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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夫君把我丢给乞丐?我重生杀疯 第340节

  她转头看着正在箱子里翻找大氅的谭嬷嬷。
  她就说么,她这么善良这么仁厚的嬷嬷,怎么会是背主的白眼狼呢?
  景飞鸢又低声问,“你既然知道这件事,那你为什么不告诉秦太后?谭嬷嬷虽然只是一介下人,可她也是无辜的,她给你生了个孩子,你怎么忍心让她一直受秦太后憎恶折磨呢?”
  离墨回头看着身后周皇后的尸体。
  他淡漠回答,“当时周皇后去世,对我的打击太大了,我整日沉迷炼丹制药,只想保存周皇后的尸体不腐,我哪有心情管一个丫头的死活?等我后来重新振作,将这件事的真相告诉秦慕雪时,已经过去一年多了,秦慕雪不信我了,哪怕我将张嬷嬷丢到她面前说明此事,她也认为是我屈打成招,她坚持她父亲和张嬷嬷不会害她,是谭氏勾引了我,我对谭氏动了心才故意将事儿推到她的嬷嬷身上为谭氏开脱——”
  景飞鸢一时无言。
  一边是亲生父亲和陪伴自己长大的嬷嬷,一边是生下了自己夫君野种的下贱婢女,秦慕雪固执相信她父亲和张嬷嬷是无辜的,认定是谭嬷嬷下贱勾引了她夫君,倒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亲疏有别。
  景飞鸢抚了抚鬓发,讥讽离墨,“你说周皇后去世对你打击太大,你整日里沉迷炼丹制药,没有心情管一个丫头的死活……可是让你跟那四个丫头同房,你倒是有心情了?孩子都弄出来了?”
  “……”
  离墨一时语塞。
  他闭上眼睛不想回答景飞鸢。
  女人哪里懂男人?
  越是苦闷无助的时候,越想发泄,他当时只是寻常发泄罢了。
  景飞鸢又讥讽他,“当时那张嬷嬷只是给那四个丫头下了药,应该没胆量给你这个国师下那药吧?所以当时,你是自愿跟那四个丫头在一起的?一边说周皇后的死对你打击太大,一边又能跟那么多女人在一起,你可真是……”
  离墨愈发不想搭理景飞鸢。
  沉默了几息,他又有点忍不住,嗤笑道,“我就不信你夫君姬无伤能一辈子不碰其他女人。男人都如此,能管住自己一时,管不住自己一世,总有那么些时候想放松一下,姬无伤也会如此。”
  景飞鸢不想与离墨争辩。
  她知道,人这一辈子太长了,总有禁不起诱惑的时候,所以,她才想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她不会给姬无伤背叛她的机会。
  刚刚放下梳子,景飞鸢忽然问,“对了,你变成太监,是不是因为秦太后也受够了你管不住你自己,所以索性阉掉你?”
  “……”
  离墨脸色狰狞了一瞬,然后彻底装死不搭理景飞鸢了。
  景飞鸢弯起嘴角。
  哼,来恶心她是吧,看谁恶心谁。
  景飞鸢站起身来等了等,终于等到谭嬷嬷找到了大氅拿过来。
  她披着大氅,温柔抱住谭嬷嬷。
  “嬷嬷,你这一辈子,太苦了……”
  谭嬷嬷愣了愣。
  好好的,小姐干嘛说她苦?
  她笑着拍了拍小姐的背脊,柔声说,“我不苦啊,我最苦的时候遇到了小姐,后来每一天过的都是好日子。尤其是如今,你看,我如今有小姐疼我,有恩儿整天跟我吵吵闹闹,有阿牛哄我粘着我,还有鱼儿小公子缠着我玩,我日子越过越高兴了,哪里苦啊?”
  她轻轻拍了拍景飞鸢的腹部,“等小姐肚子里这个出来了,我还要帮小姐带小世子呢,那才是真的热闹了。小姐我跟你说,方才我过来,小公子还带着他的小白狼弟弟到处炫耀,还缠着我给他的狼弟弟做衣裳呢,等他以后有了真正的弟弟,他肯定要带着弟弟闹得满府鸡飞狗跳的!”
  景飞鸢失笑。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所以我希望是个女儿啊,是个娇娇软软的妹妹,小鲸鱼就不敢带着妹妹上树下河到处胡闹了,把他拘在家里陪妹妹翻花绳,别想去给我捣蛋。”
  谭嬷嬷也捂着嘴笑不停。
  等景飞鸢在谭嬷嬷陪伴下吃完了饭,周桑宁也被人带到了房里。
  景飞鸢看着痴傻疯癫的周桑宁,示意谭嬷嬷出去。
  谭嬷嬷有些担心,“小姐,她要是没个轻重伤了您怎么办?您如今的身子,可禁不住她捶啊打的——”
  景飞鸢摇头笑道,“没事,我能让她安分下来。”
  谭嬷嬷见景飞鸢自己有分寸,就转身离开了。
  景飞鸢去关好了门窗,然后来到周桑宁面前。
  周桑宁正趴在桌边偷吃糕点,见景飞鸢靠近,她歪着脑袋迷茫地看了眼景飞鸢,似乎不认识,又低头继续吃糕点。
  十几岁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吃得满嘴都是糕点渣。
  景飞鸢让小玉给了她一颗解药。
  她摇晃着红彤彤的解药,递给周桑宁,“吃这个,这个好吃。”
  周桑宁盯着那极其鲜艳美丽的药丸子,毫不犹豫就抓过去喂进了嘴里,将“傻气”二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景飞鸢坐在小榻上喝了几口茶,周桑宁就慢慢恢复了正常。
  景飞鸢放下茶杯,静静望着周桑宁。
  这一次,周桑宁比上一次平静了许多。
  她一言不发坐在桌边,回忆自己疯掉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当她眼前浮现出赵灵杰脸上的刺字时,她怔愣一瞬,忽然揪紧自己刻了字的大腿,低头红了眼眶。
  不过瞬息之间,她眼里蓄积的泪水就夺眶而出,啪嗒啪嗒掉在地上。
  景飞鸢将她无声啜泣的模样尽收眼底,缓缓说,“不论你因为什么那样憎恶姬无伤,姬无伤都不会真的弃你于不顾,你被人欺负了,他还是会去为你讨回公道。其实关于赵灵杰,我跟姬无伤商议过很多次,我一直告诉姬无伤,我希望看到赵灵杰去考科举,我要他名落孙山,我要他大受打击一蹶不振,我要彻底击碎他的自信……姬无伤也答应了我,他一定会让赵灵杰好好去考科举,可是那天听到你出事了,姬无伤还是去将赵灵杰给毁了……”
  她凝视着周桑宁,“我承认,姬无伤是因为我而对赵灵杰积怨已久,可你也得承认,那天让他冲过去毁掉赵灵杰的导火索,是你,他是因为赵灵杰伤害了我们二人才忍无可忍毁掉了赵灵杰,他是为我,也是为你。”
  周桑宁泪眼朦胧地望着景飞鸢。
  下一刻,她的双肩颤动得更厉害,她哭得更难过了。
  赵灵杰脸上那一行刺字,充分印证了姬无伤对她的父爱。
  哪怕她重生以后这么不孝,这么忤逆姬无伤,姬无伤还是要为她出头。
  若她还是以前那偏执模样的时候,她一定会认为,姬无伤纯粹是为了景飞鸢才这样对赵灵杰,她的事只是给了姬无伤一个弄死赵灵杰的借口而已——
  可现在,疯了这么久,她再没有以前那么偏执了。
  她能看出来姬无伤对她的父爱,她真的能看出来。
  景飞鸢站起身走到周桑宁面前。
  “能不能告诉我,你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桑宁抬头望着景飞鸢。
  好久好久,她才哑着嗓子回答,“好。”
  她接过景飞鸢递给她的帕子擦了擦眼泪,望着窗户透进来的光,缓缓说起了自己前世的经历。
  “前世你和你的儿子被赵灵杰沉塘之后,他过了一年娶了我过门,他对我百般宠溺,千般呵护,我要什么他给什么,哪怕我大半夜的想吃街东头的红油馄饨,他也能立刻起身去给我买回来……”
  “我生孩子的时候,他跪在我产房外面求老天爷保佑我和孩子,听到我在里面哭喊,他在外面哭得比我还凶,他一直拍着门说,如果有危险,不要管孩子,一定要保大人,他宁可没有孩子也不能失去我……”
  “他对我是真好啊,好到全京城女子都在羡慕我。”
  “连我自己做梦都羡慕被那样宠着的自己,真的,从来没有人像他那样宠爱过我。”
  “我虽然是郡主,有个大权在握的安亲王父亲,有个坐拥天下的皇帝伯父,有个三天两头赏赐我好东西的贵妃伯母,荣华富贵我从小不缺,我一直被世家子弟追捧着谄媚着,可是,那些都只是浮于表面的,我生病了没有人抱着我哄,我难受了没有人真的心疼我,只有他赵灵杰,他让我感受到了什么叫真正有家了。”
  “所以,沉溺在他那样的温柔宠爱里,我真的爱惨了他,他就是我的天,就是我的命,就是我的一切。”
  “可是后来,他出事了。”
  “在我二十八岁那一年,我的父王,摄政王姬无伤搜集了他的十大罪证,让他下了狱,将他砍了头。”
  “我的美梦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那个用了十几年时间温柔给我织造了一场美梦的夫君就这么死在我面前,人头落地,双眼大睁,鲜血染透了我的鞋底。”
  “而我,连为他收殓尸骨为他办一场丧事都不行,因为他是罪臣,我父王将他抛尸于乱葬岗,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尸骨被野兽啃噬……”
  “我的两个孩子日夜哭闹,跟我要他们的父亲,我安抚完孩子,睡在那华美却冷冰冰的大床上,看着我旁边的位置变得空荡荡,摸着那冷冰冰的被窝,想到它这辈子再也无法暖和起来,我陷入了魔怔。”
  “我想起我夫君临终前含泪对我说的报仇,我想起我的两个孩子一直在我耳边说他们长大后要去杀了王爷外祖父,给他们父亲报仇——”
  “我忽然就跟疯了一样。”
  “我准备了毒药,带着满脸的笑,想毒死我的父亲。”
  “可是,我的父王姬无伤发现了我的酒有毒。”
  “这一次他没有再纵容我,他将我的毒酒反手灌进了我嘴里,冷漠的看着我吐血,直到我快死的时候他才让人来救我……”
  “虽然保住了命,可我还是被毒得瘫痪在床。”
  “从此,我在床上躺了十年之久,也整整受了十年的苦。”
  “我不能动弹,我不能自己擦洗身子,我的屎尿会拉在床上,来伺候我的人每次见我拉了都会偷偷骂我掐我羞辱我,我一开始还会跟我的儿女告状,可是换了一个又一个奴仆,每个人伺候我几个月后都会不耐烦都会骂骂咧咧,我就认命了。”
  “一个瘫痪在床屎尿不能自理的人,没有人会喜欢。”
  “后来时日久了,我生了褥疮,又疼又痒,钻心的难受,而且还会散发恶臭味,就连我自己的儿女都不愿意在我房间里待久了,他们每次来远远看我一眼就走了,都嫌弃我房里有臭味,说熏再多的香也遮掩不住那臭味……”
  “可我没法责怪我的儿女,因为我自己,都厌恶那样肮脏难闻的自己。”
  “我这样熬啊,熬啊,从漫长的白日直挺挺的熬到黑夜,夜里睡不着,又要睁着眼睛从黑夜熬到白天,我从不知道原来一天时间会那么漫长那么折磨人,能熬得人想疯掉,我就这样一天一天的熬,熬得我整个人都呆傻了恍惚了,熬得我再也不想活着了,我终于,死了……”
  景飞鸢听着周桑宁的话,有些恍惚。
  原来即便是上辈子,赵灵杰也并没有落得好下场。
  他被姬无伤这个摄政王斩首示众,抛尸乱葬岗,最后被野兽啃噬了。
  真好。
  景飞鸢在周桑宁身边坐下。
  她听到空间里国师离墨的嗓音在脑子里响起——
  离墨震惊地说,“周桑宁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前世?难道……难道周桑宁是活了两辈子的人?”
  景飞鸢没有回答他。
  景飞鸢侧眸看着周桑宁。
  她以为这个郡主前世过得很快乐,原来,也是不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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