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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他可不是草包

  “行啊,走吧,老是应酬我也觉得烦。”宁秋原嬉皮笑脸地答应道,全然不见平时那股淡漠如水的模样。
  季真言嫌恶地看了他一眼,揶揄道:“你小子在学校憋坏了吧,等会儿咱们去楼下玩儿的时候你跟在我身边,可让别人揪你小辫子。”
  “放心吧,”宁秋原心情大好,搂着季真言的肩膀打趣地说:“我好奇一件事啊,你出国了,就真的没有谈个男朋友啥的?你还是弯的吗?”
  季真言的脸瞬间垮下来了,他停下脚步,冲宁秋原翻了个白眼,“干什么?你想跟我谈恋爱啊?哥可看不上你昂。”
  宁秋原嗤笑一声,“我可不搞同性恋嗷,不过,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啊?”
  季真言眉头皱了起来,这孩子,怎么脑子转不过来这个弯呢?“我说你是不是脑子不够用啊?我要是真的有男朋友我会急着回国吗?”他又用胳膊肘捅了宁秋原一下,“你是不是替宁柠套我话呢。”
  宁秋原瞬间笑出声,“哈哈哈哈哈,没办法,我妹妹想问你,这不是没空吗,只能让我帮忙问了。”
  季真言无奈地摇了摇头,“是为吴思简问的吧?”
  宁秋原眼里大放异彩,八卦的光芒大作,“你觉得那女孩怎么样?我们都知道你好男色,但是,你总不能不结婚不生孩子吧,万一被你爸知道了。”
  “这件事要你说啊?”季真言心里更烦躁了,他叹了一口气,“我觉得,如果是为了遮掩这件事然后跟人家小姑娘谈恋爱,怎么做不厚道。”
  宁秋原也赞同他的观点,“那你俩先处着吧,毕竟人家小姑娘对你的第一印象挺好的,也许相处久了,也就觉得没意思了呢?”
  “我靠你什么意思啊?你说跟我相处没趣是吧!”季真言骂骂咧咧的。
  美国,纽约——
  黑夜的降临伴随着华灯初上。
  中央公园附近灯火璀璨,一栋奢华的公寓楼灯火通明,只有一层,灯火稀微,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壁挂电视散发出的微弱光芒。
  电视里播放的是一段《克罗地亚狂想曲》,不是mv,只是一段现场录像。
  悠扬的钢琴曲在客厅中回荡。
  沙发上那道挺拔的宽阔的背影孤单寂寥,谢钰棱角分明的五官在微弱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冷硬深邃,英挺的剑眉下,蓝色的瞳孔散发着幽暗的光,他神情倦怠,目光却死死地盯着电视上的身影。
  这是一年前哥伦比亚大学校庆会上,季真言的录像,他从季真言的手机上翻查出来的,那段时间谢钰跟他断了联系,仅仅是因为季真言看见了他的真身,俩人中第一次有了矛盾存在。
  那天,季真言还给他发了信息,想请他来参加这场校庆会。
  可惜,他没能当面看见季真言站在舞台上弹钢琴的样子,也没有亲耳听见他弹过钢琴。他找到这份视频的时候,第一感受就是惊艳,他从来没见过季真言这样。
  钢琴声响起时,舞台上也燃起了大量干冰,《克罗地亚狂想曲》在弹琴者高超的技艺下,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仿佛带着听众一起踏进饱受战火的克罗地亚,漫天飘散着战后的灰尘,此处尽是残垣断壁。
  忽地,随着钢琴曲进行到后半段,干冰渐渐散去,穿着酒红色西装的季真言显露与世人面前,他脸庞精致,睫羽低垂,像怜悯众生的天使,在《克罗地亚狂想曲》尾声部分,他的出现,好似战火中生长出的红玫瑰,稀世罕见。
  他没有弹错一个音阶,或者说,根本不可能弹错一个音阶,这些对他而言,不过是雕虫小技。
  既然季真言在音律方面天赋或是造诣这么高的话,为什么不朝着这方面发展呢?
  谢钰脑袋歪在身后的沙发上,失神地望着电视上的身影,他已经一个月没见过季真言了。
  他俩上次在餐厅吵过架之后,谢钰就忙着自己的事,等这件事结束后,他突然想起了季真言,上次急匆匆的离开,都没有把话说开,他本来想找个时间再见他一面,可是季真言已经联系不上了。
  直到半个月前,又是一年的哥伦比亚大学的鸡尾酒晚会,谢钰去参加了,并且在晚会上看见了正在觥筹交错的蒋宸。
  “季真言呢?他没有来参加吗?”谢钰把蒋宸周围的人全部弄走,只留下他们两个开门见山地谈。
  蒋宸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谢钰穿着一身米白色的休闲西装,暖色系的衣服将面部冷硬的线条衬的温和了一些,出挑的五官更加让人倾心悦目了。
  “难道roger少爷您没有看过哥伦比亚大学今年的毕业名单吗?”蒋宸哼笑道,言语间满是嘲讽,“喔,我想起来了,这个名单要下半年才公布。”
  谢钰的眼睛眯了起来,蒋宸他妈的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其实我可以没必要在这里跟你谈话的,你最好把你的态度放尊重点儿。”
  他话语间是浓浓的威胁,蒋宸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我知道,你可以把我绑了嘛,就像当初绑季真言一样。”
  蒋宸是个正义感很强的人,谢钰对季真言做的这件事,令人不齿!
  谢钰的脸瞬间冷若寒霜,他捏着酒杯的手指收紧,力度大到玻璃杯上已经出现了裂纹,却没碎,他在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你调查我,私自调查别人的隐私,你想被遣返回国?”谢钰声音冷到了极点,“你们的游戏公司现在正在往稳定的方向发展,这段时间,有消息传到我耳朵里,说你们搭建了新的服务器,但是这种东西,后期维护需要大笔资金和技术,你们没有这个能力继续发展,要是我再背后推一把,你们能不能撑到正常宣布破产呢?”
  蒋宸的身子僵住了,眸光震动,妈的,要是换作以前,他一定毫无顾忌地跟他们死磕到底,但是现在这个游戏公司,是他和季真言,还有几个朋友的心血和希望。
  “我没那么多耐心,季真言毕业了是不是?”谢钰把酒杯放到桌子上,松了松袖口上的纽扣,“季真言有这个本事,真是让我意外。”
  可不意外吗?他一直以为季真言是个来美国镀金的草包富二代,他也确实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可是知道季真言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学分修满,并且毕业的人,简直太令惊叹了,他都怀疑他接触到季真言根本不是真正的季真言。
  “你一直都看不上他,现在打听他的事有必要吗?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呃……”炮友这个词,蒋宸实在说不出口,“就不能好聚好散吗?”
  “你别跟我废话,”谢钰压低嗓子,后槽牙磨砺的咯吱作响,“我跟他的事,你少掺和,我问你,我跟他那段视频是他告诉你的?然后为了走得干净点儿,他让你黑进我的账户把视频删除了是吗?如果不这么干,他怎么敢走地这么干脆。”
  蒋宸微微一笑,“少爷啊,你就直接告诉我,你想干什么或者想做什么吧。”
  谢钰沉默了,他想干什么呢,他现在心乱如麻,他转身正准备离开,蒋宸忽然在背后叫住他,谢钰疑惑地回头看着他,只见蒋宸脸上是苦涩的笑。
  “您想听听关于季真言的往事吗?我可以说一段给您听,并且我觉得,您有耐心听。”
  谢钰愣了两秒,转过身,扬起高傲的下巴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说说看。”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季董,也就是季真言的父亲资助,从一个小山村里走到现在这个国际大都市,他们是我的恩人,所以我很早就认识季真言了,他从小在音乐方面就有极高的天赋,并且他父母也在这方面着力培养他。”
  “他呢,也没有辜负众望,除了音乐方面,舞蹈方面也学的很好,早早都就被送到音乐学院培养了,甚至,已经收到了英国皇家音乐学院的录取。”蒋宸说到此处,叹息地摇了摇头,“可是在一次考核中,有人对他说,你自己编不出曲子吗?如果自己不能编曲,等于一辈子活在别人的阴影里。”
  谢钰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道就是为了别人的一句话,他就放弃了音乐?他就脆弱地不堪一击?”
  蒋宸失望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是不太了解他,他这个人,会对自己在乎的事物追求尽善尽美,那个时候我也对他说过和你一样的话,但是他告诉我,一个真正的艺术家,需要的是创造力,而不是重现别人的辉煌。上帝为他开了一扇窗,却关上了一道门,将他永远困死在遗憾中。”
  谢钰沉默了,他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蒋宸继续说:“谢钰,你知道吗,季真言从小就,性取向有问题,他在国内一直压抑着,这才会在出国时一遇见你就奋不顾身的追求你,甚至不顾及后果,他告诉过我,他喜欢你,我也能看出来。可他的喜欢在你的眼里已经烂大街了。”
  “有些人的感情就像花一样,只为一个人开一季,季真言只是恰巧长在你人生的旅途中的一朵玫瑰花,不是你生命终点的玫瑰花,有些花凋谢了就不会再开第二次,站在你们两个人的角度去看彼此,看到的只有不值得和无尽的失望,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放下呢?”
  蒋宸从手边拿起一杯新酒,他递给谢钰说:“季真言那颗向往自由的灵魂,早就在无声无息中被社会加铸了一重名叫道德的枷锁,尤其是在社会风气不算开放的中国,他原本以为遇见你,就不用顾及这些人的眼光,可是你的所作所为却让他发现,原来他所期望和追求的,也不过如此,又不堪,就像他所追求又抛弃掉的音乐一样。”
  谢钰沉默地看着他手中的酒,蒋宸拿得很稳,杯中的酒就像他现在的脸色一样平稳,波澜不惊。
  谢钰没有接过酒杯,转身离开了宴会。
  半个月的时间,谢钰意志消沉,他大多数的时间都窝在这个公寓里看季真言的录像,他心中思绪万千,不知该如何选择。
  他要不要回国见季真言呢?见了他又要说什么?更重要的是,他和季真言还有见面的必要吗?季真言已经让蒋宸帮忙删掉那个视频,那么他肯定清楚这件事是谢钰做的。
  他该怎么面对季真言……
  他烦的抓了下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他烦得不行,手机又没眼色地响了起来,他原本还以为是爸妈或者公司打过来的电话,正准备把电话挂了,谁知,看见来电显示的那一刻,他愣住了,陈渐程的电话。
  在铃声响起的第二遍,他把电话接通了。
  “喂,哥。”谢钰经历把语气放的平和。
  对方沉寂了几秒,才开口说:“你那边什么声音?有点儿吵。”
  “你给我打电话来,肯定有事要跟我说,你直接说吧,我听得见。”谢钰嘴上这么说,手里还是把电视声音调小了一些。
  “季真言还是你的小情儿吗?”对方的声音性感低哑,声线优越。
  他直接的开门见山地询问,反倒把谢钰问愣了,他支支吾吾地说:“为什么问到这个?”
  电话那头的陈渐程站在酒吧包厢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舞池里纸醉金迷的人群,在一个卡座里,季真言和宁秋原正兴高采烈地喝着酒呢,彩色的霓虹灯照在他们帅气的脸上,简直就是玩世不恭的少爷们。
  陈渐程漆黑到泛着金光的眼眸闪动着危险的光,他幽幽地开口说:“我不是回国开拓江城市场了吗,在证券股票基金的合作方面,恒荣证券的态度不太明了,我这个人办事你是知道的,今天给你打个电话就是想问问你,或者我再说得明确点儿,季家挡了我的路。”
  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友,又有极强的利益合作,他对谢钰说的这番话,直接了当,目的明确。
  谢钰的心忽地沉到了谷底,眼中却划过一丝清明的光,陈渐程说的这话虽然听起来冷漠无情,但是仔细分析起来却有另一重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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