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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国之界又如何?我会排除万难,义无反顾地带你走。
  只要,你愿意牵上我的手。
  作者有话说:
  来啦!努力不再短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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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南越公主丢了脸面, 出城时自想静悄悄地走,可她与敕禹刚刚奔出城门不远, 正准备向西策马而行时, 偏巧不巧的碰上一队熟悉人马。
  领头的将军她不认识,可后面的崔易,她是打过交道的。
  她没开口, 对方率先发问:“公主今日就要走?怎么东宫事先没闻到任何消息?”
  对上崔易探究的目光,南越公主面色不由僵了僵,也为自己偷偷掩掩想要开溜的行为, 略感到一分不自在。
  很快, 她重新端持起姿态,昂首言道:“南越使团已归, 眼下只我与敕禹还在异乡耽搁, 孑然而去最为省事,又何必劳师动众地广而告之。倒是崔校尉,这个时辰不在郊营或是东宫, 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崔易未立刻回话, 而是转头看向前面的谢钧, 拱拱手说:“不如将军先走一步,卑职相送公主至绉州岔口,之后再寻捷径追上, 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公主为客, 大醴身为东道主,确实没有不相送的道理。”
  谢钧思吟了下, 睨眼看向南越公主, 他对她并不存什么好印象, 不过大醴身为此次军事汇演的主邀方, 的确方方面面都该顾量到。
  只是这话由崔易一校尉来说,难免显得突兀怪异,但又想他常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又极受赏识重用,此言大概是站在太子立场,想要为主分忧,将事情处理得当。
  于是谢钧点头应允,“好,队伍走到徽城一带正好整休,你在亥时前赶来便好。”
  “是!将军!”
  看着谢钧带着队伍远去,南越公主方才知晓他们出城另有目的,她看了崔易一眼,并不领好意,“崔校尉何必多此一举,有你相送,我们反而走得慢了。”
  崔易:“公主照常驰驾便好,我送到绉州岔口,便再奔徽城方向。”
  南越公主脱口未出,“徽城?你们这么大张旗鼓地去那做什么?”
  此话一出,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言词不妥,大醴的将军去做什么,自不会随意告知给她一个南越人。
  如此,倒是自己自讨了没趣。
  “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走吧。”
  南越公主正想挽尊,不料崔易坦然开了口。
  “都是公开行程,没什么不能说的。是太后娘娘不日要携大公主和蓉郡主从虚禅寺回宫,故圣上特派我与谢钧将军同去接人。”
  南越公主看了谢钧一眼,得了便宜却还面容矜傲,“什么大公主小公主的,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崔易微笑不言。
  敕禹则催了声,“殿下,天色不早,再不走怕是子时前赶不到晏暨了。”
  晏暨,南越相邻大醴最近的城池,他们冒夜奔驰,就是想快些回到自己地盘。
  闻言,南越公主略微思吟,她想了想,嘴角忽的扯了个微妙笑意。
  “不急,我突然想起,还有些话要单独对崔校尉说。”
  敕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着主子的眼色,还是自觉退到一旁,将马匹牵好。
  南越公主向一旁空旷处走远了些,确认隔墙无耳,这才深意言道:“我知道,驯奴那日叫你们看了我的笑话,就连你,心里也一定对我有过嘲意。但我还是坚信,任何一个南越民众都视皇族为誓死效忠的信仰,绝无可能轻易背叛,我开始也想不通,甚至自我怀疑,可后来,我将所有发生的事仔细回忆了遍,终于有多半的把握可确认……”
  她忽的止了口,谨慎地左右看了看,接着再次向前迈进了一步,几乎整个人都逼近崔易面前。
  之后声音刻意压低,她继续道:“我已有多半的把握可确认,那奴,实际并不是南越人。”
  崔易面不改色,避人的指尖却不由收紧了些。
  果然,驯奴当日发生的一切,的确叫南越公主起了疑心。
  烬主顾虑周全,事后吩咐他一定盯紧南越公主,所以他才将眼线及时布下,好随时得知南越公主的动向,今日眼线传信之时,他正准备随谢钧出城,于是便应急以天色渐晚为由,推进了出发时间。
  所以两队人马,才这般不算巧合的在城门口遇上。
  之后他更冒着惹嫌风险,将相送之话脱口,只为能寻得机会,与之试探一二,而眼下南越公主这话,也的确证明他这一趟没有白来,烬主的猜测更是十足精准。
  于是他敛神,故作吃惊地开口:“什么?他不是南越人?这怎么可能……贡奴队伍不是随公主及使臣一道进得城,而且到了军营处,也一直没出什么纰漏啊。”
  “是进城之前。”
  南越公主喟叹出声,她自没有对崔易作防,甚至还当他与自己站在同一战营内。
  毕竟此事也将大醴一方牵涉进来,尤其大醴最受宠的五公主,现下正与那奴相处亲近,若此人身份不明,成潜在威胁,他们又怎么会置之不理,放公主安危于不顾?
  思及此,她放心开口:“都怪我手下的人办事不力,只是眼下我还着急赶路,关涉到具体的疑点,我便不方便现在与你继续说了。不如我写一封书信,将此事详述,之后你回去转交给太子殿下,好叫他有个防备,不然自己亲妹妹被人卖了都还不知道。”
  此举当然不是出自她的好心。她不像宁芙那样心肠软,原因不过是那奴惹了她不痛快,而她巧借大醴太子之手将人处置干净,自己不仅能出口气,手上也能少一桩麻烦事。
  崔易忙跟着点头,表情几分严肃,佯装认同:“若此事为真,的确该提早有所行动,防患于未然。”
  南越公主‘嗯’了声,从怀里拿出自己手帕,却因一时寻不到笔而犯了难。
  崔易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结果没有想到,她寻不到笔,竟等不及地干脆咬破自己的手指,简言书写下一封血书,而后还是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不顾手指冒着血珠,直接把信递过来。
  她对崔易算是信任,却也不忘叮嘱,“快些吧这把信交给你们大醴太子,此事便算妥善了。”
  “公主对我们太子殿下,似乎……”有敬意,又有怕。
  崔易收好信,不想多事,这话便没说完。明眼之人都可察的,她的怯意都已经显在了脸上。
  原本以为照南越公主的犟,闻言定会立否,可这回她罕见地没有盛气凌人,“他与我兄长,眉眼有些相似。关于我们南越先前的内宫丑事,你们大醴人,应当也有所耳闻吧。”
  崔易愣了下,没想到她这样爱面子的人,竟会主动提及家丑。
  他当然知道。南越太子,奢淫荒唐,恶事做遍。
  南越公主与其相较,跋扈程度简直不及皮毛,毕竟脾气不讨喜和心黑还是有本质差别,而这位黑了心的南越太子,因惯于无法无天,后来竟大胆到与南越国君新纳入后宫的年轻妃子背人通奸……
  罔顾人伦,大逆不道,此事一经发酵,太子与皇后一族皆被处置发落,太子被废,皇后失宠,国舅更因贪污而落了罪,而南越公主的生母,熬了数年,终于成了如今的继后。
  崔易抬头,正好见南越公主冲自己呲牙一笑,好像当下只是在讲别人家的故事,全当着解闷谈资。
  “你一定猜不到,太子哥哥的丑事,其实是我暗中捅破的。”
  崔易愣住。
  她又继续,笑得没心没肺,眼神却是冷的,“不仅如此呢。那个愿意和他私通的妃子,其实也是我事先安排的,谁叫他总是欺负我与母妃。”
  “十岁以前,我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儿,落得伤疤有多少我都数不清,幸好有神仙药膏能将疤痕淡下,不然我现在大概能丑到嫁不了人。”
  她始终口吻玩笑,说完,嘴角慢慢抿平,“可是,到底还是怕啊。”
  崔易将眉头蹙上,消化着南越公主所讲的南越辛密,原来她一直以来怕的都不是宁桀,而是住在她心里的‘魔鬼’,即便很多年过去,即便仇人已不再。
  “行了,你一直不说话,我可没时间继续等你,信你拿好,记得回去后快些交给你们太子殿下。我走了。”
  说完,她潇洒转身,面上毫不带先前的情绪。
  那一瞬间,崔易恍然明白,大家认识的嚣张跋扈的南越公主,大概就像是认识了刺猬最外面的盔铠。
  见她上了马,即将奔驰,崔易鬼使神差地叫住她。
  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
  他无关别的事,只是说,“手指还在流血,公主记得吸一吸伤口,会好得快些。”
  南越公主无所谓地扬扬手,不拿这小伤当回事。
  转身时,她似想到什么,笑着回了下头。
  “你记不记住都无所谓啊。”她顿了顿,依旧很端架子地扬起下巴,继续说,“我大名叫——商戎。”
  声音伴在风声里。
  崔易看着那抹窈窕身影,已很快策马奔远。
  言了声‘抱歉’,他并不迟疑地将信纸撕毁成渣,迎面扬了风沙。
  只掌心留下一角,上面红色字迹写道——商戎留。
  他握紧了手掌。
  ……
  太后被安然接回宫内,大醴皇帝宁宏也能安心准备有关北上的事宜。
  启程的时间就定在初七。这几日以来,铜锣门的宫禁较往常都宽松了不少,为的就是方便内务局的宫人随时出宫采买,以保到懋场后的各方供给,当然,这期间若皇子公主想出宫寻个热闹,买些私人物,只要身边有侍卫跟随,宫门守卫也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宁芙自驯奴结束后,合理的出宫理由便没了,以前日日可到公主府,甚至一去便是一整天,而现在……距上次和阿烬见面,已经过去了足足十日。
  皇祖母和阿姐初回皇宫,她开始时的确陪着母后一同忙碌了几日,也因跟阿姐几月不见,两姐妹有说丽嘉不完的体己话,便腻歪地同住了几日,待后来一切步入常态,她心头的思念便像断了线的风筝,决堤奔腾的江水,无法控制,更无力控制。
  尤其昨夜,混在内务局新进的衣裙托盘里,竟混了张折叠的小字条。
  她惊疑打开,满篇只有重复的两个字。
  芙儿、芙儿、芙儿……
  除了父皇母后,兄姐祖母,身边人会这样唤她的只有一人。
  可这里是戒备森严的皇宫,高墙林立,巡卫重重,就算是谢钧哥哥,恐怕也难做得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地与阿姐传递书信来,而此刻阿烬身在公主府,又怎会有这样通天的本事?
  她心里有好多解不开的困惑,可大概是私心将理智遮蔽,她看着满页纸张的亲昵称呼,根本不想去计较那些细枝末节,也刻意不愿去深思。
  她只知自己心里有一堆干柴,当他亲笔书下的每一个字,都像一个火种,将燎她的心原。
  所以,在阿姐邀她微服出宫,选买些随身用品时,她几乎毫不犹豫地欣然答应,不避再顾忌频繁出宫会惹人生疑。
  阿姐向来端淑之礼,母后也放心由她带着自己。
  ……
  钦正街上。
  商铺林立,豪奢相竞,这是大醴最大的买卖市场之一,除去大醴的各类供货,这里也常见其他国家的贩卖商队。
  尤其西渝国,因姑姑和亲远嫁过去,又去可汗夫妻和睦,故而两国之间一直友好常联,交往甚密。
  侍卫远跟在后,宁蕖拉着宁芙的手,避人笑着言道:“我这才出宫才不到两月,芙儿竟已悄悄学会了骑马,实在是厉害。”
  宁芙哂了下,不免喟叹一声,“哪里是悄悄了,因着驯奴一事,我这段时间被多少人紧盯,一点小事都要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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