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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翘翘就是公孙夫人?的小女儿,围绕着她?,公孙夫人?可太多话能说了,一句一句说起了从前的生活。
  “我家夫君就是在西北遇到的太师,那里冬日苦寒,风沙大的时候能将?人?埋起来,夜里还有一群又一群的狼。”
  “有狼?太师有没有遇到过狼,他打?得过狼吗?”华翎听得津津有味,不时问上一句,笑盈盈的。
  众人?暗暗地打?量她?,发现她?一点?都没架子,就是好奇心浓厚了一些,眼睛亮晶晶的太讨人?喜欢。
  没一会儿,帐子里就热闹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吃着点?心品着茶水,笑声连绵不断。
  其?中?,少女的声音最清脆。
  申时过半,谢太师处理了官署的事情下了衙门,与骆东回到侯府。
  靠近正院时,嘈杂的声音含糊不清地涌进他们的耳中?,骆东额头的汗水立刻就下来了,难道府里的人?不知道侯爷喜静吗?居然将?正院弄出这么大的动响!
  听闻公主殿下身体不适,也?不该有这些声音啊。
  “侯爷,要不要叫管家过来…”骆东话说到一半,谢珩抬手让他安静。
  高大的男子站在正院门口,凝眉倾听了片刻,黑眸微动,她?身体不舒服,却?笑的这般开心,谁在陪着她??什么事又这么高兴。
  谢珩迈步走进去,耳边的声音更加清晰明显,院中?的下人?看到他吓了一大跳,纷纷变了脸色朝他行?礼,她?们也?听的入迷了,竟然忘了太师这个时候回府!
  “真的吗?还有异族的女子对太师示好?那他最后?跟人?走了吗?那女子热情又很美。”帐子里面,华翎没发现有人?在逐渐靠近,她?兴致勃勃地追问,语气含着一点?点?酸意,心里不禁嘀咕谢太师可真受欢迎,年纪都那么大了。
  她?耐心地等着人?回答,然后?也?真的有人?答了她?。
  “那名?异族女子是个诱饵,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第六十五章
  谢太师骤然出声, 本来说说笑笑的众人都像是被手扼住了喉咙,纷纷噤了声。
  华翎坐在帐子里面最中间的位置,她最后一个看到谢太师的身?影, 想?到自己方才?的话都被他听到了, 耳尖红红的,细白的颈子垂了下来。
  她就是好奇以?前男人?的生活,也只?提到一句他和其他女子的纠葛, 竟然直接被他撞见了。
  “太师, 我等拜见夫人?,与夫人?说的多了些……”公孙夫人跟随公孙尉和谢珩有过数面之缘, 此刻是客院女眷中最镇定的一个人, 她一回过神就急忙和谢珩解释, 免得他对?夫人?生出误会。
  也怪她们闲心?多, 在夫人?年前提到异族做什么。
  谢珩摆了摆手,不急不慢地走到少女的身?后, 从上到下看着她乌黑的发顶, 语气寻常,“无妨, 夫人?既然想?知道, 你们不必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他也跟着公孙夫人?一本正经地唤了华翎夫人?。
  低沉磁性的声音让华翎的心?尖一颤, 她抬起头,颜色娇艳欲滴的唇瓣轻轻张开一条缝儿?, 试探性地唤道,“夫君?”
  她想?知道什么都可以??他难道不担心?自己从这些人?的口?中收集了要紧的信息, 转过头来给?他使绊子吗?
  少女声音不大,却足够周围的人?包括谢太师听得清清楚楚, 一句婉转娇啼的夫君听到人?耳中骨头都要酥了。
  谢太师深眸漆黑,这还是她第一次唤他夫君,比太师和驸马都要顺耳的多,若是手臂虚虚挂在他身?上,鬓发凌乱,泪蒙蒙的那?般模样,再张了小口?哼唧唧地唤他夫君,会更加动听、迷人?。
  他的一只?大手慢条斯理地从她的发丝拂过,落在她的肩头,一只?手差不多能将她的半个肩膀给?握住。
  寻寻常常的一个动作,若是旁人?去做不会激起半点声浪,可是,男人?的大手骨节修长有力,少女的肩膀纤瘦脆弱,手背上微微凸着的青筋映着莹白如玉的肌肤,染了胭脂的脸颊……在场的客院女眷们无不觉得脸热心?跳,口?干舌燥。
  二?三十岁的年纪,她们都生儿?育女过,见识过的经历过的多了去了,可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再待的住。
  “哎呀,申时都快要过了,该回去操持晚膳,太师,夫人?,家里夫君和孩子都还等着,我等…我等先行告退。”
  “对?,对?,要烧灶做饭。”
  “今日多谢夫人?款待。”
  她们吞吞吐吐地找了借口?告别,谢太师淡淡嗯了一声,示意正院的人?送她们。
  华翎眼睁睁看着她们脚步匆匆地离开,抿了抿唇,仰起头,小声地抱怨,“一定是太师将她们吓跑了,太师一回来她们就要走。”
  她忍不住又叫回太师了,因为夫君出口?的时候她的心?脏在砰砰砰地跳动,再叫下去受不住的。
  “天色将晚,她们回去要操持家务,为家中夫婿儿?女辛劳。”谢太师虚眯着眼睛看着她,他也是她的夫婿,她眼下还没有诞下儿?女,若在客院,她该全?心?全?意地为他操劳。
  华翎睁着眼睛,此时竟与他心?意相?通看懂了他的意思,眼睫毛眨了眨,“我身?体不适,太师忍心?让我劳累吗?”
  谢太师想?到了她的娇气,敛了神色,俯身?将人?抱了起来,向正院走去。即便他们都不是太师与公主的身?份,是靠劳作为生的普通平民,她也沾不到一点粗活。
  “今天几?时起的?膳食都吃了什么?煮给?你的汤药喝了没有?”他边走边问,干燥的手掌放在她的腹部一下一下揉着。
  华翎舒服了,两只?眼睛半开半阖,媚意如丝,“太师走了一个时辰我就醒了,汤药都喝了,吃了厨房准备的鸭片、玉笋、还有点心?。”
  这些事无巨细的问题她一点都不厌烦,她喜欢有人?这么关心?她。
  “今日都做了什么?”谢珩将她放在榻上,院子里面的下人?在收拾帐子。
  “我身?子不舒服懒得动弹,就看了一会儿?的书,刚好公孙夫人?她们来拜见我,我们就一起聊了一会儿?。”华翎语带幽怨,然后他一回来就将人?吓跑了。
  “都聊了什么?”他又问。
  橘色的日光透过窗纱洒在屋内,华翎倚在迎枕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解开深紫色的官袍,露出矫健一点不显得粗野的身?躯,眉眼精致潋滟。
  谢太师没有听到回声,拿了一件灰蓝色的常服,微微侧了身?。
  紫檀木的贵妃榻一边放着铜色的镂空熏炉,她倚在榻上,似是嗅着香气入了迷。
  “你又不乖。”谢太师抓紧衣服,沉沉说了一句话,居高临下地看向她。
  ………
  华翎紧紧闭着眼睛,指尖垂在他的手臂那?里,以?一种?仰身?献祭的姿态,发出呜咽的哭声,眉间似欲破碎。
  他咬着顶端,要全?部吃了她。
  ………
  金乌已经彻底落下去了,屋中连霞光都没有了。
  光线昏暗,她白的耀眼,红的艳丽,谢太师紧紧握着她的手腕,神态冷矜,“知道自己身?子不舒服,就不要生事。”
  华翎咬着唇有些委屈,是他把她抱进来看他换衣服的,怎么倒成了她的错?而且,被弄肿了。
  “疼。”他将衣服一件一件地收到原先的位置直至弧度如昔,她低声哼着疼。
  像是在撒娇,还想?是故意使小性子折腾他的定力。
  谢珩手背的青筋跳动,沉默了一会儿?,目光如狼似鹰,告诉她,“你也可以?不穿。”
  顷刻之间,华翎的整张脸都红的滴血,眼里深处闪过一抹害怕,她不敢再吭声了。
  担心?他说到做到,那?样的话,她的羞耻心?会彻底把她整个人?淹没。
  她还怎么面对?身?边的人??
  她老实了,谢珩也放缓了语气不再逗她,“和她们聊了多长时间?”
  “午时过后,快要两个时辰。公孙夫人?说了好多西北的事情?,我都没听过。”华翎稳了稳心?神,蜷在柔软的榻上。
  “客院的人?都是跟随了我数年的,忠心?耿耿,公孙尉是其中脾气最古怪心?计最诡谲的一个,但他对?家人?很看重。当初投靠我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得把他的家人?一齐带在他的身?边,公孙夫人?也因此在西北待了数年。她的一双儿?女都是在那?里生下的,公孙尉的父母也葬在西北。”谢珩寥寥几?句话,已经透露出一个遥远的残酷的过往,公孙尉在西北待了多年,他更是只?多不少。
  幕僚有父母家人?陪伴,可以?生儿?育女,只?有他孑然一身?待在家中的子侄都不愿踏足的苦寒之地数年。
  “伤…伤疤也都是在那?里留下的吗?”华翎怯怯地问他,心?里禁不住地发虚。他和他手底下的人?在边疆杀敌,她们在膏脂遍地的建康享受着他们带来的平稳。
  “大半。”谢太师无意与她细说自己身?上的疤痕,语气淡漠。
  他穿上了方才?被甩到一边的灰蓝色衣袍,开口?命人?进来点燃烛台,以?及摆上晚膳。
  光线重新?明亮起来,华翎的羞赧慢慢地褪去,磨磨蹭蹭地净了手,与他坐在对?面的位置用膳。
  可能是公孙夫人?提到了西北,厨房的下人?凑了个巧,做了极具西北特色的膳食,一大碗铺满了菜蔬和肉块的酱面,一道清炖羊肉,一道清新?的青瓜玉皮,一道牛乳羹,还有两道炒时蔬。
  华翎吃了一碗面,又爱上了玉皮,顿时觉得西北没那?么可怕了。
  “将来太师若是还去西北,我也要跟着去。”
  “嗯。”
  用完了晚膳,华翎总算自在了,将傍晚那?一出抛到了九霄云外。
  稍作洗漱,她就披散着长发卧在了被褥间,寻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慢慢地思索明日得将侯府做一些改变,正院或者附近的房舍辟出一间给?她做书房。
  对?了,数数时间,快要到皇兄的生辰了,她要提早为皇兄准备生辰礼物。
  忽然眼前多了一大片阴影,将她全?部遮住,少女面带迷茫地看着靠近她的谢太师,发出了疑问,“太师,你手里拿的什么?”
  “药膏,可以?消肿。”谢珩面无表情?地将瓷瓶打开,倒出一些淡绿色的药膏在他的手心?。
  华翎顿时紧张起来了,瞟了一眼他的大手,羞得不好意思,“我要自己来。”
  她才?不要他给?自己涂药,一定会很难受。
  谢珩垂着眉眼,没有理会她的反对?,将帷幔全?部遮了起来,朦朦胧胧中,抓起了她的手腕,“安分一点。”
  华翎死?死?咬紧了唇,大大的眼睛中充满了对?他的控诉。
  什么叫她不乖,明明是他使手段!
  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
  永安宫,谢贵妃耐着性子等了两日,才?等到她母亲世子夫人?派进宫传话的人?。
  世子夫人?其实想?要自己亲自到宫里一趟,毕竟禁足那?么长时间,许久没见过女儿?了。
  不过,她身?边的人?说不宜大张旗鼓让老夫人?和二?夫人?发觉,她才?只?让人?进宫传话。
  可世子夫人?万万没想?到,她派去的人?很快回府却是一脸惊慌失措地说,贵妃要她速速进宫!
  “仅一个婆子的话不算重要,你没有和贵妃说清楚吗?”世子夫人?很惊讶,下人?的反应像是贵妃那?里发生了大事。
  “夫人?,奴婢全?说了,可贵妃娘娘一听到,听到五爷府里的女子名叫烟烟,就脸色大变,差点让人?将奴婢杖毙,还命您进宫。”下人?经历过贵妃娘娘的怒火,惊魂未定,血色都吓没了,哆哆嗦嗦地开口?。
  “什么?贵妃居然那?么大反应,这个烟烟到底有何玄机?”世子夫人?一听贵妃动了怒,不敢耽搁,匆匆忙忙换了一身?衣服,往宫门而去。
  定国公府住着谢家上百口?人?,她的举动当然瞒不过那?么多双眼睛。
  福康堂,谢老夫人?心?下预感不妙,头疼地让人?给?她念起了佛经。
  佛祖保佑,她只?愿宫里的孙女再迟一些知道烟烟的真实身?份。如今幼子已经因为大房对?公主的怠慢生了不满,贵妃若再知晓内情?,谢家的矛盾激化,就是她也无能为力。
  贵妃是自己生养的女儿?,世子夫人?知道她的性子急躁,所以?一路都走的很急。但即便如此,她一踏入永安宫还是咯噔一下,惊觉自己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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