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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豆 第93节

  “好了,做得不错,多练练,很快就熟练了。”
  厉江篱的声音传进她的耳膜,将她有些跑远的神智拉了回来。
  紧接着厉江篱兜里的手机嘀哩嗒啦地响了起来,他侧了一下身,叫就在旁边的严晴舒:“晴晴,帮我接一下电话。”
  严晴舒先是愣了一下,她还没有完全适应厉江篱对自己称呼的转变。
  很多人都叫她晴晴,可是他这么叫,就总有点不一样的亲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坚持叫了好久的严老师,终于肯换称呼了,感觉很难得。
  严晴舒回过神,哦了声,伸手拿了他手机出来,一看屏幕,咦了声:“我爸爸的电话,我帮你接吗?”
  其实厉江篱说完就有些忐忑,他刚换的手机桌面……
  但想想在锁屏状态下接听电话,是看不到手机桌面的壁纸的,一时又松口气。
  “接吧,看看严院说什么。”他应道,转身对着巡回护士,让她帮自己把手术衣的带子解开。
  严晴舒接起电话,叫了声爸爸,严院长听到她的声音,有些惊讶:“我给江篱打电话,怎么是你接的?”
  “他在脱手术衣,不方便嘛。”严晴舒解释道,又问,“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他,你在手术室习不习惯?”严院长笑着问道。
  严晴舒点头嗯嗯两声,“习惯的,都挺好。”
  一面应一面扭头去看厉江篱,见他还穿着手术衣看着自己,以为他要听电话,忙走到他一侧,伸长胳膊把手机往他耳朵上贴。
  厉江篱见她没领会到自己的真实意图,不由得一阵好笑。
  等应付完严院长的电话,他才说:“你不是要学自己脱手术衣?看好了啊。”
  严晴舒眼睛一亮,“还有两只手套同时脱下来。”
  这边厉江篱在给严晴舒演示脱手术衣和摘手套,另一边器械护士一边清点纱布,一边调侃道:“要是让护长发现你俩在这儿玩游戏,指定挨骂。”
  话音刚落,就听门口传来一声:“你俩干嘛呢?还不麻溜的,不用接台啦?”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厉江篱于是笑着对严晴舒道:“你还是拿一双手套回去慢慢练吧,练多了就会了。”
  严晴舒连连点头表示记下了,和他一起往外走去洗手,边走还边问他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严晴舒待在医院里忙着认真学习,一早上没看过手机,自然不知道网上剧组和品牌方官宣的信息公布之后,大家是如何讨论和评价她的。
  霓裳这边,广告片发布之后,时尚博主们有了素材,一个接一个点评代言人造型的视频便陆续发布了。
  评价普遍是正面的,毕竟广告的气氛给得很到位,对严晴舒的脸和造型也没什么可黑的,但是有一位千万粉丝级别的大博主,在说到霓裳的代言人选择时,说了这么一段:
  “我一直以为霓裳的代言人会是一线的女明星,光据我所知的,就有两位一线的艺人和品牌方接触过。一位是成名很久了的,严老师最出名的一部剧,还是翻拍的她的作品,所以早年严老师也被称为小什么什么,大家懂的。另一位也是前辈了,演过很多偶像剧,当年最火的时候我记得暑假的时候随便放哪个台都是她的剧……”
  这位博主吧啦吧啦说了这么多,最后又说回到严晴舒,说原本以为霓裳这是用代言做人情,没想到出来的结果还挺合适,至少严晴舒的脸和仪态是撑得起衣服的,也很好地把衣服的特点展示了出来。
  紧接着博主的评论区里有神通广大的网友把这两位一线艺人的身份解码了:“多多少少有听说啦,xcy和xw嘛,不过正常,xcy年纪不太适合,xw近年转型没成功,人气已经下降了,而且团队打不过小公主的关系。”
  有些事就是这样,如果没有一个人提,大家就忽略过去了,但只要有一个人开始说,并且表现得很懂的样子,其他人就会跟着来劲。
  “到底是谁啊?姐妹你偷偷告诉我[耳朵]”
  “我也想知道,解码了的姐妹能不能私信我一下,孩子太好奇了。”
  “这缩写到底是谁啊?我的输入法怎么自动识别不出来[流泪]”
  然后陆续有人说自己已经解码了,然后开始放其他线索,什么跟小公主同公司,什么拍过什么剧,跟谁在一起过,诸如此类,越来越多人加入讨论。
  如果到这时还看不出来是谁,有的人就会说一句:“果然内娱平均谜语人!”
  很快,严晴舒凭借背后的资本挤走胥畅音和徐菀,拿下霓裳的代言的消息就小范围流传开来。
  两位女星的粉丝很快被这个糟心的消息挑动了神经。
  胥畅音的粉丝选择阴阳品牌方:“怎么,欺负我们姐姐没粉丝?我们只是不想跟小屁孩多计较好吗,一个辣鸡品牌,我们姐姐代言顶奢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呕吐]”
  相比之下,徐菀的粉丝态度更加激进一点,不仅骂品牌方狗眼看人低,还骂严晴舒小人得志狐假虎威,说她靠着背后的靠山做尽坏事必遭反噬,别说代言,就是另外两个官宣的角色,说不定也是这么来的。
  “不知道踩着多少人的尸骨上位的,大把大把资源喂进去,就是不红,强捧遭天谴是真的[呕吐]”
  严晴舒的粉丝当然不允许自己喜欢的人被他们这么说,顿时在超话广场吵成一锅粥。
  负责宣传的同事发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报告给执行经纪人徐苗,徐苗了解了情况后,又向曾枚请示。
  曾枚同两位导演和madge联络过后,又跟胥畅音那边接触了一下,大家都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娱乐圈嘛,哪天不吵这么一下呢,约束一下粉丝就可以了。
  于是她对徐苗道:“暂时不用管它,等晴晴晚上下班,要是再闹大一点,你就让她看着回应一下。”
  —————
  曾枚说的还真没错,严晴舒就是在上班。
  一台手术结束之后,外科医生下了手术台,麻醉医生还要继续处理后续工作,病人被送进复苏室,唤醒,拔出气管导,直到病人体征和意识恢复正常,安返病房,麻醉医生在一台手术中的工作这才算告一段落。
  “后续还有个术后探访,看有没有什么不适的症状,或者对麻醉药物的一些反应,比如恶心呕吐之类。”小丁医生对严晴舒道。
  严晴舒一边听一边点头,问他:“你们一周大概要跟多少台手术啊?”
  “平均最少……二十台多吧。”小丁医生想了想,回答道,“旺季的时候可能还会多点。”
  “每天都这么累吗?我刚才觉得一台手术下来,你要做的事很多。”严晴舒道,“以前我看有人说,麻醉医生就是坐在床头玩手机的,还觉得哇他们好闲。”
  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一阵摇头好笑,“真的体会过了才知道,哪里闲,分明是得时刻提着心。”
  “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丁医生笑道。
  严晴舒笑了声,连声说对。
  手术室还没完成消毒,回办公室休息的路上,小丁医生还说:“其实我觉得现在比当规培生的时候还好点,规培生属于是在食物链的‘底端’,任务最重、周转最快、台数最多的术间一般都会安排规培生去跟的,很简单,忙嘛,需要人手嘛。”
  很理所当然的理由,很残酷的职场生存法则。
  用容城的俚语讲,新来新猪肉啦,熬一熬就好了。
  去到办公室,厉江篱和邓崇坐在同一台电脑前,邓崇翘着二郎腿在喝水,厉江篱在噼里啪啦地敲电脑,敲完了给学生打电话:“12床的术后医嘱打印一下。”
  见到严晴舒进来,邓崇就笑着同她打招呼,问她:“感觉怎么样?”
  “一个字,累。”严晴舒苦笑着应了句,在厉江篱旁边坐下,托着腮看他继续调整医嘱。
  办公室里还有几位同样是在休息的医生,有人闻言笑道:“要不怎么说麻醉是外科佬最好的朋友,幕后英雄呢?”
  别人都以为外科医生在台上定生死,却忽略了麻醉医生在其中付出了多少心力。
  厉江篱医嘱开完了,扭头笑道:“所以希望你这部新剧能大爆,越出圈越好,能够让更多人看到麻醉医生这个群体。”
  严晴舒点点头,有些不确定地答应:“……我、我努力。”
  “能够让大家知道我们也是医生,而不是上来就叫麻醉师,就已经很好了。”韦蔚插嘴道。
  在场的另外一位麻醉医生表示:“论怎么激怒一个麻醉医生,只要三个字,麻醉师。”
  严晴舒恍然大悟:“啊,原来你们真的这么在意这个点啊。”
  可能是因为这句话,也可能是这会儿大家确实闲,紧接着你一言我一语地吐槽起各种称呼来,比如把护士叫成服务员、把女医生叫成护士之类。
  严晴舒听得津津有味,忽然听到有人问:“严老师,你新剧是讲什么故事的啊,方不方便透露一下?”
  她想了想看过的故事大纲,简单道:“讲一个外科医生和麻醉医生破镜重圆的故事。男主是外科医生,女主是麻醉医生,他们毕业分手后男主出国了,后来男主回国,入职女主工作的医院,女主被男朋友背叛,男主趁虚而入……啊不是,是在男主的安慰陪伴下,女主回忆起从前的点点滴滴,终于重新接受了他,最后获得了幸福生活。”
  很普通的一个故事梗概,和其他同类电视剧唯一的不同点似乎就是男女主角的职业身份。
  厉江篱以为其他人听了会觉得连可以讨论的点都没有,没想到严晴舒话音刚落,韦蔚就诶了声。
  她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故事除去女主角被男朋友背叛这一点,跟急诊的穆主任的事很像啊?”
  邓崇应道:“也不是很像吧,穆主任她老公脑科医院的,而且穆主任才是回国的那个。”
  “哎呀,不要纠结这些小细节,说的是一方出国又回国,俩人破镜重圆这一点!”韦蔚声音抬高了少许。
  另一位同事就说:“你要是说这一点,倒真的是挺像的。”
  这几位都是同龄人,几乎同时期进医院,多待了几年,知道的事自然比年轻的小丁医生医生知道的要多很多。
  更别提严晴舒了,她连他们说的是谁都不晓得。
  小丁医生和她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清澈的茫然。
  严晴舒转而看向厉江篱,见他一脸淡定,一点好奇或者疑惑都没有,看上去就像……
  “韦医生他们说的是谁啊?”严晴舒揪了一下厉江篱的洗手服袖子,凑近了小声问道。
  厉江篱脖子一歪,俩人之间的距离进一步缩小,小声地同她咬耳朵:“急诊科的一位主任,她和先生就跟你这部剧的男女主角差不多,毕业的时候各自追求理想,穆主任出国,几年后又回国,跟前男友重逢,最后又复合了。”
  他认为:“这种事很多的了,没什么稀奇的,不新鲜了。”
  严晴舒哦了声,刚要跟小丁医生分享情报,就听韦蔚他们好像又换话题了。
  “刘之裕跟郑燕怎么样了?这俩也很像这个剧情啊,这不正走在破镜重圆的路上么?”
  “笑死,老刘骑自行车摔骨裂了,这会儿已经赖上郑燕了,昨天还看他在朋友圈晒郑燕给他炖的骨头汤,估计过不了多久咱们就得给他随份子了。”
  “随什么份子?不随,俩人谁都没换人,这也好意思收我份子钱?”
  严晴舒的注意力立刻又转移了,继续低声问厉江篱:“他们现在说的又是谁啊?”
  “我们科室的医生,警长拍广告那天,我就是去帮他代课的。”厉江篱解释道,说完又想起来,“对了,他前妻就是你爸爸的学生,还是开山大弟子,你没听严院提起过?”
  严晴舒一愣,眨了眨眼睛,想了半天才不确定地道:“好像……见过,但我没什么印象了。”
  说完她突然在心里升腾起一丝愧疚来,她意识到,自己对父母的了解似乎越来越少,连父亲的学生有谁都不清楚。
  而父母对她,却是事事关心。
  这种愧疚让她有些坐立不安,厉江篱察觉到了,便关切地问:“怎么了,是突然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这时手术室已经消毒好了,下一台手术接着开始,一直忙碌到正午,幸运地卡着饭点结束这台手术,严晴舒问过下午手术什么时候开始,就去找严院长了。
  厉江篱洗完手回来见只有小丁一个人,就随口问了句:“怎么只有你一个?”
  小丁医生很上道,知道他是问严晴舒,就解释道:“严老师去找她爸爸了。”
  厉江篱哦了声,擦干手上的水就回科室去了。
  严晴舒如今对父亲的办公室位置已经很熟了,出了手术室就直奔行政楼而去。
  到了办公室门口发现门开着,她探了一下头,发现严院长正跟助理说着什么事,她就在门外站了会儿,打算等他们说完事情了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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