将军回朝,朕定要大摆酒宴,好好犒劳犒劳!”
  这下子,朝堂既定,西北战事大捷,一切似乎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李崇皓高兴之余,下了一道口谕,解除了与荣昌公主相关人员的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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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夜晚,皎月当空,丝丝微风带来些许凉意。
  戌时已过,李黎还穿戴整齐,坐在厢房的厅堂喝茶。
  壶中的阳羡雪芽经热水冲泡,清香淡雅,扑鼻而来。
  她捏着茶杯,鼻尖轻嗅,意不在品茶。
  “公主,人来了。”听月在门口道。
  “让他进来吧。”
  “臣叩见公主,公主千岁。”郑廷云直直跪在她脚边。
  “郑太傅,来尝尝这阳羡雪芽。”
  郑廷云起身,坐在一侧,“公主此番找我,不是喝茶这么简单吧?”
  “太傅怎知是我?”
  “那是永昌公主的鱼符。”郑廷云早年间曾答应过荣昌公主一个要求,鱼符为约。
  只怕是这件事,也被她告知给李黎了。
  “郑太傅聪敏过人,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皇帝已舞象之年,尚未娶妻,眼下天下已定,是否该择日立后呢?”
  “公主,此事,天后尚在,不是您该操心的。”
  “只怕,本宫不操心,有的是人操心。”李黎喝了一口茶,顿了顿,“太傅可还记得谢司徒?”
  “自然,三朝元老谢承祖。”
  “两年前,天后寿诞,曾给谢司徒的孙女和皇帝赐婚。”
  提起此事,李黎又想到两年前那个夜晚,电光火石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那是口头一提,并未见赐婚的诏书。”要说郑廷云古板,也真是不一般的固执。
  好在,李黎早已料到。
  “那封诏书,早已盖印。”只是没多久天后被逼宫夺权,此事不了了之。
  “公主的意思?”
  “身为臣子,帝王的终身大事也是国家的大事,想必太傅明白其中的利害。”
  李黎此番,不仅找了个由头让李崇皓有个约束,让他以后分身乏术,没有精力日日来寻自己,还送郑太傅一个大人情。
  谢承祖自然不会主动提及此事,新帝虽登基不久,但也听闻过其狠辣的手段,他揣摩不透圣意,贸然行事,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这件事由他提出,不正中谢司徒下怀?也是郑廷云投诚谢氏的敲门砖。
  毕竟,郑廷云虽为太傅,却是虚衔,他又出生寒门,不找个靠山如何在朝堂生存呢?
  “公主为何不找天后呢?”
  李黎不是傻,她去找天后,不是立马就暴露?
  更何况,如今她无召不得出入宫廷。
  “朝堂上一提,这封诏书自然会出现。”她就不必淌这浑水了。
  “太傅,此事对你百利而无一害啊!”由他来说,更符合他直言纳谏的性子,是最好不过了。
  郑廷云沉默不语,端着茶杯,沉思。
  “臣明白了。”他浅尝了一口,果然好茶。
  “切莫心急,徐徐图之。”
  至少要再等一些时日,等合适的时机。
  “无事的话,臣告退了。”郑廷云再行礼。
  李黎点点头,示意他退下。
  临到门口,又被叫住,“郑太傅,宫中近日有什么新鲜事?”
  李黎还是很在意,害怕宫里流言纷飞。
  “公主,朝中并无什么风言风语。”
  郑廷云觉得,新帝除了常来怀真观以外,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事。
  况且,李黎是他的姑母,多来看顾也没什么。
  他不会想到,这对姑侄的苟且。
  人走远,李黎才回过神,又想起两年前的赐婚。
  难不成当时他强迫自己,是在对赐婚不满?还是别的?
  她忽然有些怅然若失,也不知她这番作为是对是错。
  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今晚怕是不能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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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崇皓:难道不是因为我爱上了姑姑,所以对赐婚不满吗?
  李黎:男人的心思真难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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