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不要完成别人给的梦想(6)
南伊洛一整天在学校都无法专注，胸腔积着沸腾的水，连呼吸都感到炙热，老师写黑板的声音都像鏗鏘有力的节拍。
顾芽趁着午饭时间问她：「伊伊你怎么了？心神不寧的样子。」
「没什么事啊，可能是前天拿了第一名太开心了。」
「伊伊，此地无银三百两，老实交代吧。」
南伊洛把顾芽当作最好的朋友，见瞒不住了，也只好松口。
「其实⋯⋯我加入了一个舞团，然后还跟他们报名了筑光盃，就贴在我们学校公佈栏的那个⋯⋯街舞的比赛。」
顾芽瞪大眼睛没有说话。
「但⋯⋯但是我只帮他们到通过预选赛，之后我就会退出了。」
「伊伊，这么做你开心吗？」
南伊洛低下头，拿着筷子戳米饭，「很开心，我讨厌芭蕾舞，是爸爸妈妈喜欢、希望，我只是想让他们高兴⋯⋯」
顾芽叹了口气，「伊伊，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既然喜欢那就去做，这么优秀的你，不论身在何处都能闪闪发光的。」
「小芽⋯⋯谢谢你⋯⋯」
「所以，伊伊，就算通过预选赛也不用退出没关係，叔叔阿姨一定会理解的。」
南伊洛有所犹豫，「但是小芽，我不行这样。」
「为什么？」
「下次我带你去个地方，然后慢慢说给你听，好吗？」
顾芽看她如此凝重的神情，「好，不过你加入的是哪个团啊？」
「好像就是那天在贰口巷遇到你说很帅的那个男生，跟他几个朋友。」
「啊？可是你不是说没看清脸吗？」
「就算把他混进人群中，也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散发着一股顏值无法取代的魅力。」南伊洛也道不明。
「这样喔。」顾芽似懂非懂。
放学后，南伊洛要离开教室前，苏凌雅把她叫住。
苏凌雅是他们班的导师，留着一头俐落的短发，穿着成套的正装，干练的气质藏都藏不住，对学生都是严格对待。
南伊洛闻声，「怎么了苏老师？」
苏凌雅递给她一叠纸，「这里是今年到下一届鹤晶赛之前，所有芭蕾舞相关比赛的报名表，你挑着报名，学校对你寄与厚望，希望你能好好表现。」
「好的⋯⋯谢谢老师。」
「嗯，早点回去。」
南伊洛两手用力的抓着，指尖泛白，纸张边角出现许多皱摺，在走到校门口时看到垃圾桶，就想把手中的东西扔进去，但她终究是没这么做。
到底是对她寄与厚望，还是对学校的荣誉寄与厚望？
除了南伊洛，其馀人都已经在基地等待了。
「傅深哥，你怎么认识南伊洛的？」江璟翊有意无意的问道。
傅深沉吟，「有一次跟着学校社团进行街头表演，看到她的脚在打节拍，节奏感很好，在休息时间，我就问她要不要试试看。」
「然后呢？」
「她点头说可以，后来我就跟她介绍了各种舞风，加了联络方式，偶尔传一些影片给她看，一直到现在大概也就快两年，那天在贰口巷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跳，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初学者。
「原来如此，那她⋯⋯真的很有天份⋯⋯」
傅深笑了笑，「有头小野兽就要衝破铁笼了呢。」
「啊？」
江璟翊正疑惑时，门被打开了。
「我来晚了。」南伊洛姍姍来迟。
「没事，我们才刚到呢。」傅浅看到她高兴的跳到她跟前。
「热身后就开始吧。」成煊辉站起身。
热身和拉筋可以有效的避免运动伤害，要确实做好。
江璟翊拍了拍手，「我们先过一遍，然后就直接录影吧？」他朝着眾人说，然后看向南伊洛，「你有带运动服吗？」
「有。」
「那你到里面的隔间换吧，呃⋯⋯灯是坏的打不开，需要迦星姊陪你吗？」
「不用。」
「好。」
南伊洛换上了熟悉的灰色运动套装，以及熟悉的黑色帽子。
傅浅人不禁道：「你能别带帽子吗？我当时以为你是个男的⋯⋯」
「好。」
「不⋯⋯不是你不用那么顺从的，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没关係，今天过后我就不会来了。」
江璟翊抿了下唇，「我们开始吧。」
过程非常顺利，成煊辉没有任何不满的意味，整齐划一的舞蹈，还有小段落的编排，明明只是两分鐘的伴奏，却好像能从中听到歌词。
这就是属于他们故事的开始。
他们架了一台阳春的录影机，总共录了三遍，挑选了最好的那遍寄给主办方。
林迦星按下寄出，「三个月后结果才会出来。」
「我们应该能进循环赛吧？」傅浅有些忐忑。
成煊辉一脸自信，「去年进了，有什么好紧张的。」
南伊洛站起身背上书包，「一定会进的，你们可以开始准备循环赛了。」说完，她头也不回的推门而出。
「南伊洛。」江璟翊追上她。
「怎么了？」
「你想回来的话，随时都可以，煊辉其实没什么恶意的，他就是那个样子，冷冰冰的讲话又毒。」
「知道了。」
「那就这样囉，拜拜。」江璟翊朝她露齿一笑。
南伊洛看着他跑去的身影有些羡慕，还有那样光彩的眼睛，以及对梦想的渴望。
她想都不敢想。
南伊洛回到家后，南琛刚好出差完回家。
「爸，你回来了啊。」
「洛洛来，看爸给你买什么。」
南伊洛凑近一看，躺在盒子里的是一双崭新的芭蕾舞鞋，期待的心情一下跌入谷底。
「你不是说想要一双黑色的吗？正好看到，来你先去试试。」
「不用试了，我很喜欢谢谢爸。」
陈英秀从厨房走出来，「洛洛前几天又拿了个第一名。」
「我们洛洛拿第一名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南琛的脸满是骄傲，「芭蕾舞界没有你不行。」
「再加把劲就能拿到鹤晶大赛的第一名了，所以不要气馁，加油喔。」陈英秀摸了摸南伊洛的头。
「谢谢爸妈，我有点累想休息了。」
「好好好快去吧。」
南伊洛回到房间，将南琛给的舞鞋放到专门放舞鞋的鞋架。
脑海里闪过每一次向父母讨奖励的画面。
八岁时初次拿了第一名，「妈妈，我想吃炸鸡，想喝可乐！」
「洛洛乖，那些东西影响体态，我们不吃了好不好？」
十岁时接受国际媒体的採访，南琛问她想要什么，「爸爸，我想要剪短头发，看起来好酷好酷的。」
「可是跳舞要绑头发，而且洛洛留长发比较可爱，不剪了好吗？」
十三岁拿了鹤晶大赛第二名，「爸爸妈妈，我可以休息一下下吗？」
「洛洛要听话，努力的孩子才是最棒的。」
后来她能想要的，就只有舞裙、舞鞋，还有各种和芭蕾舞相关的东西。
「我什么都不想要，因为你们从来不给，那谈何喜欢？」想到这里她自嘲的笑了。
南伊洛回到了平静的生活，每天就是学校和练习室两点一线，而掛在校门口的红布条依然还在。
顾芽这些天一直惦记着南伊洛的事，上课时悄悄凑到她耳边，「伊伊，所以你还会继续跳街舞吗？」
「不会了。」
「啊⋯⋯我都还没看过的。」
「你不喜欢看我跳芭蕾舞吗？」
「不是嘛⋯⋯可是能让伊伊高兴的事，我也想了解一下。」
苏凌雅用力拍桌，「顾芽、南伊洛上课说话，给我出去罚站！」
其他同学如坐针毡，两人乖乖地站到外面。
「对不起啊伊伊害你也跟我受罚。」
南伊洛靠着墙，「没关係，这样就可以正常聊天了。」
「伊伊，你真的要放弃吗？」
「小芽，不是我想放弃，是它从来就不属于我，闹过一次就够了，该回到原点了。」
「可是，伊伊⋯⋯」顾芽看出了她的失落。
「今天放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然后跟你讲个故事。」
「嘿嘿，那⋯⋯那个江璟翊你觉得帅吗？」
「帅吗？唔⋯⋯」
南伊洛仔细的回想江璟翊的样子，黑色的头发，瀏海盖过眉毛，有英挺的鼻樑和偏白的肤色，虽然有点病娇感，但实际人盛气凌人，问长得帅吗？确实蛮帅的。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很高，身材应该不错。」
「你看过吗？胸肌？腹肌？」顾芽双眼发亮。
「没有，我猜的。」
「喔⋯⋯有机会你得带我去看看，如果可以最好是能摸摸最好。」
「小色鬼。」南伊洛被她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