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七章 咒语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眠龙勿扰（draco dormiens nunquam titillandus）。
这是霍格沃茨的校训，意思是劝诫人们永远不要因为好奇去挑拨那些沉睡的强大，因为苏醒的恶龙第一个袭击的对象绝对是那个胆大妄为的挑逗者。在这学期开始推进新课标时，邓布利多曾这样说过。
而现在，艾琳娜算是非常清晰地、深刻地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义。
“觉醒状态”的斯普劳特教授简直仿佛换了个人一样。
当然，她依然那样温柔、和蔼，但她的眼神却变得炙热而明亮，这位霍格沃茨草药学教授整个人好似在不停地朝周围散发着光芒和热情，她的讲课声音开始变得高亢、兴奋、富有激情起来。
到两节草药课结束时，她们勉强学完了基于卡尔·冯·林奈的植物分类学大纲。
由于魔法侧的生物分类暂时没有完善，这两节草药课课的主要内容还是放在了关于“种以及种以下的各个分类群”——species（种）、 population（种群）、subspecies（亚种）、variety（变种）、form（变型）、cultivar（栽培种）——这六大常见的基础类型的认识和理解之中。
不得不说，倘若不考虑那些课后作业的话，艾琳娜她们今天的这两节草药课过得还是很有趣的。
为了辅助学生们理解，斯普劳特教授破天荒地开放了所有温室，领着学生们挨个参观霍格沃茨各大温室中的神奇植物，并且如数家珍地为她们耐心介绍了每种植物的名称和简单性质。
毒触手、毒药天竺葵、疙瘩藤、叫咬藤、魔鬼网、跳跳球茎、泡泡豆荚、雨伞花……
数十种珍稀神奇植物让小巫师们大饱眼福，以至于不少小家伙恨不得每天都可以上两节草药课。
不过，随着下课铃声响起，她们心中的欢乐和希冀在一瞬间全部转化为了彷徨和绝望。
“非常好，今天的课程相当充实，家庭作业也很简单——”
斯普劳特教授笑容满面地说道，拍了拍手，吸引了学生们的注意力。
“我们今天一共参观了63种不同类型的神奇植物，我希望大家可以从中至少选出20种让你们印象深刻的神奇植物，在书籍上查询、摘抄它们的性质、习性、养成方式，并且依照我在课上说的分类，为它们分别找到各自合适的位置，并且在这期间，请诸位在学校周围观察记录一些日常植物……”
这位温和、仁慈、乐观的矮胖女巫温柔地看向全班同学，稍微停顿了几秒，补充了一句。
“霍格沃茨城堡中生长着超过两百种植物，我希望下周上课时在各位的记录本中看到至少三十种相关的植物记录，不认识名称也没有关系，记录方式是——发现地点、发现时间、形态描述。”
魔药学和草药学的家庭作业叠加起来，一下子让学生们开始有些慌神了。
要知道，她们还有昨天魔咒课上的运动理论作业，接下来还有麦格教授的变形术，以及洛哈特教授和阿历克赛教授的文法课和数理课，更不用说还有雷打不动的天文课画图、魔法史抄书作业……
倘若这样规格的家庭作业“复刻”个四五次，可能她们这个周末就得泡在图书馆中度过了。
当然，这得建立在她们周一到周五完全忘掉家庭作业，开开心心地“快乐学习”一整周的前提之下。
从城堡外的温室回到城堡后，二年级的小巫师们匆匆忙忙地吃完午饭，乖乖地拎着书包泡在了霍格沃茨图书馆之中，查找斯内普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布置的作业内容。赫敏则终于找到了间隙，悄悄与汉娜达成了“早安茶”的走私约定——作为交换，她可以帮汉娜解决、回答一些棘手的作业。
而另一方面，随着下午的魔法史课程结束，观察了德拉科一整天的赫敏彻底陷入了困惑之中。
正如同绝大部分惫懒的男生一样，德拉科坚持了大致一节课之后，很快就进入到了和哈利等人一样的昏昏入睡状态，但是当课后哈利问及德拉科问题时，他却又能准确地回答出所有书上内容……
…………
“这非常不合理的，对吧？艾琳娜。”
赫敏说，目光从德拉科脸上被书页压出的红印移开，声音里有一丝困惑。
“什么样的学习方法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难道上课睡觉也能记住讲课内容？！你刚才应该也听到了哈利和德拉科的对话了吧？德拉科告诉哈利他明天把课上笔记誊抄好之后，就会借给他们看——”
不仅仅是魔法史，几乎所有的课程之上，德拉科·马尔福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然而，课堂上的教授提问、课后作业的完成度，这些方面是无法作假的。
明明看起来没有任何努力的样子，但是德拉科偏偏展现出比起她更加清晰、深刻的预习效果，这是赫敏难以接受的事情，这一切仿佛都是在嘲笑着她的天赋有多么糟糕，以至于别人只要稍微……
啪！
“好啦，别胡思乱想了，你看到的显然并不是全部——”
看着情绪突然一下子陷入低落的小海狸，艾琳娜打了响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在亲眼目睹了德拉科在课堂上睡觉的场景后，赫敏明显开始出现自我怀疑，以至于她不得不提前进入另外一条世界线展开——谎言诞生之后，人们不得不用更多的谎言去维护，她早该想到会是这样。
“诶？不是全部？”
赫敏不明所以地看向艾琳娜，微微皱起眉头。
“嗯，你的眼睛会欺骗你，你的耳朵会欺骗你，你的经验会欺骗你……不过，这往往并不是因为你看到了虚假的东西，而是因为你只看到了一部分所谓的真实——而部分真实会构成逼真的谎言。”
艾琳娜高深莫测地轻轻摇晃着手指，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赫敏，继续说道。
“academic beach。你听说过这个词语嘛？这是形容那些故意在表面上装作云淡风轻，或者丝毫不在意学习的样子，然后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加倍地学回来。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把自己的努力展现出来，如果你认真观察就会发现，德拉科大概率应该就是这样一个……唔，学婊。”
“嗯？学术沙滩？意思是在夜里才会涨潮吗？好奇怪的形容——”
赫敏轻声重复了一遍艾琳娜的发音，眨了眨眼睛，“可是……德拉科为什么要这样做？”
夜里……涨潮？
还能这样解释嘛——
艾琳娜愣了半秒之后，看着赫敏纯净的眼神，忽然产生了那么一丝丝负罪感。
这应该不算是污染纯洁的巫师幼苗吧？毕竟赫敏今年十三岁，她才十二岁，严格意义上来说，倘若要保护未成年儿童，那么她的保护优先级应该还要高于小海狸的……但愿小海狸爸爸不会生气。
“唔，应该是这个意思吧？你看德拉科这几天的状态，明显就是熬夜看书、写作业的后遗症……”
艾琳娜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点了点头，沉吟了几秒后，继续回答道。
“至于德拉科这样做的原因，我猜应该是虚荣？又或者让别人放松警惕？又或者是他不希望伤害到罗恩、哈利，毕竟男生们之间也有小圈子，倘若在大家玩的时候学习，未免太不合群了些？总而言之，赫敏你可不要学他，也不要戳穿他，你只要默默地努力，然后惊艳包括洛哈特教授在内的所有人——”
她朝着赫敏挑了挑眉毛，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暂时放弃了抹黑吉德罗·洛哈特的想法。
毕竟这位“倒吊人”先生在工作态度、个人作风上一直相当谨慎，丝毫不给她任何可以执行物理清理计划的借口，因此她打算换个方式——尽快催促洛哈特结婚，终结一众小女巫们的念头。
“嗯，我才不会成为什么academic beach——我会堂堂正正地成为第一。”
赫敏认真地点了点头，声音里有一丝坚定。
这节魔法史是二年级a班今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课。
伴随着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大多急急忙忙地收拾着书包离开教室，前往还未被高年级占领的图书馆提前占好位置，不过对于艾琳娜和赫敏而言，她们暂时还不能去图书馆完成今天的家庭作业。
霍格沃茨开放了自选课，赫敏和艾琳娜每周有四天下午都排有三年级的课。
至于今天……
赫敏低下头检查着自己的课表，如梦初醒地猛地跳了起来。
“糟了，占卜课！我们还在愣着干什么？看，占卜课在北塔楼顶，我们要走十分钟才能到……”
“放心吧，西比尔教授并不是那么在乎世俗规矩的人。”
艾琳娜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说道，饶有兴致地看着赫敏匆匆忙忙地神色。
不出意外的话，等到“计算姬”经历过一节占卜课之后，这样的重视神情可就看不到了，她赶紧趁着这最后一点时间好好欣赏下赫敏对于占卜学的热情，这可是很快就会绝版的限定表情包。
毕竟，按照原著中的剧情，占卜课是赫敏唯一一门无法通关的学科。
虽说她为霍格沃茨带来了许多变化，但是这其中并不包括西比尔教授的占卜课。
而艾琳娜之所以选择占卜课的原因也很简单。她想看看，在新的世界线之中，赫敏能忍耐多少节课才会出现摔水晶球，直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扬长而去的经典暴躁场景——那可是绝对不能错过的。
…………
从城堡到北塔楼很远。
赫敏虽然已经在霍格沃茨待了一年多了，却依然没有熟悉城堡的一切，她以前从来没有到过北塔楼里面去过，至于艾琳娜？她在寻路方面的能力甚至连纳威的那只宠物蛤蟆莱福都不如。
“那个——唔——我是说——你也该不会迷路了吧？”
艾琳娜打量着周围似曾相识的环境，这里应该是北塔楼很高的某个位置了。
这是一块陌生的平台，什么标志物也没有，正前方的石墙上挂着一幅大大画框，画面上是一片草原。
“首先我们可以排除右边——”
赫敏狠狠地瞪了一眼憋着笑意的艾琳娜，观察着周围的通道环境。
“那边是南。看，从窗户外边可以看到湖的一角……所以我们朝左边走就好了。”
“排除法？推理寻路的方式，这可真厉害。”
艾琳娜扬起眉毛，嘴角浮现出一抹极为讨厌的狡黠。
作为一名早就放弃挣扎的路痴，艾琳娜人生最大之中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别人迷路，而在这之中，当故事的主角变成平时在寻路上有着过人天赋的朋友，那就更是美妙的享受了。
“噢，闭嘴吧——艾琳娜。
赫敏没好气地说道，没有理会某只幸灾乐祸的白毛团子。
“我至少知道大致方向。如果换成你的话，我们下周都到不了占卜教室。”
“是么？但是我可不这么认为——”
艾琳娜瞥了眼赫敏，头上的小呆毛颇为得意地左右摇晃了一下，老气横秋地说道。
“坦然地承认失败和不足，这可是非常重要的品质，如果你早点告诉我你找不到路的话，或许我们现在已经到占卜教室门口了。你还不知道吧，我前段时间知道了一个极其灵验的寻路咒语。”
“寻路咒语？你是说……给我指路？”
赫敏愣了愣，皱起眉头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魔咒书。
“不对啊，定向咒只适用于迷宫场所。按照书上的记载，它的效果是……”
“——排除掉无法通行的道路。或者分辨南北。”
艾琳娜接着赫敏的话说道，表情有些复杂。
“我上学期就提前学过定向咒了，我说的是另外一个咒语。”
事实上，在意识到自身的路痴本质后，她第一反应就是去学习这个魔咒。
可惜格林德沃很快就把残酷的真相展示在了她面前，定向咒的效果一共有两个，但是这两个功能对于路痴而言没有任何作用，因为魔王从来不在意什么道路堵塞的问题，而东西南北更是毫无意义。
更不用说，她们正在身处于四通八达的霍格沃茨城堡中，定向咒简直没有半点作用。
“另外的咒语？书上没有记载的新魔法吗？”
赫敏的眼神猛地亮起来，一脸期待地看向艾琳娜。
“这是阿波卡利斯教授教你的吗？或者说，这是邓布利多教授教你的？”
“唔……姑且……也可以……这么说吧……”
在赫敏炙热的目光下，艾琳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子。
艾琳娜举起右手，轻轻打了个响指，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迷路了。”
赫敏：？？？
噼啪。
噼啪。
下一刻，两名家养小精灵出现在了她们身前。
“家养小精灵多比（伯利），乐意为您效劳，卡斯兰娜小姐。”
“唔，如你所见，我现在有了一点……小小的特权……”
艾琳娜摊开手朝着赫敏解释着，旋即转过身，表情平静地看向身前的两位随身小精灵。
“我们正在找北塔楼，西比尔教授的占卜教室，请带我们去！谢谢。”
“oui，chef！”
————
————
好耶！