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裴一鸣亲吻着他的头发,亲吻他的额角,低声道:“我走了,中午记得吃饭,记得吃药,不能忘了。”
  林笑却迷糊地“嗯”了两声,裴一鸣忍不住亲了亲林笑却脸颊,林笑却太累了,这药喝了好想睡,一时之间懒得推他。
  裴一鸣笑着掖好被子:“真走啦。”
  林笑却点了下头,说好。
  裴一鸣亲亲额角,亲了又亲,林笑却要推他了他才起身:“我走了,别贪凉,药要趁热喝,放冷了一股土腥气。苦就吃点果子,我洗干净放那。”
  林笑却迷糊地继续“嗯”。
  裴一鸣去洗了果子,摆好蜜饯,又对军账外的小兵吩咐了几句才离开。
  等人真走了,余温还在脸颊额角,林笑却抬起手抚了上来。
  没有人不贪恋温暖。他抚着自己的脸颊,直到那余温彻底散去。
  林笑却蜷到更深的被窝里。
  他困了,他要睡觉,浮生若梦,一枕贪欢。
  午时。
  林笑却饥饿醒来。却看见一个人背对着他脱盔甲。
  陌生的身形。是谁闯入了大将军的军帐。
  林笑却正想喊人,那人转过了身来。
  林笑却望见那英武的面容,眼眶不由得湿了。
  时隔三年的重逢——魏壑变得更高大了,身上带着说不出的贵气,血火的浓烈隐隐。
  魏壑解下锋利的配剑,脱下冰冷的盔甲,这才走到林笑却身边来。
  他坐在床榻上,抬手想抚上林笑却面颊,又把手放下了。
  “听说你病了。”魏壑低声道,“我……”
  魏壑道:“怯玉,我回来了。”
  魏壑忍不住抚上林笑却面颊,林笑却眼中的泪落了下来。
  泪滴在魏壑虎口,魏壑蓦然将他抱在了怀中。怯玉瘦了,以前也瘦,但不像如今这般,周身萦绕着哀。
  是他来迟了。
  “怯玉……”我好想你。
  我走过好多地方,看见好多的人,可没有一个人如你,连半分相似也无。
  怯玉,我好想你。
  千里万里路迢迢,终与君重逢。
  林笑却含泪道:“魏壑,能再见到你真好。”你还活着,真好。
  物是人非,本以为此生难以再见,未想到……那些在晏宅的日子里,无聊的时候他总是跑到魏壑那里去,央着魏壑讲故事。
  魏壑走南闯北,知道许多许多,温一壶酒,煮一壶茶,魏壑喝酒他饮茶,他总是喝着喝着就要偷喝魏壑的酒。
  林笑却喝一点就醉,魏壑不让他多喝,渐渐也改为了喝茶。
  林笑却说他小气,怎么酒水都不肯给了。
  魏壑笑着递过茶盏:“怯玉海量,千杯万盏仍不醉,壑只好换成茶水。”
  林笑却笑着接过,打趣道:“那我要是茶水也千杯万盏地喝,你是不是只给我喝白开水了。”
  魏壑笑:“茶喝多了睡不着觉,白开水好。”
  林笑却本想说寡淡,但又怕白开水自惭形秽,只好闭嘴不言。
  魏壑笑着又给林笑却说起故事,林笑却听得津津有味。在那些无聊的时光,无人陪伴的时候,魏壑总愿意留一盏茶给他。
  林笑却回抱住魏壑。不过三年而已,怎么就像过了一生般,太长了。
  大抵是太多的人寿命短暂,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他这个经历了三载的人,也算是寿命悠长。
  两人还未来得及说更多,小兵送来了午膳和药。
  用完膳,林笑却端起药一饮而尽。
  魏壑说他不怕苦了。
  林笑却摇头道:“怕的。”只是不想任性了。
  毕竟过去三年,初见的激动过后,林笑却不免觉得生疏。
  魏壑给他说起了自己的事,大事小事,好事坏事,跌宕起伏,林笑却听着听着渐渐勾勒出了魏壑的轨迹。
  大穆的皇帝……大穆?
  包围大哥的人。
  林笑却的心蓦地一颤。
  他抬眸看向魏壑,魏壑并不瞒他,将所有的事和盘托出。
  “留下来,”魏壑将林笑却抱入怀中,“怯玉,我想带你回大穆去。”
  魏壑的胸膛宽阔,林笑却靠着他,但时间过去太久了,他快要忘记当初的不舍。
  林笑却道:“如果我选择回到南周,你会放我走吗。”
  军帐内霎时安静,魏壑良久没有回答。
  林笑却道:“魏壑,我也想回到从前,回到过去无忧无虑的日子。可是,太迟了。”
  “我很担心大哥,很担心晏弥,我想回去,不能再耽搁了。”
  魏壑抚上林笑却面颊,英武坚毅的面容上,有许多的不舍。
  他不愿放手。
  但也不愿隐瞒怯玉。所有的一切应该告知。
  魏壑道:“晏巉可以成为大穆的丞相,晏家在大穆会过得更好。乱世几百年,死的人太多了。怯玉,统一的步伐我不会停下来。”
  林笑却含泪笑:“不要停下,魏壑,不要因为任何人停下。”
  “大哥若不愿降,做你该做的。只是我,我想陪他们一程。”或许去大穆能够得到温暖与快乐,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他怎么能一个人独自去。
  晏弥从没有放弃过他,大哥也总是护着他,临到头,他怎么能一人逃亡。
  大哥快成了疯子,晏弥走上自毁的路,纵是他无能什么也做不了,也想陪他们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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