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眼光
陈竞再见到程珍珠是剧组杀青那天，他订了一大捧向日葵花束在院外等，跟他站在一起的还有两个穿着奶茶店制服的小哥，地上堆了好几个大箱子，看上去是全剧组的饮料。
“诶，哥们儿，你是谁的粉丝？能帮忙搬一下吗？”
出来接应的两个男性工作人员，只带来了一辆小手推车，明显放不下这些奶茶，偏头招呼陈竞。
“哦，好。”
“你把花放这，搬那个箱子，瞧瞧，我们还能把你带进去，好吧？”
陈竞按照他们的指示，把花束小心翼翼平放在小推车奶茶箱子的最上面，轻松搬起放不下的那箱，“谢谢。”
陈竞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寄宿学校孩子的家长，学校管得严见不着人不说，被免费抓壮丁还得感恩戴德。
“哦对，你还没说你来看谁呢？”进了大门，工作人员和他搭话
“程珍珠。”
“程珍珠？”两个人对这个名字有点陌生，琢磨了一阵才恍然大悟，“哦，小芝啊！小芝不错，刚才那场哭得停不下来，把我都给看难受了。”
陈竞微不可查地眉心起皱，又哭了，这可怎么办？
“能火，小芝肯定能火。”工作人员半吹捧道，“兄弟你挺有眼光，你这是手握原始股了。”
“嗯。”陈竞点头，心想火不火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程珍珠要开心，做着自己喜欢的事
“那个什么，好人做到底，我俩还有别的工作，那边那个大长桌，看见了吗？桌上应该放不下，把这些就堆旁边就行。”
他的目光顺着工作人员手指的方向移动过去，又绕了两圈找程珍珠的身影没有看到，索性应下了差事。
……
“帅哥，现在可以拿吗？”
陈竞埋头从推车上搬箱子，没注意有人过来，听到了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他连忙抬起头，果然是程珍珠。
笑意盈盈，前额的碎发沾了水渍，卸了妆清清爽爽的一张脸，有些违和的是一双肿的像桃子似的眼睛。
“可以。”陈竞轻叹，视线从程珍珠的脸转向那束向日葵，拾起来递给她，“但是你应该先拿这个。”
知道程珍珠又在玩角色扮演的小剧场游戏了，他尽力配合不扫兴。
“这是什么啊？”她做懵懂惊讶状
“你男朋友送你的花，我进来送奶茶就带进来了。”
程珍珠接过，拨弄着向日葵的花瓣，凑近闻了闻忍笑，”那辛苦你啦。“
“你跟别人搭话的时候也会叫「帅哥」吗？”
陈竞抽离的太快，她还没反应过来，抬头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噗嗤”一声，“会啊，看见帅的就会。”
上次她心血来潮叫哥哥，也是被面前的人耿耿于怀问来问去，好有意思，这种非典型的吃醋症状出现在他身上显得更可爱了。
“哦，那看来我不帅。”陈竞微仰着下巴，音调平稳，“毕竟你第一次见面叫我「大哥」。”
程珍珠又是一愣，大脑飞速旋转，实在忍不住彻底爆发出大笑。
“你这都记得啊？不说我都快忘了。”
“记得。”
印象深刻，程珍珠喊完大哥，那种一口老血哽住喉头不上不下的感觉陈竞甚至历历在目。
“抱抱。”程珍珠懒洋洋张开双臂，等着他过来环紧自己的时候再回扣在腰上
陈竞摩挲着她的背，一只手抚摸脑后的头发，用指腹按摩头皮似的抓了抓，末了轻轻拍了拍，再郑重按了按。
“辛苦了宝贝，杀青快乐。”
他两手捧着程珍珠消瘦了很多的脸，凑近在唇上亲吻，分开时看着她的面部神经逐渐紧绷，眼眶里又渐渐蓄起晶莹。
“不哭。”陈竞一下一下啄程珍珠的眼睛，低声问，“小芝死了吗？”
她咬着下唇摇头，“她会一直痛苦地活着了。”
“但是小猪会快乐地活着，对不对？”
程珍珠认真望了陈竞一会儿，用力点头，猛地重新扎进他的胸膛里，“我再也不演这种角色了……好难过啊……”
“嗯，好。”
“……算了，如果剧本好的话，还瞧得起我让我演，那我还是会接的……”
“嗯，好。”
……
……
程珍珠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包包开箱，蹦蹦跳跳在玄关的穿衣镜前全方位地试背臭美，赞不绝口说“好看”，陈竞把花材剪枝的任务暂缓，站在一边专心观察她的表情，成就感和满足感油然而生。
“原来你喜欢包。”
“有谁会不喜欢吗？”
陈竞点头，新的小愿望又有了——他准备给程珍珠集齐所有「珍珠灰」颜色的包。
“但是我现在还没法给你买这么贵的礼物哦……”程珍珠把包收好到防尘袋里，宝贝似的抱在胸前，“等我——”
“你喜欢就好，我只是想买就买了，不是管你要回礼的意思。”
“喜欢喜欢。”程珍珠亲昵地朝陈竞的胳膊贴过去，“但是我也不是爱慕虚荣专挑贵的喜欢，你送我什么我都会喜欢……等我以后有钱了也会自己买的，你不要太吃力了。”
“我知道，没有吃力。”他怕她觉得自己在说大话，“你要看看我的账户吗？”
“……你是在炫富吗？”
不爱慕虚荣的程珍珠为了安顿一个包，收拾了半个小时的衣柜腾位置，这才心满意足地去洗澡。陈竞拉来柜门上上下下看了好久，意识到换房子的事也迫在眉睫了。
之前他觉得家里需要一个双人浴缸，现在觉得一个步入式衣帽间也非常必要，如果之后程珍珠有很多包包手饰、衣服鞋子之类的话——程珍珠一定会有很多很多。
“小猪，弄完了吗？”陈竞在程珍珠的一整套护肤流程结束之后才叫她
“叫宝贝。”
陈竞乖顺地改口，自然到连磕巴都不打，“宝贝，弄完了吗？”
程珍珠眉开眼笑，大步走过来，盘起腿坐在沙发上，靠在他胸前找个舒服的位置，“什么事？”
陈竞揽住她的肩膀，低头亲上一口在鬓角处，把自己的手机举到程珍珠面前，横屏的游戏界面，正中央是“止战殇”的文字logo。
程珍珠定睛看了片刻，心头猛地一震，扒着陈竞地胳膊转身看向他。
“第一版。”陈竞笑得很温柔，“还没人通过客户端玩过。”
她从他手里接过手机，点击「开始游戏」键，加载完毕后，屏幕首先出现的是角色设置的界面。画风是古风和现代的结合，主控形象是梳着高发髻、身着一身深灰色作战服的清秀姑娘，两边耳垂都挂着饰品，不难认出是珍珠。
和左上角的文字相符，「珍珠」就是当前主控的名字。
“实际的版本这里有的可选择，男女、发型、服装，还有捏脸。”陈竞食指虚指的屏幕，向程珍珠讲解，“你这个「珍珠」的测试版本，我打算之后把动线捕捉一下，然后做成npc，怎么样？”
陈竞偶尔介绍世界里的概念，偶尔做出操作提示，偶尔在布景上询问意见，把最大的自由度就给进行游戏体验探索的程珍珠。
这是陈竞最擅长的领域，深入浅出，作为一个外行人都能感觉的到他的专业和深厚功力，可是他却十分谦逊，看到的总是通过玩家程珍珠而显露出来的微小不足，明明已经很好了。
“我更喜欢双刀，你觉得哪个好点？”
“……嗯。”
程珍珠瓮声瓮气地吸鼻子，陈竞偏过头看，这才发现她一侧的眼泪都已经滑到下巴了。
“怎么了？”他吓了一大跳，反手勾着指背给程珍珠抹泪，又赶忙探身从茶几上抽出纸巾，一点一点地蘸擦，“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陈竞实在担心她拍戏抑郁，把人扭正坐到怀里，边亲边哄。
程珍珠眼泪不止，拼命摇头，手臂缠住他的脖子紧紧抱住，“我好感动呜呜呜呜呜呜……游戏太好玩了……”
陈竞失笑，揉着她的脑袋，“也不至于被游戏感动成这样。”
“你好厉害……我真替你开心呜呜呜……”
“谢谢宝贝。”
“我好幸福……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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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对方的头号粉丝和头号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