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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邹宁穿过熙攘的用餐区朝露台走,被一个中年男人拦住:“这位漂亮的女士不陪齐总跳一曲吗?”
  大概是某个代理商的中层,最是善于察言观色,看到齐川一直朝那个白裙美人看,便想借机顺个人情。
  邹宁吓一跳,让她跳舞绝对是一场灾难,她连点都踩不上。
  场上的曲子已由轻快的华尔兹转换为舒缓的慢四。
  齐川看出她的窘迫,并没有解围,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托着杯红酒,对她求拒绝的眼神视而不见。
  “我从没跳过舞,连拍子都听不出来。”邹宁干脆实话实说。
  “刚好可以让齐总教你嘛,齐总的舞可是专业级别。”
  谁想学了,她的小蛋糕啊,还一口没吃呢!
  “随着音乐走一圈,给贾老板个面子?”齐川将酒杯和她手上的蛋糕盘子撤下放到快餐桌上,拖着她的手臂朝舞池里走,邹宁没忘将那枚幸运饼干抓起攥在掌心。
  邹宁很被动,大庭广众不能“不识抬举”,磕磕绊绊地随着齐川滑入舞池。
  后腰的手,也很令她不适,那个假老板真缺德,你拍你的马屁,干嘛拿别人送礼。
  萧冬立在原地,透过中央的人群,那个白色的影子依然鲜明,嗬,这么快就钓上一条病鱼,什么眼神!
  另一个红色的影子飘到他身侧,常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又调回目光仰望眼前的男人。
  “我是你最后的机会。”
  “什么机会?”萧冬的视线一直定在舞池,随手将纸条揣进口袋,语气轻蔑:“当冤大头的机会?”
  常婉笑得绝望:“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早就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早点儿后悔。
  会场的音响很好,音乐也很优美,但为什么这么长啊!
  邹宁真的在“走”,虽然乐曲的节奏很舒缓,她却忙得马不停蹄,一向雷厉风行的人,受不了这种近于原地踏步的晃荡,只想快点儿“走”完,齐川忍着笑,凑到她耳边:“把五步改为一步,你这样,像尿急。”
  那这个舞有什么意义,又不能健身。
  “你可以想象在丈量距离。”虽然她看着轻盈,带她“跳舞”是真累啊!
  邹宁感觉后腰都被他的手捂出汗,手心里的幸运饼干也化得黏糊糊,不知道卫生间在哪儿!
  漫长的一曲终于结束,邹宁已经忙得浑身是汗,再无暇顾及那盘蛋糕,握着满手面糊就冲向洗手间。
  齐川望着她火急火燎的背影,饶有兴味,被赶过来的常婉拉向临时更衣室。
  “我决定了,就按你说的来。”
  齐川环视空旷的室内,除了他们,再无别人。
  “别把功劳推到我身上,你才是最大功臣。”
  “说好了,我和孩子占三分之二。”
  “我怎么知道孩子一定是我的?”
  “生出来不就知道了,我和萧冬已经半年没接触,那个老东西完全不顶用。”
  齐川盯着他,充满审视:“你比我狠,再怎么说,萧家也养了你九年。”
  常婉冷笑:“那又怎样,真要分财产,也不会平起平坐。”
  你什么身份啊,就要和人家平起平坐?
  齐川看她的眼神更加凉薄,自诩无毒不丈夫也遍体生寒。
  对来历不明的孩子果然要慎重,你无法知道她流的是什么血。
  当年萧渊将15岁的女孩领进萧家,说是保姆的养女,保姆在萧家老宅服务一辈子,未婚未育,这个孩子是她在垃圾箱里捡回的,一直养了15年,病逝前托付给萧渊,也是她唯一的遗言,萧渊不可能置之不理,便塞到老二家,这个定时炸弹埋了9年,终于要爆炸了。
  齐川和萧阑结婚多年无儿无女,今后也不会有,他当然希望有个自己的儿子,在这种家族无个一儿半女,等于失去很多利益。目前来看,萧鸣器重他,但没有儿孙牵系,始终是个外人,最终还是会落入他亲儿子手里。
  对于常婉肚子里的孩子,他相信多半是他的,但关于她的血统,他不太放心,她贪婪、愚蠢,头脑简单却自作聪明,既能炸别人也能炸了自己。
  但她不失为一颗优秀的棋子,只要为她画一张大饼,就会前赴后继。
  邹宁从卫生间出来时,看到前面更衣室的门正被打开,齐总从里面走出,随后出来的,是常婉?
  管她呢!
  终于找到那盘搁置已久的蛋糕,她取了杯红酒直奔目的地,露台依旧无人。
  露台有几张小茶几和藤椅,邹宁没坐,她把盘子放在半尺宽的围廊上面,脸对向夜空,再次展开手心里的纸条:“In your blood”
  ……
  邹宁不讨厌酒,甚至享受微醺的感觉,大概有点儿遗传的因素,她喝了些酒,脸颊泛红,但神智一直清醒着。
  有人进了露台,她回头看一眼,是个陌生面孔,又调回头继续吃她的蛋糕。
  “这里的视野不错。”男人走到她身边,也望向外面。
  邹宁不置可否,端起酒杯,已经见了底。
  男人掏出烟,问她:“介意吗?”
  邹宁摇头:“你随意。”
  呲~火机刚窜出火苗,就凑过来一支火柴,火苗遇磷腾地升得更高,差点儿撩到男人的眉毛。
  “谢了。”
  来人用燃烧的火柴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烟雾,才假惺惺地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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